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那小子素日人缘绝佳,跑起新闻来也卖力,难不成是哪个同事嫉妒他故意整他?”洛思妍随口便答,话音一落,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最近跑的新闻……”
秦笙笙立即反应过来:“你是说他的调查得罪了当事人?”
洛思妍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认真问:“秦笙笙,程东力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他是一只笑面狼,对有威胁的东西一向决绝……”话到此,秦笙笙忽然一顿:“最近在跑程东力的新闻?”
洛思妍点了点头,说道:“是,张文坤这段时间一直在关注程东力,就连你们当初的订婚史他都一清二楚。”
“那他查出什么了?”秦笙笙眉头微微蹙起,直觉的,她不愿意身边的人跟那个男人有接触,即便张文坤和她不太熟悉,可是她已经猜测到洛思妍和他之间的关系,为了好友,秦笙笙也不愿意。
洛思妍无奈摇头:“我问过,他不肯说。”
“所以这次的车祸,也有可能是他?”说及此,她激灵灵打了个战。这个人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他们姐妹俩已经离开秦家,在外头,他虽然职位不高,但是却握着秦朝最高的权利。能坐那个位置,自然有很多隐藏东西的方式。
“你觉得呢?上周才去修过的车子,无缘无故刹车不灵,你说还有什么?幸好我们当时车速并不快,否则你现在就不是坐在这里和我说话,而是要给我主持葬礼了。”洛思妍说这些话的时候,倒是笑嘻嘻的模样。
可是听到好友越说越离谱,秦笙笙立即出口:“呸!你瞎说什么!”
洛思妍笑了笑,没有再接口,她看得出来,秦笙笙这是在害怕,顿时,心里也有一股温暖流转开来。
接下来的数日,秦笙笙便在两个病房里来回奔波,既要照顾洛思妍,又要偶尔去关照下更严重的张文坤。本想托宋亦默将阿非送到常家呆几天,可是他却自告奋勇要替她照顾。也不知道宋亦默用了什么法子,先前还是对他虎视眈眈的阿非这次居然奇迹般得没有拒绝,从头到尾拉紧了宋亦默的手不放。秦笙笙本想以他工作忙,没时间照顾为借口,岂料他更反问,常勋和秦盈盈现在忙碌的程度并不输给他,让他们照顾还不如自己来。秦笙笙觉得这话非常不妥,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再加上洛思妍在一旁怂恿,她最终还是点头。
然而与宋亦默的纠葛远不止于此。某日闲暇之余翻看数日来的报纸,竟在娱乐版上看到自己的照片,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是面目轮廓却是极像,再看看一旁面容清朗的宋亦默和缩着脑袋扒饭的阿非,以及图片上周遭的环境,想失口否认恐怕雷都要劈了。她心里料定不会有什么好内容,标题和内容很顺从得印证了她的猜测。上面写了一堆关于他们之间的行动细节,并做出两条猜测。其一,她是宋亦默秘婚的老婆,其二就比较离谱,说他是密会有妇之夫,充当第三者。
没有看完内容,她就将报纸揉成一团,准确无误得投进垃圾桶里。
岂料还没完,再翻了几张报纸,她的消息又跳了出来,这次给她的身份来个大曝光,更将六年前的往事一并拿出来细细谈。再次面对这样的文字,她早没了当年的情绪,却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终于惊动旁边的洛思妍:“怎么了?唉声叹气的。”
秦笙笙将报纸展到她面前,洛思妍一看,笑了:“我这些天一直没说,怎么?终于和宋亦默破镜重圆了?是什么原因?当好姐妹居然一声不吭,太不够义气。”
“破镜重圆?”秦笙笙亦跟着笑:“怎么可能呢?我已经定了机票,过年后就回去。”
洛思妍皱起眉头:“你们没有复合?那现在是什么关系?那天他怎么一起过来?别跟我说是刚好碰见。”
洛思妍的质疑让秦笙笙一阵心虚:“就是这么刚好,我们刚好要去吃饭,见到他,就问了下,他就跟着一起来了。”
秦笙笙竭力在轻描淡写,洛思妍却是锲而不舍:“你们在哪里遇上的?”
“他去我家。”秦笙笙无奈得说道。
洛思妍眉毛一跳,立即抓住了重点:“去你家做什么?你们之前的情况可是有点僵。”
见是躲不过,她只得说实话:“我们之间已经没有误会了。”
“我一直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误会。”洛思妍笑了起来,一直以来,只有当局者迷。
“我之前也不知道,不过现在知道了。他以为是我告密导致沈君柔被枪杀。”
“呵……他六年来一直怀疑你?”听到这个消息,洛思妍却是很吃惊。
秦笙笙点了点头:“其实怪不得他,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以为。”
“那你还要走?”洛思妍劝道:“就算你是澳大利亚公民,可是这儿才是你的家。”
“没误会不代表就一定要在一起,不代表就一定能复合,小妍,六年了,不是个短时间。我承认我对他的感情,我也承认之前我还抱有期待,可是当一切都摊开了,我才发现,其实很多期待都是我在不甘心中自己编织出来的,从前以为没了他我就无法生活,可是我还不是照旧过了六年,阿非都这么大,你不觉得我很厉害么?”
“可是阿非需要爸爸。”洛思妍以同样的理由挽留。
秦笙笙眉目微微垂下,沉默了片刻,这才缓缓开口:“在墨尔本,这样的单亲家庭并不怪异,而且,阿非是我的孩子,不是他的。”
“也就是说,你不会再给宋亦默机会?”洛思妍不无惋惜得问道。
她默然。
洛思妍继续追问:“如果他和别人结婚,你会不介意?如果他现在牵着他和另一个女人生的儿子,你心里会微笑愉快得祝福他?如果你们真的切断所有联系,你就真的能保证对他不闻不问?”
她依旧沉默。
“你只是恨他对你的不信任,嘴上说站在他的角度上可以理解,但你就是恨他,你怕再来一次不信任,我说得是不是?”
秦笙笙终于开口:“小妍,你并不像看起来的那么虚弱。”
洛思妍才不管她的警告,兀自论断:“宋亦默搭上你,他真倒霉,不对,你们两个都一样倒霉,明明是极好说话,碰到一起就是同性相斥。”
她半威胁道:“如果你这几天的确不需要人来照顾,那么你可以继续。”
洛思妍刷得闭嘴。
轮到秦笙笙开始挖八卦:“说说,你和张文坤现在发展得如何?最近这些天的关照明眼人可都看得很清楚。”
洛思妍也笑了笑,不回答。
“那天你去看他,又把我支开,在里头说了什么?回来的时候张文坤嘴乐得都要裂开,怪吓人的。”
洛思妍故作神秘道:“你说呢?”
“答应他求婚了?”
秦笙笙只是随口胡诌,却不料好友脸色大变:“张文坤这碎嘴,都说了先保密!”
秦笙笙一愣,顿时笑了起来,抓着好友直直逼问:“呵……刚才谁说不够义气的?”
洛思妍懊恼万分,这次晓得自己紧张过度露馅了,事已至此,便也大方承认:“恭喜我吧。”
“你不是一直嘴硬么?怎么就突然同意了?”
“恨嫁呗,你儿子都五岁了,我还不加紧,难道真要独身一辈子?”
“话是没错,但是你怎么就选了张文坤呢?”
“如果有一个男人,他肯用生命保护你,你还有拒绝的理由么?”
秦笙笙这才明白缘何同时出车祸,张文坤遍体鳞伤,而洛思妍只是伤了额角,可是:“你感激他?”
洛思妍忍不住白了她一眼:“拜托,报恩有很多种方式,你当是武侠小说啊,有恩必定要以身相许才算报答。”
“这么说,你是真的看上他了?”
“对。”洛思妍点了点头,目光有些闪烁,喃喃道:“是该放下一些东西了,痛了就会放下。”
秦笙笙明白好友又想到了什么,她伸手揉过洛思妍的肩膀,拍了拍道:“我们总得跟过去说再见。”
然而秦笙笙也知道,跟过去说再见,有那么容易么?当一些过往铭心刻骨得嵌进血肉里,放弃就意味着要接受更深的痛楚,有那么容易么?我们只能一点一点得磨掉,咬着牙给自己催眠,水滴穿石,铁杵成针,总有成功的一天。
洛思妍办了出院手续之后继续留在医院照顾张文坤,秦笙笙顺理成章功成身退。
虽然宋亦默每天都会带阿非来医院探望,可是少了他叽叽咕咕的烦人声,她还是思念得紧。于是出了医院,她便和宋亦默接通了电话,获知阿非此刻正在常家,便开着车子冲过去。
阿非当时正和他小姨在搭积木,听到母亲的声音,大老远便冲过去,一见到就扑到怀里。惹得秦盈盈直叹:“陪你那么久也没见你这么耳尖过。”
阿非趴在母亲怀中,用可怜的眼神看着小姨,老气横秋道:“妈妈,我还陪小姨玩积木呢,你也一起来吧?”听得秦盈盈忍不住骂:“忘恩负义的小子,看我下回还跟你玩!”
“小姨,不要这样嘛,我还只是个孩子,干嘛跟我这么计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