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亦默的神色很是忧伤,秦笙笙的心亦跟着抽痛,她不忍碰触,别过头,看向玻璃墙外,有个熟悉身影晃动着,却是孟平,她有些纳闷,随即见到另一个人身影偎了过去,她的目光一滞,腾得立起身来,一下便将面前的杯子掀翻,宋亦默挡都来不及,只能由着杯子内的茶水洒了她一身。
秦笙笙回过神结果宋亦默手中的纸巾手忙脚乱得擦拭几下,再抬眼看去,已经不见那两道人影,耳畔便传来宋亦默的关切声:“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烫到哪里?”
她忙应着:“没事没事……“一转过脸,唇便贴上他靠近的额头,二人同时一怔,她已经先退后一步,讪讪垂下头,继续死命擦拭着身上的水渍,一直到离开咖啡厅,还是不敢抬头看他。
但是宋亦默始终没有说话,她想,他大概真的是被拒绝挫了自尊心,心下狠狠内疚着,却不知道如何才安慰得好,又想着有时候安慰比无视更令人难堪便不敢再开口。
他将车子开到她家楼下。秦笙笙解下安全带才想下车,被他冷不丁的一句话震住。
“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前面才拒绝完,后面就亲了我一下么?”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直盯着前方,面无表情,似乎在说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
是,这件事是很严肃,她耷拉着脑袋只想速速逃离,忙不迭说了几句对不起,打开车门就想逃。前脚才迈出,手又被拉住,她猝不及防重心一移,猛得跌回车内,一下子冲进一个怀抱中,待回过神,他的双臂已经紧紧圈住她的身躯。
秦笙笙被一股暖洋洋的气息包围着,车外细雨频下,冷风自敞开的车门袭进车内,钻进她的背后,一暖一冷,催促着她做出选择,停留还是离开。
她撑着手,没有做出反应,下巴就这么搁在他的肩膀上,听他在耳畔低声叹息:“丫头,你说我该怎么做?”
她似乎没有听到,兀自在心内告诉自己,数到三,就放开。
一……二……三……
再来一次。
一……二……三……
之后,三次一二三之后,她终于用力推开他道:“强吻和强抱,我都还给你了。我们扯平。”
宋亦默难得愣住,遂想起前次的对白,不禁好笑,面上仍是一副严肃神情道:“我们永远不可能扯平。”
“那是你的意思……”秦笙笙的美毛轻轻一拧,困惑得抬头。
宋亦默似笑非笑说道:“扯平不也只是你的意思?”
秦笙笙张了张嘴,用力瞪着他,想用话砸死他,脑际搜索了半天,还是没一个有震撼力点的词出来,只能懊恼得转身准备下车。
宋亦默在一旁道:“衣服在后座。”
秦笙笙只得又转身回去,低声商量着:“我不要了可以么?”
“已经脏了,洗了能退?”宋亦默挑起眉反问。
“就身上这一套,我会还你钱的。”她心虚得承诺,同时腹诽道,这个家伙,前面不是告白么,现在还不懂得迁就一下!。
“不行。”宋亦默果断拒绝:“提不动,我帮你。”
“不……用……”
她的“用”字还没出口,宋亦默已经在那头下了车,打开后座车门,直接将剩余的几个大袋子全提在手上,朝她示意道:“走吧。”
有给她说不的机会么?
根本没有。
…………
洛思妍一开门,见到秦笙笙垂头丧气的脸庞,正待发问,就看到她身后的宋亦默,他提着满手的大小袋子朝她洛思妍微笑着打招呼:“钱小姐,你好。”
洛思妍在采访理查。金的时候,曾经和宋亦默有过短暂的交流,就是由着他引荐到理查那里。理查。金并不似传闻中的那般刁钻刻薄,反而像个和蔼的老者,那篇采访很成功,虽是吐露不多,却也适当透出些许独家消息让洛思妍在上司那边得到高度评价,自然物质上的奖励是少不了的,所以今天见到宋亦默,心里亦多了一层感激,想着秦笙笙如若能和他在一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故此见了他,只是愣了愣,随即笑眯眯招呼:“宋先生,稀客。”
“我没有请他过来。”秦笙笙赶忙声明。
好友却不理会,兀自同宋亦默寒暄几句,便借着泡茶进厨房。
“东西要放哪??”宋亦默举高袋子询问。
“你不是很有力气吗?自己扛着呗。”她赌气着不肯告知。
宋亦默抬眉淡淡道:“你不说,我可要随便挑个房间堆进去。”
“走这边。”秦笙笙赶忙道,生怕他真的付诸行动,万一丢在小妍房间可就不好意思。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她愈加觉得宋亦默是个双面人,好好先生做得非常彻底,但是自己决定的东西却容不得他人反对,只因他的方法用得比较迂回,从未与他人发生过冲突,故此总给人错觉,好像他真的是有求必应。
其实,才怪!
面对着她,他甚至连迂回都不用,直接威胁。秦笙笙直到后来在一起,她也弄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就不会对她一视同仁,有时候她倒希望他在她面前也戴着个面具,用上那么点迂回政策,就是被骗着,心里也舒坦点。再再后来的某一次同洛思妍说起,洛思妍直接打击:“男人,就是要有点魄力,才镇得住场,我还真怕宋亦默是一只软脚虾,好到没有气场。”一头倒的阵势,看着就来气。秦笙笙觉得自己深受其害,还无处哭诉。
宋亦默照着她的方向推开那扇虚掩的门,屋内的情景是他想象中的简单。一张桌子靠着一张床,一把椅子紧贴在墙壁上。桌上的东西也不多,只堆着几本书和一架台灯。除此之外,整个房间只剩下一个简易式的布衣柜。整个房内最引人注目的,却是靠近床旁墙壁上大大小小的风景照。
宋亦默一走进这间房就被那些照片吸引住,它们或大或小,毫无规律得贴在墙壁上,细细一看,都是些风景画。欧式建筑,教堂,蓝天白云,绿水金沙,各色画面分外眼熟,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是在何处看到。
“搁地上就行了。”秦笙笙倚着门没好气道。今天的情绪大气大落,脸上的表情都不知道怎么摆,而这些皆是拜他所赐。
宋亦默放下袋子,指着墙壁上的某一张照片问:“这是哪里?”
“库克船长的家。”
他心下了然,收起手指不再发问,越过她的身旁告辞。秦笙笙送着他到门外,依旧倚着门,一副疲惫模样。他好笑得看着她萎靡的模样,自外套口袋里取出一个紫色U盘递给她道:“君柔的歌词要加紧,这里是钢琴版,你可以拿着听听。”
秦笙笙面色一沉,接过U盘随手丢口袋里,随口道了声拜拜回身就把门给关上,彭得一声巨响。
宋亦默不但不恼,反而露出笑意。
有时候就是需要刺激一下,一味退让反而会适得其反。
秦笙笙的摔门声直接将洛思妍自厨房摔出来。
她四周张望了下,才奇怪道:“宋亦默呢?怎么不见了?”
“走了。”秦笙笙没好气得回答,将自己摔到沙发里,直惹得洛思妍心疼道:“小心点,别摔坏弹簧!”
“沙发本来就是给人躺的。”她缩起腿将全身都塞进沙发里。
洛思妍察觉出好友的不对,端着茶杯坐过去撬八卦:“怎么了?”
“宋亦默真是莫名其妙。”秦笙笙撅着嘴,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口吻里的异样。
那是对情郎的埋怨,洛思妍再熟悉不过,她了然得笑起:“喂,你们到哪个阶段了?上次一起吃饭,这次已经登堂入室了。”
秦笙笙瞪大了眼,转过脸看着洛思妍,严肃得澄清:“你少乱说,我和他清白着呢。”
“我有说你们不清白么?”洛思妍反问道。
秦笙笙愣了愣,轻轻推了她一把道:“洛思妍你就那个意思,别狡辩。”顿了顿,重申道:”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洛思妍指着地上的一堆东西,意味深长得说道:“他送你回来,还给你买了一大堆东西,带你去见长辈,还教你钢琴……”
秦笙笙不服气得反问:“你怎么不想想那衣服是我自己掏钱的!”
洛思妍才不相信,直接分析:“首先,你不可能买这个,完全不符合你的性格,其次,他作为一名男士,绝不可能看着女伴购物而不掏卡,明显不符合约会规则。”
“我们没有约会!”
秦笙笙一再撇清,奈何洛思妍体内的八卦细胞已经被挑拨开来,根本无视好友的抗议,孜孜不倦得追问:“诶,你说吧,到底你们发展到什么阶段了?”
“说了没有。”她有些不耐烦。
“哦……”洛思妍的眼珠子转了一圈,笑嘻嘻问道:“那么教你弹钢琴怎么说?”
“那是沈君柔请他教我。”秦笙笙立即给出答案。
“沈君柔?怎么和她扯上关系?”洛思妍在雷诺一次记者招待会上见过这名女子,茗香茶业的大小姐,当时她是作为嘉宾出席,温温柔柔的一个人,眼睛月牙似的,安静着也含着笑意,对于些许刁钻问题,应付得当,丝毫不怯懦。洛思妍当时就在想,到底是大家族陶冶出来的女子,举手投足间的风范就不是她身边的艺人所能企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