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那孩子自林氏抱上后,竟然一声不再哭,林氏越看孩子是越觉喜欢。
这时一白发老者进入帐内,向林氏施一礼,说道:“小神见过林夫人。”
林氏抬头看到老者,唬了一跳,忙问:“你是何人,怎敢入我帐中?”
那老者笑道:“小神乃是这里土地,为这孩子而来。”
林氏不解,问道:“你与这孩子有何关系?”
土地道:“这孩子命里犯煞,先克死生母,以后还会克死很多与他亲近的人,小神担心夫人压不住他的煞气,以后会给府上带来灾难,故来请求夫人将孩子送与我。”
林氏哪信他的话,说道:“若我将军夫人镇压不了他煞气,你一个小小土地神又如何镇压得住?”
土地突然脸色一变,狠道:“我也不与你费那口舌,这孩子我要定了。”上去就要抢夺孩子,林氏唬得大叫一声。
旁边的丫头听到林氏叫,慌忙去推林氏,林氏醒来方知是梦,梦中之事却忘得一干二净,看天已大亮,便问丫头道:“张将军可有消息?”
丫头道:“张将军已在帐外等候多时,因见夫人睡着,未敢打扰。”
林氏教丫头请张恒入帐,问道:“张将军可打听出那是谁家坟墓?”
张恒道:“是附近村里老林头家的墓,昨夜里他家媳妇死于难产,家里怕不吉利,故连夜下葬。”
林氏道:“那我们这就将孩子送过去,让他一家团聚。”
张恒道:“不必了,那老林头挺倔,死活不要这个孩子,并说若我们送去,他便将孩子掐死。”
林氏看看熟睡的孩子,说道:“既如此,那我们就把孩子抱走。”
一行百十人再起程,走不过数里,忽然人马又停了下来,林氏掀起帘子,不见张恒,便问旁边军士发生何事。
军士道:“前边路上横躺着一个人,好像病得不轻,张将军已过去了。”
林氏心慈,闻此言慌忙下了马车,走到前面,果见地上躺着一个白发苍苍地老者。
张恒见林氏过来,便道:“这老儿似乎是饿晕了。”
林氏观那老儿脸色腊黄,便道:“且将他扶上车,到前边村庄了讨一碗稀饭给他喝上。”
三四个军士七手八脚地将老头儿抬上了马车,一众人又行五七里路遇到一个村庄,张恒教人去讨了一碗米汤给老头儿灌下,不一时老头儿脸色也红润起来。林氏见他无事,便也不再理会,又使丫头去找了一个刚生完孩子的妇人,给孩子喂了点儿奶后继续赶路。
至傍晚,一行人到达黑水城提督府,林华明早在门口迎接。进了府,林氏迫不及待地让林华明看孩子,林华明倒也喜欢,即使人去给孩子找了一个奶娘,又命人安排宴席,一来犒劳众将士,二来为夫人接风洗尘。上上下下总共数百人,喝酒划拳直闹腾到深夜。
撤席后,林氏让奶娘带着孩子去睡,她与林华明自然免不了互诉相思之苦。
夜半时分,除了巡夜将士,其他人皆入梦乡。突然一声尖亮的哭声响彻提督府,林氏惊醒,知是孩子在哭便要披衣去看,林华明道:“孩子哭两声很正常,吃两口奶就没事了。”
林氏只好作罢,但那孩子的哭声却一声尖似一声,好一阵时间仍然停不下来。林氏再也躺不住,便披衣起身去看,却见奶娘睡得如死人一般。
林氏急了,捡起奶娘的鞋子就往她身上打,那知奶娘竟然没有一点儿反应。林氏有点儿怕了,伸手到奶娘鼻子前探了一下,感觉有气息,便不再理会奶娘,自己抱起孩子哄,可是她又是走又是拍的哄了半天,一点儿作用没有。她想孩子是不是发烧了,便伸手摸孩子额头,却感觉冰凉。这是怎么回事?她从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慌忙抱着孩子跑出屋子,去叫大夫。未跑几步,却撞在一个人身上,将她唬了一跳,抬头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白日里救得那老头儿。
林氏没好气地骂道:“你怎么还没走,这是什么地方,你也敢胡乱闯。”
老头儿笑道:“这孩子哭得我心烦,便过来看看?”
林氏听老头儿说心烦更加生气,骂道:“孩子病了,我心里不知道怎么着急,你却要来看热闹,闪一边儿去,我要去看大夫。”
老头儿道:“我正是为孩子的病而来,你也不用去叫大夫,只教林将军抱着孩子,管保孩子不哭。”
林氏心里只觉好笑,她尚哄不了孩子,林华明一个大男人怎能哄得,便道:“你也别在这罗嗦,赶快找个地方睡一觉,天亮了你从哪儿来还往那儿去。”
老头儿道:“夫人对我有救命之恩,我绝不会糊弄夫人。屋里有不干净的东西,等大夫诊断出结果,恐怕孩子也不保了。”
林氏见也听说过这等事情,便将信将疑地抱着孩子去找林华明。老头儿又道:“要想叫醒奶娘,还需林将军拿着兵器到她屋里转一圈。”
林氏将孩子交给林华明,孩子果然不哭,林华明只觉惊奇,问林氏道:“这是怎么回事?”
林氏道:“孩子体弱,容易被不干净的东西缠身,而你久经沙场,一身的杀气鬼见了也怕。”
林华明道:“这似乎说不通,府中守卫全是身经百战的军士,世间便有鬼邪又怎敢入我府中?”
林氏自然是解释不通这些,只道:“奶娘怎么也叫不醒,恐怕也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住了,你可拿上兵器到她屋里走一圈。”
林华明便提了青龙刀过去,在门口看到老头儿,问林氏道:“这人是谁?”
尚未等林氏回答,老头儿道:“老汉我姓吴,名吉琰,因老家遭灾逃亡至此,幸得夫人收留,才免流落街头之苦。”
林华明听说是夫人收留,也没多问直接进了屋子,提着青龙刀到处转了下。不一时奶娘长长地舒了口气,醒了过来,看到林华明与夫人都在屋里,慌忙起身,问道:“老爷怎么在这里?”
林华明道:“你怎么回事,孩子哭多半个时辰了,你竟然睡得跟死人一样。”
奶娘吓得脸色苍白,小声道:“我平日里睡觉很轻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时吴吉琰也进来,问道:“方才梦到了什么?”
奶娘想了一下,说道:“也记不太真,好像有一个老人家说孩子是他家的,抱走孩子就走,我就一直追,幸得老爷及时出现,那老人家才扔掉孩子跑了。”
吴吉琰道:“看来我猜得没错,这房子被人施法了,本是阳宅却变成了阴地。”
林华明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吴吉琰道:“林将军可四个角落看看有什么。”
林华明将孩子交给夫人,四个角落看了一下,发现在每个角落不太明显的地方,都贴有一张符。
林华明吃惊地问吴吉琰:“这是怎么回事?”
吴吉琰道:“今日可有可疑的人来过此屋?”
林华明道:“今日来了那么多宾朋,谁会理会那个。”
奶娘道:“好像城西的王神婆来过,那会儿我刚进来看到她正要出去,问她来这里干嘛,她说喝多了难受,找茅房。”
林华明疑道:“我一向不信神鬼,怎么神婆会来?”
吴吉琰道:“且将那神婆拿来便知原委。”
林华明派了四个人连夜去拿神婆,吴吉琰又教将那几张符烧掉。林华明烧掉了符,方感觉这老头儿非一般人,因问道:“吴先生怎知屋子被人施法?”
吴吉琰笑道:“我活这一把年轻了,茅山之术虽然不通,却也听说过一些。提督府本是阳气最盛之地,却有邪物出现,必是被人施了法,将阳宅变成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