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为是在当天晚上听自己的奶奶说起越之晓的,奶奶用一种非常夸赞的语气把这个白天才来的小姑娘重新描述了一遍。张家为在弄明白之后的第一个想法是,不能让这么个人见人爱的小姑娘被云芃占了先机先发展到他的阵营。一直以来,他们明争暗较的在争取着张小胖,只是那小胖子太迷糊,每次做起坏事来也光明磊落,让张家为无计可施,所以一直没有非常坚决的去发展他。现在乌衣巷又多了一个小姑娘,自然是华丽丽的稀缺资源。张肉饼心里这么想着就已经决定这么去做了。
第二天,按常是该上学的时候,云芃现在已经不在北门小学读书了,他被姑姑转到了市里最好的小学云梦附小,云梦附小在北门的对角线,因此云芃每天在路上的时间要比从前多花十几分钟。越之晓的转学问题还在办,那时候学区资源不象现在这么紧张,她的父母又都是老师,所以想把她放在云梦附小,但是苦于没有人接送,又担心她的安全,这几天还在犹豫,所以越之晓就只能呆在二姨家哪里也去不成。张家为和张小胖就在北门小学读书,就近入学。
张家为早上出门就已经在刘栋家的门缝里扒着瞧了一阵,他有些失望没有看到那个被大家夸得像一朵花似的小女孩,但想想见面是迟早的事,又满怀信心的去上学了。云芃因为头一天搬家累着了,这天有些睡过头,等他起来的时候离上课已经只有不到十分钟了。今天要罚扫地了,他心里暗暗叫苦,背上书包飞一样的出了门。巷子里的人都各干各的事去了,很快就安静下来,越之晓有些无聊。她把带过来的课本拿出来一个人读了一会,觉得有些无趣,便思考着要不要出去溜一溜。她在乡镇里长大,父母管教是一直比较严,但乡镇来的孩子有乡镇的野气和胆子,她也曾跟着小伙伴们田头地埂的撒过欢,她的内心远比外表看上去的丰富。二姨和二姨父都去上班了,出门前再三叮嘱她别往外跑,也别随便给人开门。于是她就扒在门缝里往外瞧。巷子里半天没人人经过,每次一听到青石板路上有脚步声,她就赶紧又扒过去瞧外面,如此反复,以此解闷。
这当会,正在她往外瞧的时候,她看见了一个太婆从走进了巷口,站在了昨天她经过的巷口的小院子前,她认出来这是昨天那个哭得惊天动地的老婆婆,她有些好奇,她不是这家的老人家呀?
老太婆在门口站定张望,院子门已经被锁住了。她象做小偷一样的用手拧了拧门上的锁,锁很结实,她有些丧气,扶着院墙看了一会,一屁股坐在了石阶上。越之晓偷看了好几次,太婆一直坐在那里不动,目光呆滞,石化了一般。后来越之晓有些沉不住气了,她得过去看看这老婆婆怎么了,她倒了一杯水,然后开了门给太婆送了过去。吴婆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抬眼看人一眼。越之晓把水杯放在了石阶上,又溜回了自己的家,重新躲在门缝里瞧着这个奇怪的人,这一来一往,一个早上就溜走了。
陆续开始有人回家做饭了,所有人经过吴婆婆身边的时候都会打声招呼:“吴婆,您来了。”老太婆终于开始活动,她站起身来,还是扶着院墙往院子里探望,看得这些熟识的邻里街坊直摇头。
李长娥现在北区市场里租了个摊位在做一点调料生意。生意不大,就是得花时间守。中午吃饭一般她就在市场里随便解决了,至于云芃,有时候会和母亲一起随便吃点,更多时候是自己在家里下面条。今天云芃没有心思去找母亲,昨天才新搬家,他有了自己的一间小房间,急切的想要回去按自己的心意好好收拾。他刚一进巷口,就发现有人在等自己,而且是两个。
张家为早就放学了,他知道云芃回家要比自己晚一些,所以现在他就守在云芃家旁边等他回来,云芃家斜对着就是刘栋家,刚好等云芃的时间他能等着瞧瞧这新来的丫头。
越之晓的二姨已经回来做午饭了,为了透气,大门已经敞着,可是张家为始终没有看到传说中的越之晓,他心里期盼着越之晓的二姨能让越之晓出来打打酱油什么的,但显然他运气不够好,把他的脖子都抻长了,还是连越之晓的人影都没瞧见个,倒是把云芃给等回来了。
云芃在离家几步远的地方站住,有些进退两难。吴婆婆蔫头搭脑的正坐在他家台阶上,昨天他是见教了这个太婆的厉害了的,他不敢惹事,可又躲不过去,不然进不了门呀。吴婆婆已经坐得有些头昏脑胀了,她不明白,她的家怎么就变成了别人的呢,不让进还不让坐会了不成。“臭石头。”张家为猛呵一声,把吴太婆也吓醒了。云芃的心里正在为怎么对付这吴婆婆在左右为难,这下好,只能硬着皮头面对了。他有些气恼的拿眼死瞪了张家为一眼,心里骂道,个死肉饼。吴婆婆已经起身向他迎过来,坐得太久,脚下一趔趄,把云芃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去扶。这下一把被吴婆婆抓住了胳膊,只听吴婆婆声音发颤:“我知道你是个乖儿,我知道你是个乖儿。”云芃一阵头皮发麻,想要逃也逃不走。吴婆婆哪里管得云芃此时心里怎么想,扯着他的手要他去开门,云芃只好用挂在胸前的钥匙去开了院门锁,然后糊里糊涂的就和吴婆婆二个人坐在了自己的家里。
这边的张肉饼心里好生气愤,一来没有瞧见越之晓,二来云芃竟然不搭理他。心里正在愤愤,转身却看见有一个小姑娘正依在刘栋家的门框上朝这边瞧着热闹。张肉饼眼前一亮,心头一紧,头脑一混,两步冲到云芃家的门前,二话不说,操起先前越之晓放在台阶旁边的水杯,朝着云芃家里没头没脑就这么一扔。“咣。”一声巨响,玻璃杯撞在门堂玻璃上炸开了,云芃还没有反应过来,比他来得更快的是吴婆婆。只见她一下子就蹿到了院子里:“哪个狗崽子吃多了油撑的,敢往我老婆子家乱扔东西。”那边做了坏事的张肉饼压根没想到自己这一下威力如此之大,还没等吴婆婆骂开,已经吓得要抱头鼠蹿了。可是转过身瞧见小姑娘站在那里看热闹,竟然是在笑,不由头脑又一发昏,竟是冲过去猛力将越之晓一推,小姑娘一屁股跌得老疼,这眼泪象开了伐的自来水管,哗啦啦的往下趟。张肉饼,这下,你爹又得赊老本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