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探索中的困惑
这天下午，罗明秀等几名家长在办公室找到正在备课的陈卫红。
寒暄之后，罗明秀开始切入正题：“陈老师，我们几个的孩子都在你班上，成绩还算过得去。前两天孩子们给我们家长说了你利用下午放学对他们进行辅导的事情，他们几个同学都觉得这种方法对于弥补漏洞、提高成绩非常有效。陈老师，谢谢你了！”
“谢谢你的鼓励，这是我应该做的，还希望你们多多指导。”陈卫红谦虚地回应。
“今天我们来找你，是有两件事情想请你帮忙，一是从同事的角度，想具体了解并学习你的“补漏”辅导法，在我们的教学中去试试；第二，也是这次找你的主要目的，是希望你利用休息时间，为我们几个的孩子单独辅导一下理科。”罗明秀说明了来意
陈卫红心里琢磨，时间上怎么安排呢？地点呢？看到陈卫红在沉思，罗明秀等以为陈卫红不太愿意。
“陈老师，我们知道，给我们几个的孩子单独辅导，会给你带来许多不便，要影响你正常的生活，需要你付出更多的劳动。我们几个家长商量过了，要对你的付出表示感谢。陈老师，孩子就是我们全家的希望，希望你理解家长的心情，答应我们，就算我们求你帮忙了。”曹子权赶紧补充说明。
陈卫红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有点不知所措，只好把自己的想法和做法进行简单的介绍：“曹站长，罗主任，各位家长，其实，我真的没有什么经验。检测是暴露学生存在的学习问题、知识漏洞的有效办法，从试卷来看，学生确实存在有问题，那么，问题出来了如何解决呢？一般的办法是评讲试卷。我原来也是这样做的，但后来发现效果不好。进一步分析之后，我找到了原因，泛泛而讲的试卷评讲，优生因为会了懂了而不愿意听，差生因为听了还是不懂或者不感兴趣也不会听，这样的评讲，当然也就没有实际意义。”
“确实是这样，陈老师，你这几句话，让我茅塞顿开。”罗明秀表达了自己的赞同。
“针对这一情况，我回忆起了高中时，理科老师给我们补漏洞的办法，并将其移植过来进行尝试。由于学生或多或少地都存在着漏洞，教学活动中，关键是帮助学生找准漏洞，然后通过讲解，帮助他们先解决相关的知识问题，再反复练习涉及错漏知识点的习题，对存在的漏洞，逐一进行弥补。我个人感觉，对于优生，这种办法尤其有效。在具体的操作上，我还做得很不够，还需要你们这些前辈的指导和引领，也还需要家长们的帮助。”陈卫红简要地说明为什么要采取这种办法。
接下来，几位家长询问了“查补漏洞”的一些具体做法，并就此进行了一些讨论。
让陈卫红没有想到的是，他这只亚马逊丛林蝴蝶翅膀的颤动，却在一地乡小学的教学活动中刮起一阵变革之风。
一地乡小学的教导主任罗明秀，是一位颇有事业心、对教育工作在认真思考而又行动积极的优秀教师，受到陈卫红的启示，她先在自己所教的班级进行尝试，接着，开始在一地乡小学高段数学教学中推行“查找问题，及时补救，变式强化，检测跟进”的教学方法，因为成效显著，受到潭区教办甚至龙城县教研室的关注，一年后被调任潭定乡中心小学任业务副校长，后来升为校长。
陈卫红没有完全弄明白这几位家长究竟需要他做什么、如何做，于是，委婉地问道：“感谢你们的鼓励和信任，我能够为你们、为学生做些什么呢？你们希望我怎么做？”
“大家都是同行，就不遮遮掩掩的了。直说吧，陈老师，我们希望你利用晚上或星期天的某个时间，为我们这几个孩子单独辅导一下理科。当然，你付出了劳动，牺牲了休息时间，我们会表示感谢。我们商量了一下，一共五名孩子，每次给你五元钱的辛苦费，虽然这可能微不足道，但也是我们的一番心意。希望你不要推辞。”曾明全打开窗户说亮话。
陈卫红觉得有些突然，如果这样算下来，每周两次，每月八次，每次五元，那么每个月就有四十元钱的“外水”收入，相当于增加了一倍的工资，既有些高兴，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妥。正犹豫间，罗明秀把事情定了下来：“陈老师，这件事情就麻烦你了，就当你帮我们一个忙。说定了，从下周开始，每个周，物理、化学两科各安排一次辅导，具体时间和方式、地点由你决定。”
陈卫红机械地回答：“嗯，好！”
经过考虑，陈卫红将给这几名孩子个别辅导的时间确定了下来，一次是星期天下午四点到六点，一次是星期三晚上七点到九点。
活是接下了，可具体怎么施工呢？这对还没有过中考复习教学经历的陈卫红来说，是个挑战。
星期六下午，陈卫红回到家里，给爸爸说了说此事。
陈忠民听后，把自己的想法和建议告诉了陈卫红：“这是件好事情，说明你已经得到了学生和家长的初步信任。不过，这仅是开头，后面的路还长。你要千方百计把孩子给人家教好，要对得起人家，不要有闪失，不要误了人家的孩子。做事，要对得起天地，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我对中考复习辅导没什么底，准备明天去城里买点参考资料。”
“你参加过中考、高考，特别是物理化学的成绩都很优秀，说明你已经具有比较科学的应考技能，通过中高考的经历，应该积累了些应考经验。你认真回想一下，当年你的老师是如何指导你进行中考、高考复习的，借鉴一下他们指导学生复习应考的做法。当然，向书本学习，也是一个好办法，去买点参考资料加强学习，完全应该。估计你没什么钱了，这点钱你先拿去，看够不？”说着，递给陈卫红二十元钱。陈卫红自己身上还有十几元钱，估计买书基本够了，但想了想，还是接下过父亲递给的钱。
第二天天刚亮，陈卫红就起床了。来到厨房打水洗漱时，发现母亲欧树芳把早饭都基本做好了。陈卫红顿觉心里湿湿的，忍不住埋怨母亲：“妈，这么早你就起来了，没有休息好吧！我已经是大人了，能够自己照料自己了，你就不要这么辛苦了！”
“我睡不着，就起来了。饭已经好了，你快吃吧，一会儿车要来了。”欧树芳说着，从衣服口供里摸出一个手绢包裹的小包，层层翻开，从里面拿出两张五元的纸币，递给陈卫红：“到城里到处都要用钱，这个你先拿去用。”
陈卫红坚决不肯收，妈妈有点生气：“喊你拿着就拿着，再不拿着我生气了。要不，就当我借给你的，以后你有钱了再还我。”
几翻推辞过后，陈卫红收下这带着母亲体温的十块钱，小心地放到衣袋里。早餐后，直接乘班车到达龙城县车站，在早上清新的空气里，步行穿越半个县城，来到新华书店，在店门口等了近一个小时，到了九点，书店才开门。
书店里中考、高考练习辅导之类的书还算丰富，陈卫红反复比较、精挑细选，物理、化学各选了一式六本以练习为主的复习资料，这两样资料都有一定难度，而且与教材结合得比较紧密，还选了两本物理不同的习题集和一本上年的全国物理中考题集。接着，又去“大中专教材”专柜去挑选教育学、心理学教材，遗憾的是这类书籍太少，而且都比较陈旧，无奈，陈卫红只好勉强选了一本大学专科的心理学教材，然后又选了一本初中物理教案集、一本《初中物理名师课堂实录》。
从书店里出来，已经接近中午一点。陈卫红顾不上吃饭，去车站搭上了到潭定区的班车。在车上，迫不及待地将《名师课堂实录》翻看起来。
陈卫红首先找到自己已经教过的内容，看看名师是怎样上课的，然后，在脑子里回忆自己上课的情景，对照进行比较。
两相比较，陈卫红时有恍然大悟之感，原来这个知识点可以这样处理！原来这道题还有这样的解法，这个难点可以这么简单地就突破了……越看越兴奋，陈卫红时而闭目沉思，时而焦虑着急，时而轻松地长吐一口气，搞得临座的女士有点莫明其妙。
约一个小时后，班车到了潭定，陈卫红下车后在街边吃了碗面条。
潭定到一地的班车，要等到晚上才有。陈卫红不想浪费时间等车，就迈开步子，往一地乡走去。
陈卫红一边走，一边回忆《名师课堂实录》上描述的名师课堂行为，对照自己的做法和想法，进行思考比较。后来，干脆从包里把书拿出来，走一会儿想一会儿看一会儿。待到达学校时，《名师课堂实录》基本翻完了。
进入寝室，陈卫红简单洗把脸后，把给几名学生准备的复习资料拿出来，对已经教过的内容认真地翻看了一遍，对一些较难的题、自己感觉有意思的题，动笔进行演算，然后去查看答案，看是否还有更好的解法。同时，结合资料的介绍，思考这些题背后训练的知识与能力是什么，要考核的知识点什么，并将自己的一些想法和疑问，记录在书上。
这时，曹河也回到了学校。他来陈卫红房间看了下，约陈卫红一起出去散步。此时的陈卫红心里全被这些题牵挂着，不想出去走，于是，婉言拒绝了曹河的邀请。曹河也没有在意，拿起小提琴出去了。
接着，陈卫红把去年全国的物理中考题集拿出来，找到双江市去年的中考题，按照中考要求做了一遍。
做这套题时，陈卫红有意看了一下时间，结果，用了三十五分钟做完。之后，陈卫红对照标准答案开始给自己评分，结果，居然只得了96分。原来，有一道选择题，陈卫红在做题时，心里想的是B答案，结果在卷上却写成了A，扣掉三分；还有一道填空题，看错了单位，导致结果错误，扣掉一分。
看到得分，陈卫红自嘲地苦笑了一下，心想，作为老师都得不了满分，都会粗心大意丢分，学生的经验和阅历远不如老师，有些过失也就在所难免了。以后，对学生的一些失误与过错，要多理解或者谅解。
做完中考题，陈卫红看看窗外，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于是，打开煤油炉，开始煮面条。
新教师宿舍是占用原来学校礼堂的一角隔成的，宿舍外面是宽敞的礼堂。由于这里原来是一座古庙的正殿，有点阴森恐怖，所以晚上基本没有人来这里，正好空出来给陈卫红作练功的场地。
每天晚饭后，陈卫红就在这里练功。今天也不例外，练功完毕后，陈卫红回到房间，将中考题和本学期所学的内容整理了一下，初步拟订出星期三要为这几名学生第一次辅导的练习题以及方法。
接着，陈卫红对照名师课堂实录介绍的一些方法，以及自己在车上、路上的所想，对原来已经备好的这周的课，进行了较大幅度的修改：一是借鉴《名师课堂实录》中的一些故事、趣闻、小实验等，将其应用到教学中，增加教学的趣味性和神秘感；二是在对重点的突出、难点的突破上，将原来以自己细化后讲解为主，改变一些为通过实验、实例分析让学生自己认识，或者通过提出问题让学生想办法解决；三是一题多解，让学生尝试从不同的角度切入，通过不同的路径去解决问题；四是将近几年的中考题，拆分后作为例题和练习在课堂内使用。
星期一，陈卫红兴致勃勃地按照修订后的教案和思路踏入教室，尽力模仿名师的教学方法，包括新课引入、例题分析、习题评讲方法以及语言、时间安排等。
课堂上，陈卫红的自我感觉比原来要好许多，特别是学生的参与性有了明显的提高，尤其是优生，在课堂上更兴奋，学习更积极主动。
然而，实际效果却没有想像的那么好。课后，陈卫红在批阅学生作业的同时，认真地进行了比较分析，发现优生、中上生对知识的掌握比原来略好一些，但是，中差生，却似乎没有明显的好转，有些甚至还比原来更差一些。
是怎么回事呢？是“名师”的经验与方法没用，还是自己学得不像？或者，纯属偶然？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是自己通过实践去探索，还是请教别的老师？或者放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