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亦默还是不安心:“丫头,你怎么了?”
她的思绪似乎仍在游离,并无明显反应。
宋亦默叹了口气道:“丫头,你知道么?我希望你有心事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会是我。”
秦笙笙这才回过神来,朝他甜甜一笑,道:“我在想,你在身边真好,能被你牵着真好。”
她想糊弄过去,宋亦默却不是这么好哄的人,虽然这句话听得他心里一阵乐,可是该问的还是照问不误:“我想你应该不是真的身体不舒服,到底怎么了?难道新郎官有瓜葛?是你的旧情人?”他本只是开玩笑逗逗她,岂料她的面色一变,连他自己也给吓到:“难道真是……”
秦笙笙又好气又好笑得摇头:“一半一半。”
“不管是前一半还是后一半?都得说是前一半。”本只是开玩笑的话,说出来却连宋亦默自己都有点紧张。
幸而,她说:“新郎官是我师兄,小妍的前男友。”
宋亦默想起洛思妍就是以《太阳日报》记者的身份采访了理查金,又看看眼前的阵势,心里大抵也明白了几分。眼见好友情变,难怪她会如此消沉。
只听她又说:“我本来想去骂他们一顿的,可是真正到那个时候,又开不了口了,阿暮,钱真的那么重要么?”
宋亦默轻轻说:“有钱的人会觉得感情重要,有感情的人会知道钱更重要,对我,你最重要。”
不管是真是假,听到这句话,秦笙笙的眼泪还是忍不住差点滑落,她赶忙背向别处,假意道:“胡说,在顶楼的时候,你就说你喜欢她。”
宋亦默笑:“你确定我有说过这句话?”
她愣了愣,细细回想当日的对话,意外得发现居然清晰无比,好像,可能真的没有说过:“就算你没说,你也有肯定。”
“我没有肯定,我只是说,不喜欢我的人,我不会去追。”
“不可能,你肯定说过,绝对有说。”她死撑着,不肯松口。
“如果你怀疑,我们来情景重现。”他很乐意纠正她的错误记忆。
秦笙笙一下子想到那一吻,脸悄悄便红了起来,干咳一声,转移话题:“君柔,那一次,你到底用什么办法让她笑起来的?”
“折纸飞机,每次她哭,我就会折纸飞机,她拿起来一丢,就笑了。沈君柔常常说,她希望自己像那只飞机,冲破高楼的障碍,在空中自由飞翔。”
“那之后,她真的开心了么?”
“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不过小时候,她更喜欢折纸船,一不开心就折一只,朝上面呵一口气,放入水中让它飘走,说是能带走烦恼。”
烦恼是带不走的,只会越来越多,小小的纸船又能载走多少悲伤,飞远的纸飞机又能撑住多少不快乐?秦笙笙不知道现在的沈君柔,要折多少纸船和纸飞机才可以让自己畅快得露出笑容来,她在心里叹息,随即又露出笑容道:“有时候有效总比永远无效好。”
“喂,丫头,我说沈君柔,你会生气么?”
她愣了下,不解看他,犹豫着道:“不会。”
“那我会生气。”他的面色果然绷住。
“啊?”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女孩子不都是有嫉妒心么?你太大方会让我觉得自己一点都不重要。”
秦笙笙哑然失笑,人家男友都不喜欢自己女朋友醋意横生,他倒好,巴不得她吃飞醋,她忍不住道:“阿暮,你真可爱。”
“你可以用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之类的词语来形容我,我会更高兴。”
“臭美!”
她笑着甩开他的手,又被他即时捉住,继续十指交缠,凹凸不平的石子路让这平常的行走也变得温馨十足。
她忽然发现,虽然他们牵着手一同走路,但是他总比自己快出半步,每次答话都是微微转过身来,思及此,她赶紧追了上去。
岂料,他似乎察觉到她的意图,自己亦加快了步伐,又拉到先前的距离,秦笙笙再追,他又再拉,就这么你追我赶得走了一段路。出了巷子,秦笙笙终于怒了,甩下他的手道:“你先走,你先走。”
宋亦默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弄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和我站一块儿,每次走路都要再前面。”
“不好么?”
“当然不好,你看看人家情侣,都是一对儿一对儿的!”
“你希望我搂着你走啊?不害臊。”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大厦电梯前,秦笙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怒气,听着这样的戏言,不但不笑,火气反而不断上扬,话也不丢一句,将他往后一推,直接冲进才敞开的电梯中,宋亦默不明所以,只能眼巴巴看着电梯关上,待反应过来,秦笙笙早已在三楼。
但是一回到家,她就后悔了。方才的气实在出现得突如其来,连自己都莫名其妙的,可是说来还是有些根据,先不说孟平婚事所带来的抑郁,就是沈君柔也够她郁闷好一会儿。关于他们之间的过往,就算秦笙笙已经知道沈君柔的归属,宋亦默也待在自己身边,可是心里多少还是有纠结。也许因为,在她所没有参与的过去里,有太多她渴望了解的东西。
电光石火间,秦笙笙竟想起傅真真来,或许这是每个女人的天性,嘴上越是说着不介意,心里就越是在意。只不过傅真真敢清楚明白得说出来,而她只敢埋在心里罢了。
此刻她躲在房间内,听到开门声,耳朵已经不争气得探到客厅之内,靠些微的动静来揣测他到底在做什么。可是他什么也没做,一进客厅便直接回自己房内,而后关上门。
一片静谧。
秦笙笙不由恐慌起来。倘若是从前,他会过来先敲她的门,安慰几句,可是现在竟然全无动作,难道,他已经看出什么了?
秦笙笙不是一个视自尊为全部的人,更不会像琼瑶剧女主角那样动不动就将自尊放在嘴上,有错就改向来是她为人的宗旨,她总认为爱一个人就没有自尊可言,过份强求是你不爱的表现。所以这次有了别扭,她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心里只犹豫了一下,便主动挪到宋亦默房前去敲门,不管他看出了什么,现在的问题都必须先解决。才一碰,门就开了。
他并没有锁门,可是屋内的情形让她措手不及,衣橱的门正大大得敞开着,里面空空如也,衣服横七竖八全丢在床上,黑色的行李袋被打开,里面已经塞进几条裤子,他的手上还拿着一件衬衫,折了一半,见到她来却无多大反应,继续手中的动作。
秦笙笙回过神的第一件事就是冲过去夺过他的衬衫,定定得看他问倒:“阿暮,你要搬走?”
宋亦默愣了下,仍旧没有表态,秦笙笙只当他是默认,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乱发脾气了,真的。”
“我……”他拿过衣服,还没开口,秦笙笙便慌了,一把又夺过衬衫,连带着床上的衣服一起抱起塞进衣柜里:“不要走,不要生气好不好,不要走。”
看到她惊慌得把衣服塞进衣柜里试图阻止他离开,宋亦默的自责就涌了上来。他原本只是想假意吓唬,却未想到秦笙笙竟然如此激动,心里又惊又喜,一时间也是手足无措。真是奇怪,沈君柔哭的时候他可以说千言万语让她笑,可是碰上秦笙笙,什么都没辙了。
秦笙笙关上衣柜门,身体便挡在那边,想要压下失去的恐惧,可是泪水却无法控制,不断涌出来,只能用手拼命擦,揉得双眼又红又肿。
宋亦默心一疼,已经出手拉住她拥进怀中微语道:“丫头,别哭。我不走,我只是在整理衣服。”
可是她哪能制止得住,一晚上的纠结情绪,失去的恐慌,让她的情绪根本无法控制,她支着身体靠在衣柜门前,哭得双眼迷蒙,根本无暇理会其他。忽得便觉有一个软软的东西贴上自己的脸颊,回过神来,宋亦默的唇便印上她的脸,吮吸着她的泪水,寻觅她的唇。
她忘了落泪,静静感觉他的唇吻干自己的泪水,最后贴到自己的唇上,这并非彼此间的第一次亲吻,却无端得令两个人血液沸腾,他的唇似乎带着一簇火苗,所到之处皆带着莫名的悸动。他带着这簇火苗,顺着唇缓缓往下,吮吸她的下巴,在她的脖子留下印记,一路往前,势如破竹。二人开始呼吸声急促起来,渐渐得意乱情迷。等到意识回转之际,才知道两人间已经没有了任何遮掩阻碍。
她只觉身上凉凉的,不知何时,已经躺在床上,她的身体陷在他的衣物之间,弥漫着他的气息扑滚而来。她眯着眼,只见到他涨红的脸,触到的只有他滚烫的肌肤,仿佛自降世以来,世间便只有他和她是连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