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账房，柳珺城一步走进去，抓了刚刚的人就问。
“夫人呢？你当时可见到夫人？”
那阿贵被这突然的一下吓的一惊，身子哆嗦着，惊恐的望着面前的人。
“回，会大人，我，我只见到二夫人，在水里……”
“我问你夫人！”
柳珺城揪住阿贵的衣领，死死盯着眼前的人，半晌，手里却分分松了气力。
“大人，小的，小的不知……”
瑟瑟的跪下，却见面前的人，被转过身离开了屋子。
后面的莺儿见了这般，也心明了几分，见柳珺城走了，一步走上前来蹲下。
“阿贵，我问你，你可当真没见到我家夫人？”
还跪着的人听了一惊，抬头见了是莺儿，不禁皱了皱眉。
“没有，”阿贵摇头，“我到了那废园的池子边，就只见了二夫人在水里呼救。”
莺儿心一紧，突然咯噔一下沉了，望着阿贵，眸子里闪了闪。
晚上，一直昏睡着的尚茗烟，终于醒了过来，抬眸望见陪在塌边的柳珺城，只上来便是抱上了哭。
见她这模样，想必是受了极大的惊吓，柳珺城慢慢安抚着怀里的人，回头看了看赶来的人。
婉儿望了望那边，手里紧紧捏着帕子，眉眼间满是担心。
“二夫人，你也哭的有些时候了，喝口水吧。”待人终于平静些后，婉儿端着碗水，借机走上前去，“这人好端端的，怎就落得水里去了呢。”
那边刚伸过手来接，听她这一句话问出来，突然顿了一下，又缩进怀里，眼里闪躲着，似乎甚是怕人靠近。
“好了好了，没事了。”柳珺城轻叹了口气，示意婉儿退后，柔着声音安慰着，“不过你也要开口说才是啊，这样我们才能找到想害你的人。”
“对呀对呀，还有与你一同的嫂嫂，她到底如何了，怎到现在还没回来？”婉儿在一边趁机小声说了句。
怀里的人听了那话，稍稍定了下来，唇口轻启，微微吐出三个字。
“楚长歌……”
那声音很小，却清楚的入了众人的耳，柳珺城身子明显僵了僵，怔怔望着怀里的女子。
“长歌，她怎么了。”
“楚长歌，害我！”
尚茗烟说完，眼瞳突然大了大，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十分惊悚的画面，身子也不由得颤起来。
“什么！”后面的婉儿睁大了眼，惊呼一声，“你在胡说什么！嫂嫂她到底在哪！”
柳珺城也是惊，却只听怀里的人一边瑟瑟，口中一边喃喃着。
“楚长歌害我，楚长歌害我，楚长歌…….”
塌边的人见状长叹一声，将人小心的放回躺好，轻轻抚了抚那惊恐的面。
“没事了，睡吧。”
人儿渐渐安静下来，婉儿心还急着，向前一步，刚想再问个明白，却只见柳珺城转过头来，眼神示意她不要再多说，接着站起身子，走出了屋子。
婉儿跟着出了去，直到了院里才停下。
“哥哥，她的话不能信啊，嫂嫂是什么人，你最……”
“我明白，”前面的人开口打断了那话，“可长歌她没一起回来。”
“那又如何！”婉儿心一急，“若是尚茗烟将嫂嫂也推进了水里……”
说到这，婉儿一下没了声音。比起尚茗烟将长歌推进水里，没了踪影，再也回不来，她倒是更愿意承认是长歌害了那个女子逃了出去。
“哥哥，婉儿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因为那女子的一句话，你便信了去！”
前面的人依旧背对，却不发一言。
“哥哥，那个尚茗烟，不是个柔弱角色，嫂嫂人都不见了，我也没有再瞒下去的必要了，这就去找老夫人抖落个明白！”
婉儿说完，抬步向前走，此时柳珺城却一个回身，拦住了去路。
“你要去说什么？”
“说什么？”婉儿轻笑一声，“哥哥你果然还是在担心你的二夫人么，只可惜，她那些事，我们早已查了透了。”
听了那话，柳珺城一惊，自己这个妹妹的本事，自己最是清楚，只是没想到，如今竟要在这么个当口，如此告诉自己。
“你若一心要信这妖媚蛾子，我也不拉着，只叹当时嫂嫂还叫我瞒着，只求再护她一分周全，却没想到落得如今地步。”婉儿低了眸子，心里为长歌感到委屈，“嫂嫂，看到了么，这就是你护着的女子。”
“她还没清醒，至少，至少等人明白过来了，再问个清楚。”
柳珺城抬手握住了婉儿的肩侧。不管事实如何，先稳住她人是目前最好的做法。
婉儿张了张口，还想争辩，却见到柳珺城深皱眉头，直直盯着自己。
“好吧，”偏过头避了那视线，缓缓张口：“反正等派出去的人找到嫂嫂，一切也便能明了。”
手从肩侧滑下，柳珺城轻叹了口气，他虽不愿这样，却也没别的办法，若能找到长歌最好，只是他们谁都没说，若找不到……
若找不到，尚茗烟又如此说，那这罪名，可就当真百口莫辩了。
第二日，守在屋里看大夫查看身子的柳珺城，没等到长歌的消息，却听得了老大夫半喜半忧的通知。
“恭喜大人，二夫人有了身子了。”
面前的人低身恭贺，“昨日夫人脉象虚弱，老夫未能诊出，可今天确确实实诊到了细脉，恭喜大人了。”
本坐着的人听了那话一个起身，眼里满是惊喜，可一闪却生了些别的。
“你这话可当真？”
“回大人，不敢半分虚假，”老大夫担心他怪罪自己昨日不力，赶紧又多献上几句，“嘶….只是二夫人刚有了身子，却又遭了这罪，日后还要小心为上，别再受何惊了。老夫那倒还有几味好药材，可拿来补补……”
“行了，你去开方子吧。”柳珺城并不多听他那话，只摆摆手，让人快些下去。
身子走到塌边，那上面的人还闭着眸子，看模样恢复了许多，面色也红润了些。
偏深坐下，手渐渐覆上了那小腹。
“你竟有了我的孩子……”
眉心皱了皱，却掩不掉眸子里的惊喜，眼神里，尽是温柔。
午膳后，老夫人将众人统统叫到了偏院里。
婉儿望着柳珺城，一副质问的模样，谁知那人却只是躲避着视线，只作不见。
老夫人那显然是知道了人无端落水的事，本就严肃的神色里，又显了几分冰。
“来迟了来迟了！”
正当一干人望着老夫人的脸色不敢出声时，郑昀却自外径直进了来，嘴里还声声念着。
正座上的人神色微动，望向进门之人。
郑昀环视了一周，上前一步躬身，脸上也正了色：“回老夫人，没找到。”
自长歌不见之后，几拨人便被派出寻人的下落，郑昀也自告的出了去。可说是寻人，一个女子，又是柳府的正夫人，在府里丢了的，又哪里会那么好寻。
满街问自然是行不通，一行人也只能四处串走，看着哪个身影是所找之人。
老夫人听了也没作何表示，这结果想必也是在她意料之中。
“文儿，尚茗烟那身子可否好了？”
“好了几分，却还在养着。”柳珺城回道，手心里有些紧，那边却还是问了他最怕的话。
“她可曾说过什么，人跟着长歌出去，怎这般回来了。”
低下的人怔了怔，眼神不经意间瞥见婉儿，只见她微微低头，想来也是满心紧张。
老夫人冷眼看着这低下的人，也不急着催，只端了碗茶在手，凑到嘴边呡了口。
手里渐渐生了些汗出来，柳珺城四下想着如何说出口，却在这时，门口传来轻缓的脚步声。
“茗烟来迟了，还望老夫人恕罪。”
众人闻声纷纷转过头看去，只见尚茗烟由丫鬟扶着，出现在门前，一副虚弱模样。
“你怎来了！”柳珺城一步走上前去，心里却暗自呼了口气。伸手搀过那人，只责怪她怎身子弱着就向外跑。
“我听那丫鬟说了，老夫人让人都到偏院来，茗烟虽身份低，却也是府里的人，想着便自顾的来了。”尚茗烟说着，微微站了身子，向老夫人问了个安。
“你呀……”柳珺城小声责了句。
“既然人来了，那倒想问问你，这事情的始末到底如何？”老夫人放下茶，张口道：“还有那长歌，怎突然人就没了。”
“回老夫人的话，”尚茗烟上前一步，微微张口，却紧接着顿了下来。
婉儿正死死盯着这里，眸子里满是警告之意。
嘴角不可察觉的勾了勾，先是转头望了眼那边的人，身子一颤，接着才又对着正座的人张口。
动作虽微，细心之人却也察觉了个心明。
“我本是被姐姐拉着去了个废园子里，却不知为何……”说着头又微微偏了下，随即正视过来，“不知为何，身子觉得被人推了下，结果就落了水里。”
在场的人听了一惊，婉儿眸子却眯了眯。
“之后便不记得了，只是醒来便在了自家屋里，姐姐去了何处，我也甚是担心……”
“尚茗烟，你休要胡说！嫂嫂她才……”
“婉儿！你住嘴！”
柳珺城一步上前，挡在了瑟瑟的人儿身前，“退下！”
“为何？哥哥你为何一再护着她？”婉儿吃惊于眼前之人的反应，一时怔了住。
“为何？”转身将尚茗烟轻揽在怀里，望着婉儿张口：“她有了我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