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问得很详细,但也只是普通的询问,夜莺并没有受到什么为难。
来时的路上,她已经对自己的过往,想出了完美的解释和说法。
警察问了半天,自然没有问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夜莺一直很平静。
她心里其实很清楚,这件事,警方就算知道些什么,也对她构不成什么致命的威胁。
毕竟,她过去的一切,已经被洗刷干净,没有任何证据留下。
没有证据,她就不会面临什么真正的危险。
沉不住气的,反而是殷凌宇。
虽然他事先,已经做了不少工作,抹除了对夜莺不利的东西。
但他却不能不担心,会不会百密一疏,留下了什么。
“孟知秋,我跟你说,假如今天,诗诗要真出点什么事儿,我跟你没完!”
虽然面前的茶虽然是滚烫的,可殷凌宇的眼神,却冷若寒冬暴雪。
“凌宇,你先不要着急,等雨儿出来了再说。”
夏思远一边说,一边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
“是啊,凌宇,你先不要着急嘛!”
孟知秋看殷凌宇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不由赔了份小心翼翼的笑。
“我们也只是按照程序,向夏小姐做一下询问,你放心吧。如果夏小姐真的没有做过,又怎么会有事呢?”
“你倒是想问出点什么来,可你有证据吗?”
殷凌宇烦躁地皱了皱眉。
“爷爷,我过去看一下。”
他到底是不放心。
“凌宇,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夏思远看殷凌宇这么紧张夜莺,心里自然是替夜莺感到高兴的。
不过,这件事,到了现在,他反而不担心了。
看孟知秋的态度,他就知道,警方现在也没有什么切实的证据,来证明夜莺过去做过些什么。
既然是询问,只要夜莺自己不承认,警方也拿她没有办法不是?
“嗯。”
殷凌宇点点头,走了出去。
“孟局长,你这局长,也干了好几年了吧?”
夏思远淡淡一笑,口气更像是话家常一般。
“你难道,不想再往上走一走?”
“夏老,俗话说,这人往高处走。我就是一俗人,自然也没有办法免俗……”
孟知秋眸色深深,笑看了夏思远。
“不过,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也没什么别的意思。”
夏思远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吹开上面的浮茶,喝了一小口。
“我只是前阵子遇见李厅长,和他闲聊了几句,知道厅里正好有个位置空缺……”
“夏老,您和李厅长很熟吗?”
孟知秋听出了夏思远的言外之意,不由笑了。
“也不算是很熟,我跟他,是多年前的老朋友。”
夏思远淡淡一笑。
“不过,我们现在倒也不怎么联系。也就是逢年过节,他都会来A市找我聚一聚。”
“哦,是这样啊。”
孟知秋眸中的笑意更深。
以李厅长现在的地位,本来没有必要来看已经退下来的夏思远。
可他却来了,这也正说明,他和夏思远之间,必定交情匪浅。
“我一向仰慕夏老,是咱们A市德高望重的前辈……”
“行啦,客套话也不用说了。”
夏思远不以为意的摆摆手,笑了。
“话都说到这儿了,我也不想再绕弯子。”
“雨儿,是我最疼爱的孙女。如果不是为了她,我也不会说刚才那番话。”
他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夏老您放心,这次的事,对夏小姐来说,只是一个小小的误会。”
孟知秋也知道,没有证据,单凭一个举报,也定不了夜莺的罪。
既然这样,他也不妨做个顺水人情。
“既然是误会,解开了就行了。”
“我保证,这事绝对不会影响到夏小姐以后的生活!”
“那就好。”
夏思远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既然这样,就有劳孟局长费心了。夏某,也该告辞了。”
“夏老,我送您!”
孟知秋笑微微地送了夏思远出来。
“凌宇,你怎么在这儿,爷爷呢?”
询问终于结束了,夜莺推开门走出来,就看到殷凌宇正蹙了眉站在门口。
“诗诗!”
殷凌宇轻轻喊了一声,走上前把夜莺揽进怀里。
虽然只是短暂的分别,但他担忧之下,却觉得,像是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你没事吧?”
低头吻了吻她散发着香气的发丝,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怀里的她,美好到了仿佛不真实。
“傻瓜!我当然没事了。”
夜莺笑笑地环住了殷凌宇的腰。
“对不起,我害你担心了!”
嘟了嘟嘴,她满脸里,都是歉疚之意。
“笨蛋……”
殷凌宇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她都还在担心他。他的心,温暖得都快要融化了,也不由更加心疼她。
“你是我老婆,是我儿子的妈妈,我担心你,不也是应该的吗?”
“嗬,原来你担心我,是因为这个啊!”
夜莺微微皱了皱眉,似乎很是不满。
“傻瓜……”
殷凌宇忍不住抬起手,捏了捏她秀巧的鼻翼。
“我担心你,当然是因为我在乎你、紧张你啊……”
“这还差不多!”
夜莺这才笑了。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我问你,爷爷呢?”
“我在这儿呢!”
夏思远这才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可是已经等了他们俩半天了。
只不过,他看他们那么恩爱甜蜜,他才没有出声打断他们罢了。
“爷爷,你怎么也不出声呢!”
夜莺看夏思远脸上的笑,就知道他肯定是听到她和殷凌宇的对话了,顿时羞得红了脸。
“都是你……”
她嗔怪地看了殷凌宇一眼。
这下好了,她的脸,都要丢尽了!
“诗诗,你不要不好意思,爷爷看到我们这么幸福,只会替我们高兴……”
殷凌宇笑笑地环住了夜莺的腰。
“爷爷,我说的对吗?”
“对!”
夏思远不由朗声笑了。
“爷爷看到你们这么恩爱,心里可高兴着呢!”
“爷爷——”
夜莺更不好意思了。
“好了,既然已经没事了,我们也该回家了。”
殷凌宇知道夜莺怕羞,也没有再逗她。
“天佑还在等我们呢!”
“嗯!”
夜莺点点头,走过去挽起夏思远的手臂。
“爷爷,我们快回家吧!”
三个人叫了车,很快到了家。
殷睿珏和顾小羊,还有天佑,正端坐在沙发里等他们。
“妈妈!”
天佑见夜莺没事,高兴地一下子扑进了她怀里。
“天佑,你小心点儿!”
殷凌宇不由皱了眉,笑眼看了儿子直摇头。
“你忘了?你的小妹妹,现在,可正住在妈妈的肚子里呢!”
“妈妈,对不起!”
天佑吐了吐小舌头,不好意思的松开了夜莺。
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夜莺的腹部,他一脸的严肃认真。
“小妹妹,对不起,哥哥不是故意的。你不会怪哥哥的,对不对?”
“这孩子……”
一家人看着天佑一本正经的样子,都忍不住笑了。
顾小羊一边笑,一边站起身来。
“诗诗,你饿不饿?妈妈这就去给你做点心。等一下就好,你先坐一下啊!”
“妈,不用了,我……”
夜莺并不好意思麻烦顾小羊。
可殷凌宇却很快拉住了她,笑笑地说:
“谢谢妈!”
“诗诗,你和凌宇已经订婚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殷睿珏微微皱眉,瞪了眼儿子。
这才看了夜莺笑了。
“你啊,可千万不要跟我们客气!想吃什么,就告诉你妈。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们,知道吗?”
“就是,诗诗!”
殷凌宇像没有接收到他老爸怨念的眼神一样,宠溺地望了夜莺笑道:
“你跟妈客气,她会以为你跟她见外,她会很伤心的!”
“我知道了!”
夜莺有些尴尬,受不了的摇头。
“哪有你这样,在长辈面前,这样说话的……”
“这小子,一向没规矩惯了!”
殷睿珏笑了笑,转移了话题。
“怎么样,夏老,你过去这一趟,有什么收获吗?”
“孟知秋那里的茶,可不好喝啊!”
夏思远一脸的认真,摇了摇头。
“那茶叶,忒苦!”
“嗬,感情他就拿劣等的茶叶,招待您啊?”
殷睿珏忍不住笑了。
“他可真笨!”
“我看也不尽然。”
夏思远笑微微地叹了口气。
“这人哪,生活在这世上,谁又能真正做到无欲无求呢?”
就像是他自己,这都到了风烛残年,不也还心有所系、有欲有求吗?
不然,他也不会走这一趟,说那些话了。
虽然,他可以安慰自己,说是为了夜莺,才不得不这么做。
但说到底,他是破了自己当年立下的规矩了。
一生清廉……
这四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还真难呢!
他清白了一辈子,到了还是破了戒了……
“瞧夏老这话说的!”
殷睿珏听出了夏思远话语间的那份无奈和感伤,忍不住笑了。
“我们人,不正是因为有欲有求,才活得这么有滋有味吗?”
“无欲无求的,那是圣人!”
“‘圣人’一词,听起来是满高大上的。可他们真实的生活,却往往都是最可悲的!”
摇了摇头,殷睿珏深知,他这一辈子,与“圣人”这词,绝对是无缘喽!
“爸,你和爷爷一见面,就说这些高深莫测的东西!”
殷凌宇看着天佑皱了眉,一副想破小脑袋瓜、也无法领悟的迷惑状态,忍不住摇头。
“天佑,你回房间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天佑摇摇头:
“可是天佑想陪着妈妈和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