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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再见只是朋友

她不仅是一名仙剑师,更是土生土长的天门海人。

剑界圣地天门海,无论游历,还是修炼,历来都为修炼者矢志向往之地。

按理说,她应该或多或少有些优越感,结果她从未有所体现,即使一点甚微的也没有。

主因在于,她曾险些来不到这个世上,那烈焰狂作的天池异界差点将她扼杀于母体内,是她的父亲用性命救了她,可惜那时她还没有生,未能拥有那段生离死别的足以刻骨铭心的记忆,她也一直因此抱憾。

她可谓一出世就与风木之悲联系在一起,后来有人对她说:“大概人始终是有情感,并且有他的固有弱点吧!这些弱点在人的潜意识中普遍存在,或显露,或隐现,或潜伏,总之它一定会以某种方式,在一定的时间去改变人的惯性思维。”

而说这席话的人,如今就站在她面前。

记得初次相遇,她尚且只有五岁,母亲去世不久,仍处在惊慌之中的她,除了姐姐以外,几乎不跟任何人说话,或者玩耍。

结果,他们真的什么也没说,只是平平淡淡地彼此看了一眼,然后擦肩而过,背向走远。

多年以后,仿佛还是在当初见面的地方,两人再次偶遇。

只是这番,他们都忽然停住,也都怔怔地看着对方,久而不语。

已经十三岁的天若情,终于难掩兴奋却又带着羞涩地问:“我们好像在哪见过,对吧!”

比她大三岁的狄升同样难掩激动地答道:“是的,我也这么觉得!”

天若情道:“而且上次我们见面,好像也在这个地方?”

狄升道:“好像还真是!”

天若情道:“那一次,你应该跟一个老前辈来的吧!”

狄升道:“是我父亲!”

天若情道:“是吗?他看起来很老呀!”

狄升道:“他也许比你想象的更老,不过他的确是我父亲!”

天若情道:“那可真有些意思,我叫天若情,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狄升道:“我叫狄升!”

天若情道:“狄升?原来你不是天门海的人?”

狄升道:“这个当然!”

天若情道:“但我敢肯定的是,你一定是剑界中人!”

狄升道:“没错,能够来天门海就说明这一点!”

天若情道:“那你究竟是来自五神岛,还是竹子林?”

狄升道:“五神岛!”

天若情道:“是吗?那真有有些难以置信,五神岛那么远的地方,你是怎么过来的?看你的剑师级别......”

狄升道:“如果有机会,我以后再跟你解释吧,今天可能没时间了!”

天若情道:“噢,你要去哪?”

狄升道:“去仙剑神域!”

天若情道:“是吗,你要去做仙剑认证?”

狄升道:“是的!”

天若情道:“难怪你能来我们天门海,但你看起来还非常年轻呀?想不到居然会这么厉害!”

狄升微微一笑:“好吧,以后再会了,你叫天若情,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子,我会记住你的!”

“我也会记住的,狄升,去到仙剑神域里边,你千万要小心呀!”天若情也微微一笑,在微笑中望着对方渐行渐远。

狄升不时回头,她也不禁朝那个方向前行数步。

狄升终于消失,她也终于不再移动。

她有些呆怔地站在海边,海风却拂不去她保持已久的笑颜笑貌。

再见面时,狄升早已通过仙剑认证,尔后在五神岛多番参与镇妖行动并一一取得成功,在剑界中可谓少年得志,声名远播。

这个女孩在几乎忘记狄升的情况下怡情悦性地生活着,每一天都襟怀洒落。

那么,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天若情道:“恭喜你荣升仙剑师,你现在已经有了很了不起的名号!”

狄升道:“我也恭喜你找到心上人,你现在也已经名花有主了!”

天若情道:“是么?你说的还是真心话?”

狄升道:“是的,像你这么聪明这么漂亮的女孩,我想应该只有‘剑界第一俊’才能配得上你!”

天若情道:“可我从来就没有在乎他的相貌!”

狄升道:“我想我大概知道你在乎的是什么,更何况他也跟你一样,是土生土长的天门海人!”

天若情微微一笑:“不过,我依然会记住我们说过的话,我会记住你的,狄升!”

“我也会记住你的,天若情!”狄升也微微一笑,在微笑中望着对方渐行渐远。

这一次,女孩没有回头。

并且她还在嘴里念叨着一个男人的名字——剑在天,人称“剑界第一俊”的剑在天。

她以为今后不必再见到狄升,甚至不会再踏进五神岛半步。

但有一天她偏偏这么做了。

因为她尝到了当初自己种下的恶果,无论在身体上,还是精神上,均受到严重的创伤。

狄升并未拒绝见她,反而非常关切地问:“你怎么啦?你的手被谁砍伤了?”

天若情看似十分痛苦地摇着头:“不是砍伤了,而是差一点砍断了......”

狄升道:“是谁?是谁干的?”

天若情道:“你别问了!”

狄升道:“但我真的想知道他是谁?”

天若情道:“我不会怪她的,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错!”

狄升道:“难道是剑在天吗?他怎么会这样对你?”

天若情道:“不是他!”

狄升道:“当真么?”

天若情道:“真的不是他,你也别猜了,我并不在乎这一点!”

狄升道:“难道连这个你也不在乎?要知道你可是一名剑师,像你这个样子,以后还怎么修练?”

天若情道:“没事的,只要有好的药物,连断臂都可复原,又何况我这种情况?”

狄升道:“那你有没有去见过无相大师?他的神丹妙药应该能知道你的伤!”

天若情道:“以后我会去找他的,我今天来,只是想见你!”

狄升道:“听说你跟他已经分手了?”

天若情道:“那么你相信你所听到的吗?”

狄升道:“我相信!”

天若情道:“如果我说,我来找你的理由,是因为我想跟你在一起,那么你相信吗?”

狄升道:“我也相信!”

天若情道:“对不起,狄升,也许我来晚了!”

狄升道:“其实你不必在意我的感受,如果你认为不晚,那就时间刚好!”

天若情道:“莫非在你心里,一直都有我的位置存在?”

狄升道:“是的,如果你从来都是这样想的话,那我们的确相知恨晚!”

天若情道:“真的么?”

狄升道:“真的!”

想成为整个剑界最高调的情侣吗?

想,非常想!

于是他们在第一时间达成共识。

他们开启接近俗世的二人世界模式,从天门海到五神岛,几乎每一处都留下两人并列的足迹。

可谁也没有想到,两年后一个异常平静的下午,这一模式竟又突然关闭。

于是在一阵近乎疯狂的叫嚷和反问后,天若情开始渐趋平静地坐到镜子前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终究还是会有这一天?”

狄升背向着她,淡淡答道:“因为我不希望我在你的心中,仍然是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天若情道:“可是狄升,我想随着时间推移,这一点会逐渐淡化并消失的!”

狄升道:“我当然相信有这种可能,可你原本并不应该受到这些牵绊,而现在也可以理解成,是我已经在某种程度上遣累于你,如此这般,我们还要继续下去的话,只会让双方倍感痛苦......”

天若情道:“你别说了,我明白!”

狄升道:“也许......“

天若情道:“也许我们真的应该分开一段时间!”

狄升道:“而且我感觉这段时间并不会短!”

天若情道:“莫非你希望很长?”

狄升道:“是长是短,我只相信天意!”

天若情道:“而现在,上天让你我再次成为朋友,可如果只是朋友的话,那我们之间也许就什么阻隔都没有了!”

狄升道:“但你有没有想过,朋友其实也分很多种的?”

天若情道:“我当然想过,而且我所希望的,也许会是比情侣更好的那一种!”

狄升道:“但愿如此吧,我想只要我们彼此放下心中芥蒂,并且不停止心境修炼的话,这一天也许并不遥远!”

天若情道:“可还是那样一句话,我会记住你的,一直都会!”

狄升道:“我也会的,你多保重!”

狄升转身离开,且不打算回头。

可他仍然忍不住回头一望时,女人的脸已经渐趋平静,她那尚未复原的左臂仿佛连伤痕也消失不见。

是的,他看到了他所希望看到的。

所以他继续走,不再回头,直至消失于女人视线之内。

现在他们分手已逾半年,再次见面时,却并不在当初相识相知相恋的地方,而他们彼此所见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然也不是原来的人。

狄升很是平静地问了句:“你还好吗?”

天若情同样平静地答道:“除了有位亲人出了事故,其他都还好,你呢?”

狄升道:“我也一切俱好,只是有位朋友受了点伤!”

天若情道:“你指的是昆吾神一?”

狄升道:“是的!”

天若情道:“他怎么样了?”

狄升道:“不算太严重,半个月左右即可完全恢复!”

天若情道:“那就好,不过关于我姐的情况,你却比我早知道!”

狄升道:“巧合而已,其实我也没想到有人比我更早!”

天若情道:“是谁?”

狄升道:“一个俗世中人!”

天若情道:“那就更巧了!”

狄升道:“难道你不想知道他是谁么?”

天若情道:“既然是俗世之人,我认识他的可能性应该微乎其微!”

狄升道:“对你来说,他的姓名并不重要!”

天若情道:“为什么?”

狄升道:“因为他除了是一名年轻男性之外,看起来还似乎爱上了你姐姐!”

天若情道:“既然这样,那祝他好运,我姐可是很少对男人动心的,何况是俗世中人!”

狄升道:“这种事很难说!”

天若情道:“没错,感情之事的确难说!”

狄升点头不语。

天若情道:“如果真如你所言,那我姐出事以后,他应该会感觉很烦恼!”

狄升道:“是的,而且比我想象的还要烦恼!”

天若情道:“若真如此,那他实在不怎么走运!”

“不好说!”狄升忽然负手叹道:“或许他认为能遇见你姐姐,就算以后也再也见不着面,也算是很幸运的了!”

“是吗?”天若情微微一笑,既而不语。

半年前,他们仍是情侣。

而现在,他们只是剑友,就如同俗世中的普通朋友一般。

他们在走,相伴而走,脚下是一条崎岖不平的山路。

他们当然也在走另一条路。

那条路只属于他们自己,而前方似乎一直间隔着微小的距离,永久平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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