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笙笙却更担心卧室里的阿非是否有听到外面的声响,她怕他跑出来,思及此便停止了挣扎的念头,顺从得放下电话:“我没打,但是请您先回去好不好?我今天才从医院回来,很累,改天再约出来吃饭好不好?”
程东力的目光骤然变冷,一只手已经掐住她的下巴用力地顶在墙壁上:“****,凭你也配跟我同桌,顶着我未婚妻的头衔还有脸和宋亦默上街吃饭?”
“放开,你放开我!”她的脸被掐得生痛,口齿已经不清。
程东力看着她瞬间张红的脸,表情也跟着变的狰狞,十几年来的无视,压抑,痛苦,全都一股脑得涌上来,这个女人,总是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他,甚至抛弃庞大的秦朝也要离开他,“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恩?还妄想宋亦默会来救你?上次是巧合,没有下一次懂不懂!”
“你想干什么?”她再也忍不住,自由的那只手用力得想要推开他的身躯,却被他压得更紧,程东力索性将她的两只手全部握紧,狰狞笑道:“我想干什么?你不是说破鞋我也穿不到吗?我倒想看看你这只破鞋到底穿得舒服不舒服。”
“你疯了!”她瞪大了眼,想抬高脚踢他,却被他的双腿禁锢,可是她不敢大声喊,阿非在里面,听到声响必然会跑出来,程东力是个疯子,阿非如果跑出来就太危险了!她有办法,她一定有办法脱身!
然而秦笙笙似乎想得太好,程东力的愤怒是显而易见的,这个女人,当年拒绝了他,现在带着别人的种重新站到他面前,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他纠着她的脑袋连撞了几下墙壁,狠狠得发泄着:“我想你想了十几年了,你说我会不会疯?就算你是破鞋,老子也要试一把!”他说着,下半身已经挨紧了她,另一只手开始扯她的上衣,严严实实的几层让他的耐性悉数磨光,正打算直接动手扯她的裤子,猛得感到小腿刺痛,他本能喊起来,低头一看,一个小脑袋正附在他的大腿,他连踢了两下,那小牙齿紧咬着还不松口,程东力怒极,松开钳制秦笙笙的手,一把提起阿非衣领,像扔破娃娃般将阿非丢向一边。
秦笙笙被程东力掐得无法呼吸,脑袋已模糊,猛然被一道玻璃碎声拉回意识,勉力收回精力看去,阳台玻璃门炸开了花,一滩血正从阿非的身下缓缓流出来,她冲过去,抱住那具小小身体:“阿非……阿非……”
她的儿子已经失去了知觉,动也不动。
…………
这是他们第二次为了阿非站在手术室前。
手术室门上的红灯高亮,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的两个人却安静得不可思议,寒冬的深夜本来就寒气逼人,即便医院里加了暖气,还是冷得刺骨,尽管走廊的灯光开得大亮,依旧有一股阴森森的感觉,仿佛真会有不灭的灵魂忽然窜出来,朝着你张牙舞爪。宋亦默很想让自己冷静,可是焦虑、不安、恐惧一股脑全都涌了上来。
当时他正在加班,阿非打电话过来告诉他有一个奇怪的叔叔来找妈妈的时候,他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丢掉手头的工作飞快冲过去都来不及,才踩进大厦的台阶,就见到披头散发衣着凌乱的秦笙笙抱着阿非冲出来,她的身上血迹斑斑,是新鲜的红色。他想也不想就接过阿非,开着车冲向医院,如同当年那般,又是连闯红灯。
将阿非送进手术室未几,就见到护士匆匆忙忙从里头走出来说病人失血过多需要输血,但是他的血型实在罕见,一时之间很难找到,幸好阿非命不该绝,院方在翻查资料之后,终于找到一名献血者的血型与阿非完全吻合,更可喜的是,这位献血者就居住在本市,并有详细的联络方式,院方已经联络到他,他正在赶来的途中。
身侧的秦笙笙半靠在他的身上,眉目低垂,辨不清神情。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出声过,他不想逼她告诉事情的始末,只能陪她沉默。宋亦默其实是很焦虑,可是无端得却又会想到数年前,她生病,他带着她看医生,就像此刻的医院,也是安静得听得间心跳声,时过境迁,人是物非。护士报出阿非的血型时,他并没有多想,此际回忆起来,宋亦默还是微微愣了一下,他知道秦笙笙的血型,也知道自己的血型,可是这两种血型所产生的后代却绝非秦非的血型,难道说阿非真的和他毫无关系?
他的思绪正在翻滚,忽然听到沙沙沙的声音,抬头一看,身着绿衣的工作人员正推着手术床匆匆往这边赶,轮子摩擦着光滑的地板所发出来的声音,在静谧的楼道里尤为清晰。秦笙笙亦在此刻抬头,朝着声音看去,手术床经过面前之际,他们同时看到一张略带熟悉的脸,只一秒,宋亦默便想起来,这个人不就是柯长峰?
常勋的婚宴上,这个人坐在秦笙笙的身旁状态亲密,那一天他又在她家门口见到这名男子。彼时,他并没有多想,可是现在的出现却让他的心里生出一种微妙的心理来。阿非的血型根本不可能是他和秦笙笙的孩子该有的,而柯长峰又同阿非的血型一样,难道说……
宋亦默的心里微微泛出酸意,但是很快就压下去。秦笙笙的确是怀着他的孩子离开的,离开之后的秦笙笙到底过了怎么样的生活,也不管柯长峰是以什么姿态介入,只要她现在愿意,他一定会好好照顾她,是弥补,更是爱。如果六年过去还对一个人念念不忘,不是爱又是什么?
看着手术床消失在手术室门后,一直沉默的秦笙笙终于开口:“如果阿非有事,我一定会让程东力偿命!”
程东力,又是程东力,时隔六年,历史竟然又重演了一次,宋亦默自责亦跟着不断涌上来,是他的错,他应该在和好的那一刻就强行搬进小窝,而不是任由他们母子俩独自呆在那里。孟平说得对,他一直就没清醒,居然会以为六年过去,程东力和秦笙笙之间的过往早随六年前烟消云散,他没料到程东力居然还会如此胆大得再登门。思及此,他本能地伸出手,轻轻将秦笙笙拥入怀中。她没有挣扎,只是伏在他的胸口,重重地叹了口气:“阿暮,阿非不是我们的孩子。”
“阿非是。”
“你不明白……”
宋亦默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温和而坚定地说:“阿非是,他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秦笙笙不再辩驳,听他低低道歉:“对不起,把你们丢了六年,再也不会。”
她没有回答,紧咬着唇,漫长的楼道又归于沉默。
然而他们的安静没有多久,走廊尽头的电梯门忽得又“叮”得一声,电梯门被打开,二人的视线俱往去看,便见一名衣着端庄的女子朝这里冲过来,约莫二十六七岁,面上的焦虑是毫不掩饰,再近一点,甚至可以看到通红的眼眶,宋亦默正看得眼熟,忽觉怀里的人身体一僵,她已经站起身来。
那女子在他们面前站定,朝着秦笙笙连连问道:“孩子怎么样了?孩子怎么样了?”
秦笙笙垂下头,泪水就落出来。
宋亦默摸不清阵势,却也料到说的是秦非,遂替秦笙笙达到:“失血过多,正在抢救,幸好已经找到血型相符的人。”
岂料那女子听到这句话,面色又是一变:“血型相符?他的血型罕见,怎么会那么容易找到?医生有没有弄错?”
宋亦默还未接口,手术室忽然出来位护士,眉头紧皱,不悦道:”这里是医院,不是KTV。”
三人俱是一怔,果真收声,那护士又道:“病人度过危险期,已经送到病房,”接着又报上病房号。
宋亦默才宽下心,突觉左侧一重,本能出手,恰恰扶住昏倒的秦笙笙,她已经失去知觉,脸上却是一副释然神色,他知道她是硬撑着一口气,一直等到阿非出来。
秦笙笙没有让自己昏迷太久,在检查之后就迅速醒来,第一个反应就是阿非。
见秦笙笙挂着点滴就要下床,洛思妍赶紧阻止,她是被宋亦默一通电话赶来暂时代为照顾的,可不想在好友出差错,奈何她好说歹说,秦笙笙仍然执意冲向脑海里铭记的那个房间。她是阿非的妈妈,儿子生病的时候,妈妈怎么可以不在旁边?可是,当她推开房门的那一刻,却发觉自己的双腿如此的无力。
背着门口坐的女子察觉到人来,本能转过头,见到秦笙笙,她的脸冷地像块冰:“秦笙笙,你就是这么照顾他的?”
质问的口气让一旁的洛思妍匪夷所思,便见到秦笙笙的身体晃了晃,她忙伸手扶住,秦笙笙却低下头:“芝芝,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