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插入口袋,若有所思看向窗外,那里一片黑暗,月亮想将光辉轻柔得洒向人间,可惜霓虹太亮,只落了一半,便混入那五颜六色里去了。宋亦默忽然冲动地想,如果将整个城市的霓虹都关掉,会是怎样的情形?可是,霓虹终究不会熄灭,就好像喧哗永远不会落幕,这个都会再怎么古老,也回不到最初的一片沉寂。
许久,二人未发一言,气氛沉闷得令秦笙笙有些难受,她忍不住开口道:“谢谢你送我们,如果你有事就先走吧。”话一出口又懊恼万发,这不明摆去逐客令么?
正在此时,护士走出来,看了看他们才道:“秦非已经送到病房。”随后报上一个房间号,便又缩回急症室。
得到消息,秦笙笙飞快朝楼梯跑去,直奔病房,宋亦默紧随其后。
病房内,秦非脸上的红疹子已经渐渐退了颜色,他睡得却极不安稳,口中时不时发出声音。秦笙笙初时听不分明,再细细一听,却是叫“爸爸……”
秦笙笙鼻子一酸,差点落泪。一直以为他不说是不在乎,单亲家庭见多了,自然见怪不怪,谁曾想他小小年纪竟懂得压抑自己的秘密,一点端倪也不表出来。这一刻秦笙笙充满内疚,她也无法给他找一个爸爸。
不过看到秦非无恙,秦笙笙便松了口气,坐在床沿只盯着他看。她想,她真不是个好母亲,什么事都没做就带个孩子也带不好。
“已经没事了。”宋亦默的声音滑进耳内,将秦笙笙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掖了掖被角,强笑着起身道谢:“这么晚了,您早点回去休息吧。”
宋亦默本想拒绝,忽然又想起彼此间的情势来,身份不同,定位也就不同,从前秦笙笙会撒娇着要他留下,就算她不开口,他也会自动照顾,而现在,不能强留,名不正言不顺,于是终究还是顺她的意思,将就要出口的话咽回去,点点头,便走出病房。
不过都是过去的事了。秦笙笙安慰自己,没有他,她也一样好好的,什么事情都顺顺利利,其实他走了也不会影响到什么。从前才呆墨尔本,有时一天到晚都会只她独自一人,闲暇之时,她的手便会不由自主得点开某个隐藏着的文件夹,不停得看他们曾经的交谈记录,看着看着就发起呆来,等到察觉的时候脸上早已湿了一大片。
不是没有和他联络过,曾经,她一次又一次用像老友那样轻松的语气发了许多邮件给他,传出去之前,审视再审视每一个句子,直到确认没有错误,然而,皆是枉然,就像一根针掉入枯井中,连一点灰尘也没有惊动起,她甚至怀疑宋亦默就没看过,只是见到自己的名字,就直接删除。想到自己的一腔热情被丢进垃圾桶里,她便隐隐鼻酸。直到有一天,也许他厌倦这样的纠缠,某个QQ里的头像就永远得消失了,而后,只要有她的只言片语出现,即便是发错,也是毫不留情得剔除。她闷在被子里哭了许久许久,忽然嘲笑自己,这真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