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响了。上官熏风走到座位去,检查他们的安全带。这几位乘客大概都是乘惯了飞机的,早已经把安全带系上了。
走到左边最后一排的座位,坐在角落的青年人还在不断的在写着东西,根本就没注意到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先生!”上官熏风带着习惯的微笑走到他的面前。他抬起头来,一双乌黑的眼眸,有神的眼睛。“请系上安全带。”上官熏风有礼貌的说。
他只看了看她,随即又低头写自己的字。“先生!请束上安全带,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上官熏风再三说。他扫了她一眼。“我知道。”冷冷的声音。“请系好安全带。”耐心的,她伸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请你等会儿再写。”上官熏风说,“请把座位拉正,请把台面收好。”
他面色一沉。
“为什么。”他问。“飞机将要上升,请依照规定系好安全带。”上官熏风说。
“你以为我从未坐过飞机?”他聚的问她。她吸进一口气。这个人脾气不太好,她心里想。
她笑了笑,替他收好台面,他把信笺抓在手里,坐正身子。
“谢谢!”上官熏风淡淡的走开。播音器播出安全措施,上官熏风照例把氧气筒、救生衣、降落伞等取出来,跟着跟着录音示范了一次。几个乘客都关注着她,只有左边角落的年轻乘客交叉着手臂入神的望着窗外,瞥都没有瞥她一眼。于是乎上官熏风立刻就知道这一个乘客属于‘不友善’一类的了。——飞机渐渐上升。
在灯光信号还未熄灭之前,那个青年乘客已经松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又拉开前面的台面在写字。上官熏风开始了自己的工作不再理会他。
这个青年乘客很是傲气的,不用毛巾,不喝饮料,不看报纸,只是坐在那里,写他的字。经过他身边好几次,他看都不看她一眼。正当上官熏风侍候完那儿几位乘客时,那青年乘客放下笔抬头起来。现在她看清楚他的脸了。眼睛、鼻子、与嘴唇都配合得很好,只是他的精神淡漠,傲然,似乎是不大容易接近的。
他骤然伸出手来,用手指向她招了招。上官熏风走了上去,“是的,先生,有什么需要么。”
“有没有邮票?”他看着她。
“要寄信么,可以交给我。“上官熏风很有礼貌的回答,似乎是空姐独有的气质。
“没有邮票?”
“航空公司可以替你代寄。”上官熏风悠悠的解释。
“需要多久才到?”
“那要看您寄到哪里,我们尽快。”
“快到什么程度?”他侧着脸道:“比我自己寄的更快?”
“先生,我不知道多块,”上官熏风很有耐心的地说,“如果你信任我们,可以交给我们公司寄。”
他咬咬唇角,看了看手上的信封。“好吧,着是一封十分重要的信,——我是赶时间的。”他跟她说着。
她接过信封。
“谢谢,”他说。
她看了一看信封,是寄到三番市去的。她把信放好,他又向她招了招手。这次她明显有点不大耐烦了。“是的,先生。”她的声音仍然十分柔和的。“到东京会是什么时候?”他问。
“大约在黄昏。”
“准确时间。”他看了看表。他的语气还是很傲慢的,仿佛是用命令的口吻一般。她的心头一沉。“我不知道准确时间。”她跟他说,“机长一会儿会有报告,请留意广播。”她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走开了。走到前面,她瞥见这个青年又将手交叉着,手指沾在唇边。上官熏风皱了皱眉头,走到一边拿起乘客名单。“淡洋鹤。”她记住了这个青年人的名字。她把名单放好,又瞥了他一眼,他还是望着窗外,就在这时候,他的视线又注视到她的身上。他又伸了伸手向她招了招。
上官熏风的胸口几乎要爆炸开来,她吸了一口气,又再次走上前去。“是的,先生,有什么需要?”她问。“有什么饮品吗?”她明明记得刚才问他,他看都没看她一眼,摇了摇头,现在又要喝的了。
“要什么?先生。”冷冷的,她问。
“有鸡尾酒么?”他问。
“都有的。”
“好,”他有意无意的一笑,说道:“——我要彩虹。”
“彩虹?”上官熏风怔住了。
“是的。”他用手比了比,“斟在小瓶子内的那种,有七种不同颜色,七种不同的酒——叫彩虹。”
她目瞪口呆的愣了一会儿。
“对不起,这儿不是餐厅。”她摇摇头。
“你刚才不是说什么都有的么?”他注视她。
“先生——”上官熏风盯着他,要不是为了自己的职责。她真的很想给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您,”她忍住自己的气愤,“要一些香槟怎么样?还是红酒?”
“不。”他淡淡一笑:“你不会做彩虹吧?”
“不会。不好意思。”
“那你就不该说什么都有。”他耸耸肩,“好吧,给我一杯马丁尼,干的。”
上官熏风碰了一鼻子灰,转过身来。她走到仓前,去做马丁尼。也在这时候,小小莉匆匆的从后舱走到头等舱来了。“哎,你今天可真是享福了啊!”小小莉低声的跟上官熏风说着。
“享福?”
“只有十来个乘客嘛!”小小莉张望了一下外面,“普通舱几乎全满了,累得我半死”
“嘿,我这边有一个客人,一个比得上普通舱满仓的人!”上官熏风一边说着一边摇晃手中的马丁尼。
“难侍候的客人?哈哈,真是禽兽。那么漂亮的空姐也敢激怒”
小小莉张望下所有的客人一眼,低声问:“——是那对外国夫妇?”
“才不,”上官熏风把酒倒进杯子内,“是那个坐在角落的,畜生。”
小小莉望了望。“那个小伙子?”小小莉不置信地,“不错,蛮英俊的,不会是他难侍候吧?”
“嘿嘿、大概是太有钱了吧!年纪轻轻又富有的话,多数是被家人疼坏了。”小小莉说。“嗳,这种人可以当做对象啊!坐头等舱的有钱人,人也蛮英俊。”
“做这种人的太太?”上官熏风把青榄放在杯子内,“——不给他虐待死才怪呢!”上官熏风做了个鬼脸,托起盘子。
“小心侍候!”小小莉也做了个鬼脸开玩笑。
上官熏风走到那个人的座位前把纸巾放在台面,把杯子放好。他转头看看她,没有谢谢她也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