来不及说完整句话,他的唇凶猛狂野地压下来,封住了我的唇。恍如身体的重量被骤然抽离,我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只睁着眼楮傻傻地瞪着他。完了!完了!我控制不了全身的轻颤,昏乱地想。完了!完了!什么完了?我不知道……也许什么都完了!
“郑琳。”
哪来的蜜蜂在耳边“嗡嗡嗡”?我的头昏乱一片,开水房里怎么会有蜜蜂呢?
张芒松开我的唇,我茫然地抬起头,看到米橙像只狂怒的母狮向我冲过来:“郑琳!你在做什么?你答应过我什么?”
“什么?”我仍是没有回过神来,原来刚才的“嗡嗡”是米橙的尖叫。
“你……你在戏弄我吗?”米橙暴跳如雷地伸手向我抓来,“你忘了你昨天跟我说的话了吗?你怎么能骗我?”
“你闹什么?”张芒猛地抓住米橙的手,将她推开,挺身挡在我身前。我这才清醒过来,看到米橙又悲又愤的脸,顿时理屈词穷,昨儿个才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自己不会成为她的威胁,今天却和她的心上人吻在一起,叫我如何有办法为自己辩解其实我并无与她争夺恋人之心?
“我闹什么?你为什么不问问你自己你们在做什么?”米橙狠狠地瞪着他,“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不管我们做了什么,又与你何干?”张芒瞪着她,微怒。
“张芒!”米橙的脸色白了一白,眼眶中泛起了眼泪,“你不要欺人太甚,你明知道我喜欢你……”
“那我就一定要接受吗?”张芒皱了皱眉,“我并没有应允你什么。”
“是,是我自作多情,你并没有应允我什么!可是”米橙潸然泪下,她猛地转过头,瞪着我歇斯底里地尖叫,“你呢?你昨天信誓旦旦地告诉我,你不爱张芒,你永远不会像我这样爱张芒,你应允过我,不会成为我的威胁,郑琳!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我被她咬牙切齿的样子吓得打了个寒颤,忍不住抓紧了张芒的手臂,张芒低下头看了我一眼,抬起头望着米橙,“你别找她麻烦,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吧。”
“有什么不满?我敢有什么不满?”米橙凄然一笑,不顾一切地咆哮,“你们尽可以在一起,我诅咒你们,诅咒你们没有好下场。郑琳,我诅咒你,我咒你不得好死。”说完,她掩面飞快地冲出门去。
“米橙……”我想追出去,被张芒一把拉住,“别追了,你还不知道她的脾气?追上她又能怎么样?”
他的话没错,我顿时泄了气:“这可怎么办才好?这都怪你,你干嘛吻我……”
我猛地收声,脸上有些辣辣作烧,顿时气馁起来,什么也说不出了,转身想离开,张芒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双眼灼灼地看着我:“我可不后悔吻了你。”
“可是你已经伤害了米橙。”我心烦意乱,挣脱他的手,“我也是。”
“你不能强迫我接受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张芒紧紧地看着我,浓眉迅速聚拢。
“同样,我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就真的喜欢你!”我冷冷地看着他。
“是……你对米橙信誓旦旦地说不爱我嘛。”他冷嘲地道,猛然再次抓紧我的双臂,唇角微微上扬,“再试一次,就知道了。”
我的天!这男人疯了!我闭上眼楮,感受他柔软的唇。这个吻与刚才那个暴风骤雨似的吻完全不同,绵长而温柔,充满了感情,像永恒的深海,能埋藏所有的女人。呵,我的老天!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也不过如此,那样的珍视,那样的怜惜,那样的小心翼翼,我的心一颤,再也强硬不起来。
“你还是不能确定么?”良久,感觉张芒离开我的唇,“我却再也没有理由放开你。”
就算是确定了,又如何?心中微微苦涩,我睁开眼楮,轻声一叹,“你迟早都要放开我的。”
张芒一怔,“什么意思?”
“别忘了”我轻轻地低叹,凝进他沧桑的眼,“你还有妻子。”
张芒凝望着我,下意识的松开手,他的眼光复杂,他的神情复杂,他的感情也复杂。我看穿了他的矛盾,看穿了他的犹豫,看穿了他的挣扎,呵……看,你现在就已经放开我了,有没有理由,都不能改变什么。
“回去吧,奶奶会担心的。”我转过身,不再看他,大步离开。
回到老太太的病房,护理员已经来了,老太太一看我俩全身都湿了,立即嚷嚷起来,“你们两个怎么搞的?全身都湿透了,要是感冒了怎么办?赶快回去换衣服,要是你们两个也病倒了可怎么得了,可才真是麻烦了……”
被老太太催促着离开病房,坐上车,我和张芒都沉默着。空气沉闷得令人感到窒息,我滑下车窗,一股冷风吹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张芒抽了一张纸巾递给我,我接过,不经意碰到他冰凉的指尖,他猛地捉住我的手指。
我的全身一僵。
“郑琳……”他低唤,那声音仿佛来自灵魂深处,“我并不想对你隐瞒我的过去?如果你想知道……”
“呵不……”我瑟缩了一下,抽出自己的手,身体自然地抗拒着,往座椅一角缩了缩。波澜不惊的心好难得才得以平静,已经够了呵,我现在最怕的就是听故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张芒再度沉默下来,汽车如箭般射出去。
一片落叶在空中盘旋着,像一只金黄的蝶,缓缓飘落到地上,天地间已是一片深秋的意味,润湿的凉风令人的精神一振,仿佛积压在心中郁闷也会随着淡淡的云和轻轻的风消失无踪。
喷出一口白色的烟雾,刚才激烈的心情已经渐渐平复,纷乱的思绪却如麻般纠结。刚刚怎么会发生那样的一幕?换了衣服站在露台上,被这凉爽的秋风吹醒了头脑,这才惊惶起来,我怎么会放任自己到如斯地步?郑琳,你的冷静淡漠到哪里去了?难道……你那滚烫疯狂的热情并非像你所想的那般绝然消失,而是潜伏在你身体的某处,伺机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