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夏来,从微风徐徐的初夏一转眼到了立夏。夏日炎炎,皇宫各宫中乃至名门大户中都去了冰来解暑。正午阳光刺眼,苏沐锦微眯着眼站在院子里仰头看着那轮金乌。皮肤白皙的她在阳光下竟显得有些透明,半个身子似消失在阳光中。明晃晃的阳光让春祺有些睁不开眼。
这一日苏沐锦没有入宫。她清闲地站在院子旁的梅林里慢慢踱步,苏沐锦手中捻起一片梅叶,慢慢摩擦着叶片上的纹路。春祺依旧拿着绣绷在绣花,只是她坐在梅林之中。她抬起头看着苏沐锦被阳光照的有些红润的侧脸,没有看清苏沐锦是怎么出手的,那枚梅叶就这样出现在她靠在的一棵梅树上,耳边是梅叶嵌入梅树闷顿的声音。
春祺心中惧意大起,她将手中的绣绷连忙放下,心中不由想到自己这几日去郎夫人阁中难道被苏沐锦发现了。她一下子对着苏沐锦便跪了下去,“奴婢知错了,小姐饶命。”
苏沐锦转过身,逆着光看着跪在地上的春祺,微微挑眉,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睨着春祺,话语慵懒柔和,和那阳光一样暖洋洋的,听在春祺的耳力却如被架在炭火上翻烤,“你哪里错了?”
春祺心里恨不得能扇自己几个耳巴子,苏沐锦并没有开口询问或者出演责备自己,只能怪自己胆子小,被那枚梅叶吓着了。自己一个不注意就把话说漏了,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死撑下去,“奴婢不该惹小姐生气。”
“哦?”苏沐锦面上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笑容,似在问今天的糕点好不好吃般随意。脚步清浅缓慢地朝着春祺走去。每走一步,春祺的心里便咯噔一下。直到那双月白缎面绣霞色祥云上缀着点点圆润珍珠的岐头履出现在她眼前时,她的衣襟已经被汗水湿透,贴在身上黏腻难忍。她垂着头大气不敢出,心中惴惴不安。她又听见苏沐锦说道,“你哪里看出我生气了?”
她愣了一瞬又慌忙开口道:“奴婢,奴婢见,奴婢……”却是除了“奴婢”二字再说不出其他。不由恼怒自己鲁莽大意,没有冷静思索再开口。苏沐锦微微弯下身子,伸手扶在抹了茉莉头油梳得规规整整的发髻上,似不经意地开口道:“这香油真好闻,我的阁楼里怎地没有这样香味的物什。”
春祺再不敢开口回答,因为这头油是前两****向郎夫人汇报时,郎夫人赏给她的。春祺心底隐隐有种预感,若她再不将她每日向郎夫人汇报的事情向苏沐锦和盘托出,她就没什么好的下场了。想到苏嘉研那血肉模糊可见森森白骨的小腿,再撑不下去抖抖索索地开了口,“这是郎夫人前几日赏给奴婢的。因为奴婢照夫人吩咐要求每日向夫人汇报……”春祺闭着眼睛一咬牙接着说道,“汇报小姐的行踪!”
说话这句话,春祺将额头深深埋在那青砖上,身子颤抖却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额角的汗将青砖浸湿,她不知道苏沐锦听到后是什么反应,连头都不敢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