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何般心思啊,竟出神的如此专注”皇后淡然的笑道。
听到皇后的声音,冷清秋才回过神来,不屑的看了一眼皇后,并不作声,如今,出了个帝夫人,她更是不把皇后放在眼中。
“别看了,妹妹,皇上己然走远了,帝夫人新欢,正是甜的粘蜜的时候,该看开些,拿出点皇贵妃该有气度来,耍这些小手段,只会害了自己”皇后说完话,便不再理会冷清秋,径自走了,嘴角微微上扬,自冷清秋受宠以来,骄蛮不己,皇上面前一套,可在私下,在众妃之前,从未将自己放在眼中过,受了她多少冷嘲热讽,也都只是默默受了,今天总算为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主子,受惊了,喝碗姜汤压压惊”冬儿慌忙端上姜汤。
霓裳端着热气腾腾的姜汤,现在才回想起,刚才那一刹那的冷意,到现在都有些发颤,虽未入池,却想到五年前,那刺骨冰潭,微微皱眉,一口气喝完汤。
“瞧你,现在都在出冷汗,真是吓到了吧”明岚将霓裳拥入怀中。
将头轻轻靠的明岚的肩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皇上。”
“你还有心思说笑,要是真出了点事,叫我如何是好?”明岚亲吻霓裳的发丝。
“没有了我,皇上还有整个江山啊。”
“江山与你,我都要。”
明岚的话响彻在霓裳耳畔,江山与我,你都要?可是,自古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定要让你作个选择呢,明岚,你要江山还是我?,霓裳在心底默默的问着自己。
桔梗跟小炳刚好进宫,看到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幸亏倪少及时出现,救了霓裳,他们远远看着倪少离去时落寞的身影,心中更是徒增伤感。
“这样的折磨,到何时才是尽头啊,早知如此,我宁可永远不知道姐姐的下落,也不会看到你们三个人都这样痛苦着”小炳说着。
桔梗轻轻拍着小炳的肩膀,“天命弄人,只能顺其自然。”
乾清殿外,李公公通报着。
“安王妃求见。”
“快快请进”霓裳十分高兴的说道。
“昔日姐妹来相聚,你们定有许多家常要念,朕也不打扰你们姐妹情深,去御书房批改奏折”明岚突然自称朕,脸上却依旧挂着笑意,让霓裳有些捉摸不透,不知明岚心中是否乐意自己与安王妃走得近。
“皇上也保重龙体,别太操劳了”霓裳起身恭送皇上。
明岚扶着霓裳的双肩,双手微微用了些力,“她虽是你好姐妹,但毕竟是安王妃,你们姐妹重逢,叙叙旧是应该的,但也别走太近了,可知?”明岚的眼神在告诉霓裳,他话中有话,原来,安王爷跟他的利害关系,他早己十分重视。
霓裳心弦紧崩,他知道,明岚怕是要开始对付少爷了,不免心跳加速,可是脸上的笑意,却丝毫未减,“王妃是我的好姐妹,我们女儿家的,不懂什么大事,只懂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皇上安心,臣妾知轻重。”
“姐妹多走动,是好事,也免你宫中寂寞,无处打发”明岚说完,便转身离开,走至宫门前,刚好遇见桔梗跟炳儿进来。
“参加皇上。”桔梗和炳儿忙不迭的下跪行礼。
“免礼”明岚说完,回头看了霓裳一眼,顾自离去。
桔梗起身驻足目送皇上离开,霓裳出来拉着桔梗的手进屋,看着桔梗身边的小男孩,目光无法再从他脸上移开,在安王府见过他一次,那时他正在为他的姐姐放孔明灯,第二次,在宴会之上,他的眼神,他的年龄,都像极了小炳,可是,自己万万都猜不到,他果真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小炳,泪水己在眼眶里打转,双手有些颤动,可是碍于四周宫女侍从众多,只得强压住。
“参加帝夫人”桔梗再次行礼。
“进里屋坐吧,你我多年姐妹,又贵为王妃,无须拘礼。”霓裳让自己冷静下来。“你们都下去,在外头侍候着,有什么吩咐,我自会喊你们”霓裳将屋里的宫女支开。
“遵命。”
“让奴婢在屋内侍候主子吧”冬儿请旨道。
“替我给贵妃和小公子泡上好茶来,你也去外面守着,屋里不用侍候着,有事,我自会喊你”霓裳淡淡道,虽然是冬儿,但是,她也不能完全相信。
冬儿泡上茶来,也退至屋外,靠在门边守着。
“他”霓裳终于忍不住,轻轻的问道,声音有些激动。
桔梗微微点头,小炳扑嗵一声,跪在霓裳而前,“见过,帝夫人。”从怀里掏出半串山果子,含着泪递到霓裳面前。
看着眼前长大的小炳,霓裳也湿了眼眶,思绪被拉到当初。
“小炳,这是姐姐用干山果子做的小珠,你半串,我半串,就当留个纪念吧,姐姐长大后,会回来找你的,你跟着爹,要听话,知道吗?要好好读书,要有出息,我们要过上好日子,姐姐去尚家当丫头,做满了十年就回来,十年为期”
“十年为期,十年后,我会去尚家找姐姐,一定要等我,姐姐”
回想起多年分离的那一幕,霓裳的心到现在还会痛,只是没想到物是人非,她从一个身份低微的奴才摇身一变,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夫人,荣耀至极。
“我竟没能将你认出来”霓裳抱着小炳的头痛哭道,“是姐姐不好。”
桔梗怕屋外的宫女看见,会怀疑,小心提醒着,霓裳才松开小炳,用衣角拭泪。
“小炳如今长这么大了,姐姐自然认不出来,如若不是姐姐耳朵上的胎记,小炳也认不出姐姐来,竟还荒唐的放孔明灯,为姐姐在天之灵祈福呢。”
“爹可好?”
“战乱之期,爹和后娘,未能逃过一劫,倘若不是姐姐给我的这半串珠子,我也早就死在乱刀之下,幸得姐夫认出这半串珠子,救了我。”
“好,好,结善缘,得善报,感谢上天”霓裳闭眼诚心谢恩,没想到,这小小的两串珠子,竟救了两条命,冥冥之中,上苍早己经在眷顾着自己。
“一家人,总算是团聚了,小炳就留在王府,我们会好好照看他的。”桔梗说道。
“小炳跟着你们,我又有何不放心呢,只是,委屈了你”霓裳面有难色。
“别这么说”桔梗抓着霓裳的手,“你们的事,我是一早就知道的,是我不该贪心,可是,打从第一眼见他起,我便喜欢上他,不能自拔,心想,你己有荣华富贵可享,我妄想能顶替你,得到他的爱,却没想到,事情竟演变成这样,只教自己明白,有些事,真是强求不来,该是你的,便是你的,别人抢不去,不该是你的,就是用尽心思,也无用。”桔梗有些歉意,“你不怪我,我己是很感激,只怕,王爷心中己无法原谅。”
“不会的,王府会原谅你的,再见他时,我知道,他己不再是五年前的他了,虽然看上去冷酷无情,铁石心肠,可是如今他的心是热的,你们己成大婚,他会善待于你,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夫妻定能恩爱。”霓裳希望桔梗能替自己爱他,让他幸福。
“五年前,他的心是冷,是因为,他以为他的心,己同若兰葬入黄土之中,五年后,他的心是热的,因为,他的心被你一手捂热的,只为你而热,强烈的,无旁人可以替代,怕是若兰再在,也不能动摇你在他心中地位”桔梗面露神伤。
“桔梗,你错了,金诚所至,金石为开,当年的少夫人,少爷痛恨之入骨,可是,在少夫人临死前,我看到少爷的动容,如今,少爷于我,怕是报恩多于爱意,只因我冒死救他一命,这份感恩之情,让他误以为是爱”霓裳说到此时,微微皱眉,咬着嘴唇,其实,她的内心,也渴望那是爱,而并不是报恩,“如今,我是帝夫人,己是不争的事实,与他再也无缘,但是,我仍是希望他能够过得幸福,只有你才能做到,桔梗。”
“若是我能做的,我都能做到,这些都是其次的,倒是你,身处深宫,凶险万分,就连天涯海阁里的女人,尚且斗得如此厉害,何况这后宫呢,你要好好保护自己才是,你在高楼之时,我和小炳远远的看到,急得直跺脚,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看到王爷出手,才放下这颗心,你要步步小心才是。”桔梗关心道。
“我会的,若真要斗,我未必会输,以前总是被欺,并不是我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而是,不愿意去争,去抢罢了,我只求平平凡凡的度过此生,可是现在,我不仅要保护自己,我还要保护小炳,保护你们,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该如何保护自己,不会再做板上的肉,任人切割”霓裳眼中放光,论争论斗,她向来心思熟虑,虽然目不识丁,可是天姿聪颖,许多事情,她心中明白的很。
“这就好”桔梗这才放心的端起己经有些凉的茶水,一饮而干。
“我让下人去弄点糕点,先填填肚子,怕是饿了,这就让御膳房传膳,用完之后,再回去吧”霓裳说着,轻轻的拍着小炳的头。
“刻苦用功,多学些本事,对自己总是好的,要听王爷和王妃的话,知道吗?”
“炳儿知道,定然刻苦学习,不负帝夫人所望。”
屋内一时闲话家常,笑声四起,其乐融融,倒是一时将这些头疼的事,抛诸脑后。
红稣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宫中岁月千篇一律,桔梗一有时间便带着小炳进宫,以叙旧之名,与霓裳倒是走得近,一个月过去,京城的天气,入了冬,更是冷了,宫外正飘着如鹅毛大雪,这一个月来,明岚倒是夜夜宿在乾清殿里,后宫三千佳丽,在霓裳册封之日起,如同虚设,后宫早己怨声连连。
霓裳悠闲的在宫中抚琴,吟唱打发时光,并不喜欢出宫走动,怕惹到事非,倒也相安无事,从桔梗时常会进宫探望,谈话中,霓裳知道,少爷己经按奈不住,暗底下,早己蠢蠢欲动,可是明岚似乎毫无动静。
如往常一样,明岚下完朝,便来陪着霓裳,怕她独处深宫会无趣。
“皇上驾到”李公公的声音,一直都是那样的尖锐。
霓裳正在练字,也未打算停下动作接驾,因为,她要把明岚当成丈夫,而不是皇上,这样才显得更亲近些,听到李公公的通报,也继续练着字。
“明岚,快来看看,我今天写的这几个字,可有进步?”霓裳抿着红唇,微微笑着说道。
“执子之手,与子携老。”明岚看了看霓裳写的字,念道,“笔峰有力,笔画顺畅,十分工整,海棠,进步的十分神速啊,你冰雪聪明,如若让你早几年学识字,你必成这天下第一才女。”
“你又取笑我了,我只不过是笨鸟先飞罢了”霓裳娇嗔道。
“那你告诉我,为何要写这八个字,这执子之手,与子携老,又是何用意呢?”
霓裳笑而不语,牵起明岚的手,“就是要,要牵着你的手,白头到老,永不分离。”
“禀皇上,安王爷在外面求见”李公公的通报,就是霓裳说完那句话后响起,霓裳感觉自己脸上的灿烂笑容,就是在那瞬间浇灭,心中明明装着一个人,却又对着另外一个人说着白头不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