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安岛,控制大厅。
零星的工作人员在大厅中来回穿梭,维持着整个锡安岛的运转。
包括丹尼在内,科研部的主力骨干基本都被抽到“猫屎一号”基地,协助参谋长联席会议的特别工作。留下的一些科研部的成员正在为了另一件事努力。
“光明之末”最高委员会的五人组,坐在大厅中间的一张圆桌旁,个个面容沉静。
“尝尝,看看味道有没有改进。”更显老态的塞隆将一盘黑黝黝的东西推到桌子中间。
圣路易斯抓起一块扔进嘴里,咀嚼了两下,全部吞了下去,然后吧唧吧唧嘴,意犹未尽。
“这个味老子喜欢,不知道添了什么料,反正比单纯的浮游生物吃着来劲。”
艾斯特兰娜和唐娜非常淑女得各自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安静的品尝。片刻之后,两人对视一眼,微微点头,认可了全新的配方。
唐娜微笑道:“我觉得可以批量生产了,毕竟集中收容点的需求非常大,在现在的特殊情况下,用浮游生物应该可以应付食品短缺,我们应付起来绰绰有余。”
艾斯特兰娜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和我们的金主们联系吧,特别是嘉吉尔集团,别让他们误会,虽然他们现在也自顾不暇。”
几个人的几句话,就决定,浮游生物食品将会走入联邦和亚欧大陆上的无数个临时安置点,为那些第一第二原质造成的难民提供足够的食物。
圣路易斯瞥了一眼紧皱眉头的达达罗尔,抓起一块送到他面前,咧嘴笑道:“来啊,尝尝!保证比喝羊血舒服。”
达达罗尔身体向后微微倾斜,露出厌恶的表情:“我不吃海生物,你知道的。”
圣路易斯哈哈大笑,一脸恶形恶状。
唐娜实在看不过去,皱眉插口道:“老家伙,你这是干什么?”
圣路易斯慢慢收了笑声,双手往圆桌上轻轻一拍,叹了一口气:“老子心里闷的慌。”
“好好的一个热闹地方,现在就剩下小猫两三只,老子耍威风都没人看到。”
塞隆拍了拍老伙计的肩膀,站起来,眉间是挥不去的沉重:“各位,这次我们几乎把有生力量全都送出去了,万一有问题,我们可能连最基本的防卫能力都没有了。”
唐娜点点头,说道:“没错,把丹尼他们抽走,我还可以理解。但是用总统的名义把马尔斯他们都抽走,我就有点想不通了。”
几人的目光都瞥向艾斯特兰娜。
十岁女孩模样的大占星师站了起来,认真得思考了一会,看着自己的伙伴们,说道:“前天,我起了一盘……”
众人注意力瞬间被吸引。
“星盘上一片迷茫。”
艾斯特兰娜看着伙伴们略带惊讶的眼神,面色平静无比,说道:“没错,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达达罗尔的呼吸忽然有些急促:“失去了能力?还是暂时看不清?”
这一问切中要害。
大占星师如果失去了通过星盘预知未来的能力,那基本就等同废人,但是如果是其他原因导致艾斯特兰娜能力下滑,那么这也必须引起足够的重视。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不是好消息。
艾斯特兰娜淡淡一笑,颇有些云淡风轻的意思:“也许是与加百列作战时,召唤星辰之力的后遗症,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
“最近,我感觉自己身体的变化明显加快了,也许,快到离开的时候了。”
听到艾斯特兰娜的话,其余四人都惊呆了。
离开,就是离开。艾斯特兰娜的漫长生命历程中不止一次的离开,然后在世界的某个角落以全新的身份重新出现。
难道与加百列一战会让艾斯特兰娜再次转世?
“对不起,诸位,在这种状况下,我本该尽我全力渡过难关,但是很抱歉。”艾斯特兰娜脸上有淡淡的悲伤,“最近三次转换身份的过程都让我极为痛苦,而且存活的时间越来越短。”
“上上次是二十六年。”
“上次是十七年。”
“没想到这次只有十一年。”
艾斯特兰娜诉说着,就像说的是其他人的事。
塞隆见过艾斯特兰娜前两次的最后时刻,此时,他的心情异常复杂:“我说……你有把握么?”
圣路易斯也收起了一贯的怪模样,以罕有的认真语气问道:“时间越来越短,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这次如果有万一,该怎么办?”
唐娜和达达罗尔的手在桌子下面紧紧扣在一起,能与心爱的人在一起,不用分离,这是多么可贵的幸福。
艾斯特兰娜笑了,十一岁孩子的天真笑容加上满怀沧桑的双眼,构成了属于她的独特魅力。
“万一这次失败,就永远没有我了。”
“虽然已经死过那么多次,可是那种黑暗真的挺可怕。”艾斯特兰娜嘘出一口气。
“如果这次失败,以后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我们的年轻人损失太重,我担心‘阿瑞斯’的反扑。”
“还有,国会中那些对我们非常了解的人说不定会利用现在这个时机,暗地里给我们制造麻烦。”
圣路易斯大手一挥,打断了艾斯特兰娜的话语,豪气满满得说道:“那些小兔崽子,敢耍什么花招,老子就给他们好看!”
达达罗尔面带嘲讽,哼了一声,反驳道:“好看?就凭你自己么?二战时,你们的实力比现在还强悍,可你们那位高贵的教皇不是也对‘神圣轴心’的作恶视而不见么?路易斯,你还是省省吧。”
报复,再明显不过的报复,圣路易斯腹诽道。达达罗尔的英俊程度和心胸宽广程度呈现反比。
不过,他和达达罗尔嘻嘻哈哈吵吵闹闹都属寻常,听了老友的讥讽之后,神佑骑士眼睛一蹬,大声道:“所以,老子才离开教廷,见到那个没胆鬼,心里就是一股恶气。”
说完之后,大家忽然沉默,每个人都显得心事重重。
除去不知年龄的艾斯特兰娜,剩下的四人加在一起超过了六百岁,他们看惯了世界的变化,而世界也与他们融为一体。
超人类也是人类,他们也要吃喝拉撒睡,也要谈恋爱,结婚生子。而在联邦中,总是有那么一群整天叫嚷着不允许出现********之外的第二种力量,言下之意,超人类要么彻底服从国家机器管理,要么就干脆消失。
还有“阿瑞斯”。
庞大的组织,强大的力量,已经足以毁灭现在的锡安岛。而更让“光明之末”最高委员会担心的则是其背后的“神圣轴心”。
那股隐藏在人类漫长的历史中,至今仍然难以得窥全貌的神秘势力。
是他们连续挑起了两次世界大战,几乎让整个人类社会分崩离析。
他们的目的何在?这是一直困扰艾斯特兰娜等人的问题。
而如今,艾斯特兰娜即将迎来凶险异常的转世,整个“光明之末”甚至是幸存下来的整个超人类圈子都面临群龙无首的境地。
艾斯特兰娜不仅仅是一名大占星师,一定意义上,她推动了历史进程。
尤其是二战期间,艾斯特兰娜登高一呼,超人类圈子几乎倾巢出动,加入到与“神圣轴心”的对抗中,并且抵抗住了对方最精锐的一群特殊战士。
如果艾斯特兰娜离开,并永远无法回来,那么这场整个人类社会与卡巴拉的战斗将蒙上一层厚厚的阴影。
内忧外患,折磨着圆桌旁的五个生死与共的伙伴。
压抑的沉默中,唐娜忽然忍不住,清了清嗓子,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这次你出了意外,那么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艾斯特兰娜在过去的日子里一直指引着“光明之末”,所以,唐娜必须要做一次坏人,来询问她的安排。
艾斯特兰娜似乎早就准备好了答案。
“圣路易斯!”她看着满脸胡茬,一大把年纪却依旧脾气火爆的神佑骑士,说道:“你尝试着争取一下教廷的帮助,这个时候,我们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艾斯特兰娜把头转向塞隆,刚要说话,老祭司连连摆手:“饶了我吧,我这把老骨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散了,可撑不起‘光明之末’。”
这个时候询问的“安排”,自然就是提前交代后事的意思。
艾斯特兰娜自然要将权力重新分配,她并不担心伙伴们争权夺利。一群老不死,这些世俗的东西早就看开了。但是组织必须有人领导,必须要继续对抗天上的卡巴拉。
“的确,你不是最佳人选。所以,请你继续成为最佳的辅助,拜托了。”艾斯特兰娜站起身,向着老祭司深深一躬,塞隆同时站起,双眼发红,眼含热泪,重重回了一礼。
“唐娜,达达罗尔……”艾斯特兰娜转向二人,面带笑容道:“我可能见不到你们结合的那一天,抱歉,没办法亲自帮你们庆祝。”
唐娜忽然捂着脸哭了起来,达达罗尔紧紧拥着她的肩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次我们的损失非常大,好多年轻人没能回来,但是我依然希望你们能够去联系所有的密传,我们的力量要得到补充,不能再指望改造普通的战士,必须从所有的传承入手,这样,才没有人敢轻忽我们。同时,也是为了‘光明之末’的下一代首领能有可用之人。”
塞隆问道:“你打算让谁接替?”
“是瑞恩那小子么?”圣路易斯插嘴道。
“不,如果我出现意外,那么‘光明之末’的下一代首领是……”
艾斯特兰娜微微一顿,眼睛忽然明亮:“约西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