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蒋少青也大声地答应,随即附和着乔二奎爽朗地呵呵笑起来。
晌午的时候,乔黄氏果真买了几斤熟牛肉回来,做了牛肉面,配上香菜,乔家一家人还有铺子里的伙计美美地吃了一顿儿。几个伙计的粗瓷大碗里,每人至少码上了半斤的牛肉,吃得那个高兴。吃完面出去招呼客人时更带劲儿了。
晚上铺子关了门儿,吃过晚饭后,乔二奎,乔黄氏和乔珍在灯下说闲话。乔二奎就说:“这下好了,做了这一笔买卖,我这心里可算踏实了。”
乔黄氏看他一眼,转脸看向乔珍笑着接话道:“闺女,你不知道,自打咱们铺子里的古玩买卖开张以来,这一个多月没做成一笔生意,你爹愁得觉都睡不安稳了。整夜整夜翻来覆去,害得我也跟着睡不好,这下可好了,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你还说我,你不也是每天晚上睡觉总爱念叨这事儿么。珍儿,你不知道你娘有多啰嗦,每天晚上在我耳朵边儿上念这一日又花了多少银子吃喝,又是多少房钱,这古玩买卖不开张,那这些银子可都赔进去了等等,念得我哪里能安稳睡下……。”乔二奎看着自己老婆假意抱怨道,一边说还一边摇头,眉头也拧在一起。
乔珍看在眼里,徐徐说了一句,“这种买卖就是要有耐心,平日把咱们该做的事做好就行。不能着急。这一行有句话,‘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而且今日刘举人开了头,以后陆续就应该有买卖上门儿了。所以好日子在后头哩。”
乔二奎两口子看乔珍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对她的话那是全然相信,不由一齐点头开心笑了起来。
接下来的半年多,乔家的古玩买卖果然如乔珍说得那样,自打刘举人在他们铺子里买了古玩后,陆续便有客人上门来买或者卖一些古董玩器。从最开始的一月一两笔买卖,到进了十二月,乔珍满十一岁生日前夕,乔家的古玩买卖已经可以一月有五六笔买卖。乔二奎算了账,这半年下来他们的古玩买卖足足赚了三百两银子还多,换成五十两一张的银票也有六张呢。不过,离自己闺女那数银票数到手软的目标还有些距离,所以乔二奎卯足了劲儿想继续努力加快步子赚更多银子。
可是怎么才能加快步子呢?乔二奎想到了要把店面扩大,干脆将自己这家乔记文玩店改成乔记珍玩店算了,相对于那些高档笔墨纸砚来说,显然是古玩店更赚钱。于是这一日晌午吃完饭后,乔珍在底下院子里乔二奎两口子的大屋里陪着乔黄氏做针线活儿时,他就把这想法跟乔珍说了,谁知乔珍听了却不同意。
乔二奎就问为什么。乔珍答:“咱们的文玩买卖是绝对不能丢的,你别看这买卖不如古玩赚钱,可是这买卖能让我们认识读书人。我早就说过,在大武朝,读书人将来可是要做官的。而做买卖的人跟做官的人搭上了关系,将来会有机会有大买卖做。那可比古玩买卖还要赚钱。”
至于有哪些大买卖乔珍却没有和乔二奎说,一是因为她觉得现在说早了点,二是因为那中间牵涉了前世她所知道的一些大武朝高官是怎么和商人来往,做权钱交易的内幕。一句话,文玩买卖能搭上将来官场上的潜力股,能做“关系”这种特殊的买卖,这是大商人和小商人的区别。
乔二奎对乔珍嘴中说得“大买卖”全无概念,他只知道古玩买卖能带来眼能看得着,手摸得着的真金白银,而且那真金白银能变成银票,变成自己闺女喜欢的好日子。
看着自己爹望着自己满脸不解之色,乔珍想了想又继续说:“咱们的这半边古玩店虽然这半年就让咱家赚了好几百两银子,但却不合适马上就扩大店铺。先不说在这文玩店里扩大铺面,会让咱们丢了文玩买卖。就是你上别的地方去租个大铺子也是行不通。大铺子里头得要多少银子周转,还得要多少懂行的伙计,还有多少的货,您看看聚宝斋,就知道了。”
乔二奎听到这里终于点了点头,“我知道闺女的意思了。你这么一说,想一想聚宝斋我就明白了,确实咱们和他们差得远。要想开一间大铺子是着急了些。”
乔珍笑笑,又说:“当然,我们也不是不做大,而是现在时机未到。况且,如今我们就靠这半边铺子一年也不少赚,还能慢慢得积攒下客人,不招同行嫉妒,不招人惦记,银子哗哗地就流进了咱们的口袋。平安落袋,这是所有的买卖人都期盼的事。”
这话对乔二奎的触动很大,毕竟他吃过招人惦记的亏。谨小慎微,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是他吃亏后得来的教训。因此乔珍这一说,乔二奎仅存的一点儿野心也消弭于无形了。忙说:“还是闺女想得周全,其实咱们家现在这样也很好,是以前咱们进城前做梦也不敢想的。我是忒不知足了。”
“爹,这天底下所有的人都是想好还想好,您的想法没有错,只不过我们还得等等,等时机成熟了,我们也开一家大大的古玩店,赚更多的银子。”乔珍抬头看向院子里雪后初晴的天空说道,在四方的房屋轮廓外,是无尽的湛蓝。
“哦,那是什么时候呢?”乔二奎听自己闺女有这样的打算便感兴趣得问。
乔珍答:“总得两三年吧。”
“两三年,也不长啊。再等两三年,我闺女可是大姑娘了……。”在一边儿坐着听父女俩说事儿做着针线活儿的乔黄氏忽然插了句话,“要有钱了,我看先买个像样的宅子,再说开一间大铺子的事。”
乔二奎闻言问:“我们在这里住得不挺好么,为啥要买宅子?”
“要有个人来人往的,人家看着要好些。”乔黄氏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啥?”乔二奎狐惑问道。乔黄氏却低头继续做手里的针线活,不解释了。乔珍听后却知道自己这跛脚的娘的意思。等两三年,自己十三四岁,该是说亲的时候了。要是家里置下个像样的宅子,以后人家媒人来或者婆家来相看,会有个好印象。
“对了,过两日就是咱家闺女十一岁的生辰了,今年怎么过你可想好了?”乔黄氏不想再和乔二奎纠缠前头的话,便转而换了个话题。
果然乔二奎听了也不再继续问为何要买宅子的事,接着乔黄氏的话道:“今年闺女的生辰自然是在聚仙楼办,今年比去年还要办得丰盛些。魏五爷师徒我们自然是要请的,还有刘举人家的管家万光,还有本初书院的夏先生,对了,还有……。”
乔二奎絮絮叨叨地又说了好几个人的名字,乔珍知道其实这不过是借着自己过生日,巩固旧关系,拉拢新关系,大武朝也和她穿越来之前的天朝一样,讲究在饭桌上,在酒杯里交朋友谈事儿。
说完了要请的人,乔二奎又说起了要点的菜,“昨儿去定席面的时候,聚仙楼的掌柜老杨跟我说,他们的就楼里又添了几样新菜……。”
“掌柜的,外头来了姓田的一个汉子,带着一个婆姨,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说是来找您的?”忽地,专管在店门口迎客的伙计徐胜挑开屋门口的靛蓝色棉帘子走进来禀告道。
进城快两年了,每日来往的人多,乔二奎听徐胜如此说话便也没多想,看向徐胜问:“那汉子可说了他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没有?”
徐胜答:“说了,他说他叫田大牛,从黄山村来。”
“啊,原来是隔壁田家大哥和大嫂带孩子进城了,快,快请他们进来。”乔黄氏比乔二奎反应快,一听到黄山村,田大牛,就激动起来,立刻站起来吩咐徐胜去把人请进来。
乔二奎虽然慢了一拍,但也很快明白是谁来了,便站起身来出去迎客,只不过他一边走一边想,这田家进城来找我们,不会有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