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怜梅和镡省岚重新来到了前次约定的地点。同样选择了黑夜,怕的是被知晓而乱了天下。最起码时机还未成熟,镡省岚是这样想的。一旦机会自然来到,他是顾不了其余的。
“你来了,青丝她睡觉了吗?”镡省岚轻声问。
“现在几点了,都九点半啦,她已经睡下,估计也睡觉了,要不然我怎会脱得了身呢?”
“说的也是。她的面子,我还是要顾的,毕竟她还是个孩子,又是我的得意门生哩。”
“你不提我还不问,你既提到了,我倒要问你。”
“问吧?什么问题?不会是问我人生怎么来的吧?或者是先有男还是先有女的吧?亦或是人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的问题吗?”
“你若回答也可以,因为我从来也就对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很挠头,对人生在世到底有何意义已经想了千百遍都还是没有答案的,哎,你就说我吧,你想想看,我到底是为何而活着?”
“看来我不该提醒你这样的问题,因为你的问题也是天下人的问题,也是令天下人都挠头的问题,谁能回答得清楚哩。”
“嗬,我还以为你是天下第一聪明人呢,原来也是个糊涂蛋啦,行,不问就不问吧。但是,我却有许多别的问题在等待着你回答的。”
“啊,你今晚是要我解决许多问题才来的吗?看来你现在也变得对事用心了,可是个好事哩。”
“最起码先得回答清楚我的问题,我才会变得高兴起来。”叶怜梅认真地说。
“哎呦!现在变得这么厉害啦,似有不答应不可的架式。”
“那当然啰!”
“即使这样,那就快问吧。”
“你说我们俩现在在干什么呀?”
“在干什么?你说呢?”
“是我在问你呐!”
“是在面对黑夜,是在陪着黑夜中的美人走呗。”
“废话一句,别装聋作哑、知东说西的,我可不喜欢你这样子下去!”
“那你要我怎样回答呀,其实我们一直不都尽在不言中吗?你怎么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呢?”
“不,过程可以朦胧,结果却必须明确,你知道吗?”
“结果?什么结果?”
“那就是说,你在玩,是吗?”
“你说什么呀?”
“又来了不是!你要不说仔细,我就回去,从此结束,你看着办。”
“可我真不知道你要我怎样说,我们从来都是不要问的,要说仔细,那我以前对你的意思,你还觉得不够明白吗?”
“不行,这次得仔细得明确。”
“只要你没问题,我是没话说。”
“这样回答也可以。那随之而来的问题就多啦。”
“还有比这更重要的问题?”
“怎么会没有!谁在办终生大事之前不是要解决好多问题才可如愿以偿的?”
“哦,那当然。那就问吧?”
“你真地喜欢我吗?为什么?我可是个标准的婚后女人,比你大了几岁。”
“大几岁谈情说爱很正常,你知道;未婚和已婚人结为夫妻很正常,你也知道;两者串联起来都没问题,爱你不需要理由,你最知道。我们的路要建立在互信的基础上走下去,你又知道吗?”镡省岚说着就用胳膊拢住了叶怜梅的肩膀,被叶怜梅拿开了。
“可我现在还在维持着正常的家庭关系,你将怎么办?”
“离呗,反正他从来不沾你的边,你也反感他的作为。象这样的感情还有什么维系头呢?我看根本不值得留念。”
“可有家庭值得留念呐,家庭不光只是他是一个,还有青丝和青灺,他们怎么办?”
“他们,他们,噢,那按你的想法,世上也没有离婚的夫妻了,没有离散的家庭了,不是吗?”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我与别人有区别!”
“区别!什么区别?不都是离婚散伙嘛,有什么不同的?”
“你不会知道,我和两个小孩子的感情可不象我与我丈夫那样,可蜜着哩。”
“哎呦,既然这样说,那可怎么办好呢?”
“你不讨厌他们吧,我希望是这样。”
“你的意思是我们结合的同时,把他们也带上?就是我同意,他们也不一定接受的呀。”
“只要你不反对就行了,能表现出亲近那就更好啦,别的你不用烦!”
“对了,他们不还有讆经理了嘛,他可是他们标准的父亲唷。”
“你还指望他?算了吧,跟着他,我还不放心。喂,你是不是表明你不愿接受他们呀?”
“我可没说,但说了其实也正常,你可以设身处地地为我想一想,我刚结婚,就弄上两个这么大的孩子,那别人会怎么看?”
“那我这已婚女人跟你结了婚,别人也会说三道四的呀?”
“这不一样,是两码子事。”
“你要是连这都不同意,那我们只能就此结束,因为我也没办法,各人都有各人的难处嘛。”
“我又没说不接受他们的。”
“这就对了,而且你也应该听得出,我是只要你感情上接受就可以了,他们怎么会跟我们住一起呢?我想不会的。”
“你认为你与他离了婚,他会把房子给你吗?而且我还认为,他最起码会把儿子要过去,即使是通过法律的手段,他也要达到目的。”
“房子问题你不用烦,青灺跟他可以,但青丝是一定要跟我的,如果我们结合,这个问题我没得商量。”
“那也好,反正我对青丝也是很喜欢的,这你知道。”
“这些如果都不成问题,那就只有最后一个重要问题了。”
“什么重要问题,难道还有比前面的更重要的问题吗?唉,人活得可真够累的。”
“当然有,当然累,唐僧还得过九九八十一难才能得正果的。”
“是什么?”
“你不是很聪明,想问题也很周全的吗?怎么对这个问题倒还不敏感?”
“我真不懂你的话。”
“唉,就是兴奋过后,我们要去哪儿的现实问题啊?”
“哦,你想得真周到,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真是忙昏了头。”
“不,你是没经历没经验,也是初恋的正常现象。不过,看你怎么办?这可是显露你本事的关键嘞。”
“很抱歉,我真还没有想过,能给我点时间考虑吗?”
“有的你时间考虑,事情还没有理出头序来,还早着呢。”
“可我却觉得好象快得很的,现在不是已提上议事日程了嘛。”
“那就看你的啰。”叶怜梅说到这时,突然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想到了她的过去和现在的状态,这叫什么事呵,一个女人,本来应该浸泡在蜜汁里享受幸福,七弯八转,如她这样的人,却弄得个如此的境况;还在家庭生活里,没有与丈夫提及一个“离”字,却出来与另一个男人谈离和结的问题,天下哪有这样的人和事!但她想想又没办法,毕竟年岁越来越大,女人的靓丽性将随水东流,况且家庭状况又不可能扭转,根本不可能得到改善,她自己也总是生活在痛苦中,没有办法,自然就会对现实不满,自然就会起来反抗,以至不择方式。
“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就是想什么不也正常吗?我可不是正常未婚与你谈感情,我的问题定是比你多,我的痛苦定是比你多;你会理想化想问题处理问题,我却要现实地想问题对待问题,你不是过来人,你不会懂,你看,连这还要我这大姐姐为你操心,你真会找人。”
“嗨,人这一辈子就这样,眼睛一闭不就都过去了嘛。你想,谁人会在什么时候都把全世界全人类的事情都懂呢?半生不熟的不都过来了吗?你初次与讆经理结婚,你懂什么呀,你还不是什么都不懂?结果哩,还不是这样?!”
“那是因为许多重要的事都由他操心的,我只管来人就行了,可现在就不一样了,我是过来人,你却是毛头小伙子,我不想得周全能行么?你说的跟唱的一样容易!”
“那万一讆经理他不与你离,你该怎么办?”
“我想不会吧,他成天不沾家边,对我可以说一点感觉都没有,拉倒吧,他感谢还来不急呢,另寻新欢不是更容易了吗,就差主动提出来了。”
“但愿如此。但我觉得可能有另一种情况存在。”
“什么情况?”
“就是他要维系住家的关系,只愿在外混混就行。”
“这算什么理由,他为什么要维系家庭关系呀?”
“一来他是要保持这样良好的状态,重新结婚也是个非常麻烦的事,不是说结就完事的,还是要耗费很大的精力在里头的;二来更重要的是你和他的钱都是他花,一旦你们离了婚,生活状态要改变,经济上还要瓜分一半给你,这他愿意吗?显然不愿意。主要的是,保持现状,他却玩得开心,他何乐而不为呢?你好好想想看。”
“有点道理。那他不离也行,得答应我的条件。”
“你的话,我怎么感觉对我信心不足?”
“他不离我又有什么办法?况且我也不想轻易就掰了家,理由我前面对你已经说得够多够明白的了。”
“你这话不是在说我是一厢情愿的吧?”
“可不是现实?”
“我这是为什么呀?”
“本来嘛,是你非要这样的,其实我哪儿都没有你想象中的好,你现在后悔还来得急。”
“不,我要的就是你。在认识你之前,我还从来没跟哪个女人产生这么深的感情,你给我的印象太深了,现在我陷得太深了,要不继续深入下去,我会后悔一辈子的,那样我又何苦来着。”
“如有不测,那苦果也只得由你来吃,还要带上我。”
“别说那晦气的话,我可人生第一次,要讨点好的,要说点吉利的话的,我这大概不算过分吧。”
“对啦,还有,假如真要结合,那房子在哪儿?去住你们家那旧陋瓦房吗?”
“难道不行吗?你是要我人,又不是看中我的房子。”
“话是这么说,但我还是不能接受,你没有房子,我只能保持现状,你看着办。”
“跟你说的一样,房子你不用操心,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只管等着就是了。”
“但愿如此。唉!”
“你又叹什么气啦!”
“你不觉得我们好笑吗?”
“有什么好笑的!”
“我觉得我们好象在黑夜里做白日梦一样,简直在说糊话。我们的事情,跟我的人包括家庭的状况一点都不敢联系在一起想象,可它就发生了,这是多么地奇怪又好笑。”
“没什么好奇怪的,世界如此大,什么事情不会发生?我们的事只算是小菜一碟罢了。哎,对了,我倒觉得你好笑。”
“我有什么觉得好笑的?”
“你看我们哪象是在谈感情,简直就是柴米油盐浆醋茶一样不缺,非常现实。”
“生活本来就是现实的。”
“可我的恋爱却是要抱有幻想的,否则我拿什么来给我的老年回忆?”
“呵!你还蛮浪漫,还要老年回忆?谁会象你一样,到老年还要回忆初恋的感觉?”
“有了岂不是更好嘛。”
“说的有道理。”叶怜梅的确感觉镡省岚说得对,因为这正是她要的,说明他很重视她,她与他的事情,他一直会记在心间,直到老年,这就是恩爱到白头吗?她边说边笑,只是镡省岚在黑夜中没有注意到。
不知怎地,晚上的状态都没能让双方产生激情,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之举,两人说走也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