讆塽的妻子在住院的第二日晚就惨然离世了,据说是暴病而逝。这事发生得太突然了,令讆塽很为难过了一阵子。他虽然说不是全身心地爱着她,但毕竟家中突然就少了个说话的人,出现难过也算是常情吧。但最主要的是,他的生活从此就彻底地乱了套。
讆塽与叶怜梅的再次接触,是叶怜梅的主动引起的。还是讆塽沉浸在丧妻之苦的时候,叶怜梅就打来电话,说有事想烦请他帮助她。而讆塽的时间总觉得是闲着的多,她一提出,他就同意了。他驱车去了她的姨妈家,将她带了出来。他依她的要求,给她带到了离本镇不远但也不近、在本县很有名的旅游之地转了大半日。
是的,叶怜梅在姨妈家只住了一点时间,就觉得不是想象的那样好玩,显得很不热闹,感觉寂寞非凡;听姨妈说离这儿不远有这么一个地方可以去转上一圈的,她知道那是什么地方,这地方,虽就在她所住的城市,可却从来都没有去过的。于是,她还是欣然决定要去一趟。不过,她仅有的一个表哥,真不知整日都在忙碌些什么,根本没空陪她转悠去,于是她想到了讆塽的名片,照着号码就拨去了电话,说烦请他帮忙陪她一天。开始,叶怜梅不敢确定,因为在她想来,这个讆塽也应该是个大忙人,妻子生病又需要特别陪护和料理家务,根本不会有余暇来陪她,况且还是个刚认识的人。令她惊讶的是,她竟然没费吹灰之力就约到他了,她那一日真是在兴奋中度过的。
在香炉前,她跪在红色的软软的圆柱垫上叩了头,他为了不让她感觉到什么,在她叩了头之后,也跪在圆垫上作了叩首,并也扔了表示虔诚的香钱。
在盘山绕的坎坷路上,她感受到了自然的神密与威力,清新的气息浸透了她的肺腑,她整个浸泡在阳光和欢愉中,一路上留下了咯咯的不断线的笑声。她的高兴,倒把讆塽的丧妻之苦给冲洗掉了许多,不免也跟在她的后面愉悦地攀爬着。
“唉,你的妻子她康复了吗?”到了山腰一方小平地的时候,叶怜梅转过脸来,轻声问跟在后面的讆塽,实际上她在来路的车上就想问了,因不想让他变得不愉快,就没提上话题。但她还是乘空问了起来,以免让他对她有另样的想法。
“哦,对不起,也许我太沉浸在悲痛之中了,倒没向你说起。”讆塽的悲痛是有点的,但他背后的东西,叶怜梅却是不能知晓的。
“什么?悲痛?她——她——?哎呀,你看我,真对不起,我还是不该提的!”叶怜梅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不,没关系,反正又不是你的错,她这样,我也很感遗憾的。”讆塽低着头,沉着气,看起来很伤心又失意的样子。叶怜梅全都看见了,也为他伤感不已,但又只能表示叹息,默默地继续向上行着。
“喂,你别这样!你可不能替我伤心而搅了你的欢快一日,好吗?”讆塽跟了一会儿,觉得两人都不说话,实在不合他的意。
“我快乐,你不快乐,这合适吗?”
“这有什么呢!事情都过去了,况且为了你能快乐,我就改变一下也未尝不可的,你说是吧?”
“但愿不伤你所爱的人呢。”在叶怜梅来说,她此时此刻根本想不到许多,她想不到她如此之为已是伤及到了他的已逝的妻子,最起码她为他现在就创造了这样的一个机会就是不太适宜的。
由于讆塽的主动,两个人的气氛又变得快活起来,你追我赶地向上行去,直到到了小山顶,两人都喘着粗气,还在咯咯地笑个不停。
那一日的游乐中,讆塽突然之间生出了一个念头。讆塽从叶怜梅的快乐笑声中偶尔看到了已逝妻子的影子,回想感受到了与妻子共同欢乐的日子。但妻子的形象这一日却被叶怜梅替代了大部,这叫他感到惊异,他怎么会变得这么快?但他也只是摇摇头,因这已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而叶怜梅就不会有这个特别的想法,她只是天性的自然流露罢了。在遇着了踏脚的石块,她还主动转身伸手去拉他的手,之后又松手快活地往上爬,她感受到了从没有过的快乐,就在那日出现并且全拥有了。她感谢他的陪伴,于是让她找到了她此次来这里一趟的愉快心情。
叶怜梅在前嘻笑攀爬着,但她哪里知道这在后面的婚后的男人对她会是什么感觉,心里在想些什么,对她又有什么心思,他对她是如何看的,看得有多仔细,心里想得有多复杂,她断定不会知晓。她全然不会想到这些,特别地,讆塽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更不会知道。他真就是看着她而过了眼瘾又过了心瘾,若不是才刚认识的人,他就完全会对她做些让她臆想不到的动作,反正她是不能对他怎样的。但他没有这样做,他已产生了要把她长久占为己有的念头,所以这就得慢慢来,急不得的,对叶怜梅来说,她怎么会知晓他的这些呢。
她后来回到了单位上班,还一直不能忘怀那日的快乐感觉。于是,她有一着没一着,只要想到讆塽,她就会打电话给他,向他问好,说表示感谢什么的话,令他也总想起她。那一日游玩时的那个念头,他犹豫了,其实他就是下不了狠心,要写一封信给她,来袒露他的心情,向她表白,只是觉得才丧妻不久,确显太早。但最终还是下了决心,写去了一封信,不过信的内容却是朋友代劳的,内容写得给叶怜梅感觉就是很好,这封信令她读了很为感动,自然就有倾向于他的心的意思。但她感到奇异,因他的年龄比她大十岁,而且在这以前,她从未为谁动过心生过情,而他却相反,她虽然是个天之骄子,也相信这是个彻头彻尾的缘份,她被这个缘份折服了,她心软了,于是她就接受了他,再于是,她和他的接触自然就多了起来。
但在叶怜梅的父母却是不赞成的,原因有几个:一是年龄问题;二是婚否问题;三是城乡问题。而她都一一向她的父母解释过了,好说歹说,直到说服父母并同意了她的想法才最后罢休。
她和他恋爱的头一件事就非同寻常。
“我这是人生中首次与异性在一起谈论这个问题,如果你真心要娶我为终生伴侣的话,我有一个条件倒得向你提出。”
“说吧,什么条件?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你的。”讆塽爽快地答。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啦。”
“我想向你提出,如果我们结婚的话,我就让我的保姆牛妈跟着我一起过来生活,不知你是否愿意?”
“这有什么难的,我还以为会是什么大了不得的事呢,就这呀,我同意,我举双手加两脚表示赞同,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凭着讆塽那个时候的境况,能有这个机缘,对他而言简直就是上帝的恩赐,天上掉的馅饼,即使他家条件困难,他也不会顾得了许多。他喜形于色,欣然允诺。
“真的吗?噢,那太好了。我还以为这是我们之间继续发展的最大障碍呢。”
“怎么会呢!前些时候雇的保姆,因前妻人已离世,不再有照顾,只得让她回家了,正好缺个家庭料理的帮手呢。”
她和他就这样确立了互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