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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这白影身形刚站定,就一把将站在萧峰对面的秦如拉到身后,愤怒的尖叫道:

“萧峰,你吃饱了撑的?没事对我儿子瞪什么眼珠子?

众人一听这尖尖的嗓音不用看来人就知道是谁了,因为这个华国满朝文武百官中就只有一人语声尖若裂帛。

而刚才还在萧峰面前满面笑容的秦如,看到来人后,终于卸下脸上带笑面具,用厚厚的手背擦擦鬓角划下的斗大汗珠后,抓住来人的胳膊,苦着一张脸对其耳语道:

“我的亲爹噢,你来的真是时候,再呆一会儿,怕是你儿子这一身肥膘都快让萧叔眼中的冷剑给刮没了!”

那尖嗓音的来人正是当今太后的侄子庄亲王,也就是秦如的爹——秦柳风!

如果不是认识秦柳风和秦如的人,仅看相貌绝不会有人相信他们两个是父子关系。因为这当爹的身形太高且瘦,而这当儿子的身形太胖且矮,秦柳风站在那里一身白色锦衣在瑞雪的掩映下,身形更显细高。而秦如还不到他爹肩膀的矮胖身子,靠在他爹身上让人感觉他只要稍一用劲就直接能把他爹压折成两段。

不过这高矮胖瘦迥异的两父子,关系却是好的不得了。秦柳风也不看向萧峰,只是施施然往那里一站,只顾于自己儿子咬耳朵,而萧峰此时却不敢乱动,只能干巴巴地立在那里,眼神反没了刚才的犀利。

其实对于庄亲王秦柳风的到来,萧峰多少感到有点头痛。

秦柳风作为如今皇太后秦氏本家,嫡亲血脉中仅留下的唯一一位亲王,在华国朝堂上的地位和声势比自己和刘成儒还有影响力。这位庄亲王爷能做到华国“第一亲王”的位置,不只是靠祖上庇护,更是靠着他当年和萧峰、刘成儒他们一样,在明英帝当皇子时,用鲜血和汗水辅佐明英帝打出了如今华国的江山天下,才有此的今日之显赫地位,所以朝中谁敢对他说半个不字?

当然只凭这一点,萧峰只需敬他,根本不用怕他。关键是秦柳风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他还是萧峰结拜近二十余年的大哥。当年两人同在萧峰的爹,萧宋节萧老将军的军中,出生入死多年,对敌无数、攻城皆胜,而且秦柳风还救过萧峰的性命,因而萧峰对他是打心眼里恭敬尊从。

萧峰对自己这位结拜大哥,总是在自己措手不及时出现,让萧峰觉得他比他那个宝贝儿子秦如还麻烦,怎么说呢,和自己家中的二儿子一样难缠。

萧峰正在私自乱想之时,就看到秦家父子已经不再咬耳朵了,只见秦柳风走到跪在地上的宁瑞面前,笑眯眯的用他那尖细的嗓间宽慰道:

“乖瑞儿,地上寒凉快起来,你和你秦哥先各自回去,今儿的事有你秦伯父呢,你就不用管了,快起来!”

说着秦柳风就要将地上的宁瑞拉起来,可是宁瑞没有爹的命令哪敢起来,只能老实巴交的口中诺诺称是,可膝盖却不敢离开地面。

秦柳风怎会不知宁瑞怕什么,回头斜了一眼萧峰,冷哼一声:

“萧——大——人!瑞儿可是在这儿跪了有些时候了!”

萧峰听出了秦柳风声音中的不满,只得对宁瑞冷道:“你先起来,听你秦伯父的话先回兵部吧。今日之事——!”

还未得萧峰再说下去,秦柳风就插言吼道:

“什么今日之事,你还想怎么样?这天寒霜冻的,孩子跪在地上也有些时候了,你什么气也应该消了。何况这是皇家门庭前,你是不是想连里面的人都惊动了?”

被秦柳风突如其来的逼人气势打断后,萧峰嘴角微微抽动几下,终于敛眉叹息,对宁瑞漠然低训,“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了!给我滚起来吧!”

当萧峰话一出口后,众人的心情这才放下,宁瑞暗自长出一口气,也不敢言语,只是用万分感激的眸光看了看秦柳风和秦如。换来得是秦柳风一个不已为意的浅笑,以及秦如私下对他有些得意的眨了几下小眼睛。

目送着两个孩子离开后,秦柳风和萧峰才上了马车,两人刚坐稳,秦柳风就狠狠地推了萧峰一把,低斥:“若不是今儿我想来宫中陪老太后说会儿闲话,正好赶上你这一出,你可能在这儿宫门口就要打儿子,你也真是,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瑞儿如今都多大了,你还在人前不给他留些脸面,何况人家孩子还穿着朝服呢,你就敢动手啊?”

没有晚辈在近前的萧峰,也没有了刚才在人前对秦柳风的恭谨语气,直接冷言道:“我打自己儿子,大哥却总是跑来掺一脚,你不嫌烦啊?”

“哼,你还嫌我烦了。萧峰你扪心自问,这么多年如果没有我秦柳风在旁边阻着拦着,你那乖儿子怕是早被你打死几十回了。我就不明白了,你这种打儿子遍体鳞伤时半点不留情的阴狠,过后为自己出手太重悔不当初的难过,是个什么心态?”

萧峰身子一僵,张了张口却没有说话,只是将身体靠在马车上,闭上了眼睛,“没什么心态,当初你我也是这么被爹这样一路责打过来的,现在不也活的很好吗。”

“很好?哼,是谁只要一入冬膝盖就痛?是谁有咳血的毛病?萧峰,我看当年萧老将军责打你后留下的隐疾,你是准备在瑞儿身上也留下了!”秦柳风表情淡而无波,可是那冷凉的话,却字字如刀般直插进萧峰的心中。

双手不自觉的紧握了一下,萧峰声音中再没有了刚才那般冷硬,可依旧冰凝:

“你宠你儿子自有你的道理,我打我儿子自有我的主张,用不着大哥管!”

秦柳风碰了钉子也不生气,心中明白刚才说的话有些重了,于是哈哈大笑起来:“说的好,你们萧家向来是家法甚严,我一个外人可管不了。我当年跟萧老将军习武从军那是没办法的事,如今我可不想再逼我那胖儿子了,只要他开心,他想干吗就干吗。呵呵——”

“好了,好了。今日这事就这么过去啊,瑞儿那边我这做大哥的可告诉你,不准再罚那老实孩子了。”

“行了,我刚才不是说作罢了吗,你别烦我了。”

整个车里回荡着秦柳风尖尖的大笑声,这笑声倒是让萧峰焦烦的心情平静了许多。

“对了,听你说你那神秘的二儿子宁泽回来了,我也好久没看到萧成了,今儿反正也不想进宫了,正好去看看他,稍带着也看看你那个宝贝儿子!”

“别提他,现在只要一提到这小混帐我就头痛!”原本心情好些的萧峰一听到宁泽的名字,脑袋又“嗡”地一声炸开了。

“怎么回事?”看着结拜弟弟那俊脸上如今若味沉杂,秦柳风有点摸不到头绪了。

萧峰将多日来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秦柳风,听得他是一愣一愣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的天,这小鬼真是比他娘当年还能折腾,不行!这小子再这么搞下去,小命都不知道如何丢的,这几年私下想杀他的人到如今你我都查不到源头,他却这时候跑来了?真是,真是——”秦柳风抚着脑门子,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这就是我为何表面上一直说要让他来京都,却暗中迟迟不让老夫人放他来的原因,如今倒好,这小混帐自己跑来了!”萧峰恨恨的咬牙。

“一会儿,你回兵部,我先去你府里看看。想个办法,等李广昕那个什么诗会之后,就将宁泽送回丰城,京都是个龙蛇混栖之地,稍不如意我们就会全盘皆输,绝不能让他呆在这儿!”秦柳风尖声劝着萧峰,给了他个安心的笑容。

萧峰一瞬间迷失在秦柳风那温暖的笑意里,本是阴云密布的心情,霎时亮起一道光线,那股闷在心头的烦意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没有言语,萧峰只是重新闭上双眸,心中突然想起云瑶来。那个靥铺七巧笑的倩影如今早离开自己十几年了,还好没有云瑶陪伴的自己,多年来还有这些老友在身边陪着。

两人人一时无话,只有马车压在积雪上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在空气中迷漫,扩散!

等秦柳风来到萧府后,才从萧成那里得知,宁泽根本不在府中,一大早就出门去了——

京都,东大街——

虽是寒天腊月的冰天雪冷,可是在京都东大街上,熙来攘往的人们依旧和平时一样喧哗热闹,叫买、叫卖声此起彼伏、打把式卖艺的、唱曲卜卦的、打铁制剑的等等各种门类不胜枚举,百业俱兴。宁泽走在街旁,看着摩肩接踵的人流来来往往,心情欢畅许多。

至从来到京都后,宁泽呆在萧府中的时间比呆在丰城老家中一年的时间还要多,本就喜欢热闹的他,整日闷在房中实在要憋闷的疯了。

前几日同宁瑞出来,只是去酒楼逛逛,就突生事端,遇到个什么破王爷,自己让大哥踹了一脚不说,还险些让大哥挨了顿鞭子,所以今日的宁泽,决定自己出来玩玩,没有大哥在身边陪着,他也自在随性些。

就在宁泽闲逛之时,突然发现有一堆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府门公告栏前,正在议论纷纷的说着什么。

好奇之下,宁泽也凑过去看热闹,伸手拦住一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仔细寻问一番。

一打听才知道,这里面的公告栏上写的是当今皇上起旨下诏,说明年初春三月间将要举办华国文武科考,不仅华国人可以参加,还请天下四国六郡的所有有志之士都可以来华国参加科考,如果他国名士能一朝金榜题名,当今天子一定像对华国子民般体恤爱护等等。

宁泽扫了几眼围着公告栏的人群,看着那些商贾子弟、贫民百姓相互说着自己的看法,表情大都亢奋激动,大有要用其一已之力为国振奋图强之势。不由暗自摇头后,转身离开。

人活在世求功名,生前死后利禄心!

问凡尘世间,哪个人不想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啊?可是又有几个人是真正的为国为民为天下,而不为一己之私呢?

暗叹之下,宁泽不再理会那些人,闪身要进东大街正中一座最好的酒楼中。

“这位爷儿,您是打尖,还是――还是――住店?”一位眼尖的店小二儿发现还未踏进楼中的宁泽,立马一路小跑过来,献上个大大的笑脸。

可等看到宁泽的秀容时,但单看店小二儿的眼神和表情就知道,又是被宁泽的玉树风姿,震惊的有点说不出话来。

“请问小哥儿,在你们酒楼最好的雅间里,是否来了位与在下年纪相仿的紫衣公子?”宁泽嘴唇微挑,露出一点雍容潇洒的笑意。

“是啊,那位公子也刚来不久,正在楼上雅间里坐着呢。”

“谢了,我是来找他的!”宁泽淡笑一声后,抬脚上了楼梯。

一推门,映入眼帘的还是那把价值不菲的古玉折扇,还是那一身神秘富贵的紫色,还是那张永远带着看似漫不经意笑容的俊脸。

此时身袭紫衣的公子,也望着宁泽,半晌后两人突然齐齐开口道:

“泽少,多日不见,在京都这里混日子定是不甚好过吧?”

“三叔公哪里话?宁泽的日子虽算不上轻松,但定比公子您整日为了家族琐事,东奔西跑、忙里忙外地要好的多。”

“彼此、彼此!”雪千寻温文作揖,非常热情。

“哪里、哪里!”萧宁泽淡然盈笑,相当亲切。

两个玉树临风的少年,话里带刺,笑中藏刀后,又相互对视了两眼,终于哈哈大笑起来。

“泽少,我们一定要每次见面都来这样的开场白吗?”雪千寻轻轻拍了宁泽肩头一下。

“没办法认识这么久,不相互说笑两句,好像少了点什么。”宁泽也苦笑了下,回了他一拳后,无奈摇头道。

两人坐下后,雪千寻眸光闪亮的落在宁泽身上,手摇折扇:“想不到,泽少来到京都一住就是近两月之久,让千寻实在甚为想念啊。”

“谢三叔公记挂,可是你是想念宁泽多呢,还是想念“血兰魅”毒药完整的配方多呢?”宁泽也不抬眼,悠悠缓道。

“两者,千寻都很,想念!”雪千寻说完后,眼眸更加明锐。

“宁泽可不像三叔公想念的那么多,宁泽只想知道千寻公子帮在下查的,华国“阴”姓人家的底细,可有结果?”说到这儿,宁泽空灵的眸光才对上雪千寻的眼睛。

两对漂亮澄澈的瞳眸,终于碰撞在一起,彼此暗自探究着什么,一样清明、一样撩人、一样闪动着深不可测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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