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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荒苑的悲凉

阳春三月,本该是繁花盛开春季盎然,此时却寒风瑟瑟。

这天,云王入陵,殉葬队伍仅仅低于一代帝王,但也有近五百人。一路上哭哭啼啼的,甚是吵闹。

不久,原本灰暗的天,渐渐下起雪来。就像是散落的纸钱一般,凄凉萧索。似乎是在送行,为云王,也为殉葬的人,

御轻夜骑着一匹飞鸿踏雪,立于首前,带领着众人前往皇陵。

原本那些大臣劝过他,不过是一位亲王,无须一位储君来为其送行,而云王唯一的子嗣,云世子御枫遥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

或许众人在庆幸,那天,李尚书血溅灵柩一事太过惊悚,以致众人想忘也忘不掉。现在只要一想到云世子那冰冷的眼神,就有冷汗直冒。云世子的做法太过极端,太过放肆,他们曾集体上书弹劾过云世子,却被皇上压了下来。原因却是李尚书冒犯皇族,理应斩首示众,云世子此举忠孝两全,当奖。

经过这一件事,他们算是知道了,皇上格外宠爱云世子,大家若是想要对付云世子还需谨慎。

御轻夜抬头望着天空,望着那些如鸿毛一般的飘雪,冰冷而无趣……

或许她的选择是对的,若是她亲自来送行,指不定会大开杀戒。

他算是知道她对云王的感情了,绝对的偏执,不容许任何人侵犯他,即使是语言也不行。这样疯狂的感情,不知是好还是坏。但愿不要有有心人来利用她这点,否则她真的会与人反目,哪怕是一直陪伴着她的云梦。

云王府,偏院。

这里是云王府唯一一处荒凉的地方,枯藤老树,无半点嫩芽,更别说生机。整个别院破败荒凉,死气沉沉,是另类的冷宫。

一枯藤下,一有石桌,左右是一黑一白的棋子。一只如白玉般无瑕的手,伸入黑色棋蛊之中,取出一枚,将其置于石桌之上。

原来,这石桌竟是一张棋盘,棋盘上白色处于优势,黑色处于劣势。无论黑子如何走,白子总能将其围困,就像是一张大网,无论如何都被笼罩在其中,无法挣扎无法逃脱无法反抗,只能仅仅的等待被白子吞噬。

一袭白衣,银纹暗绣,神秘的图腾给予了无限的尊贵与不凡。长长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扑闪着,也笼罩了那纯净的双眸,使其变得幽深沉静。一头墨发,肆意散落,虽有些凌乱,却将那张不大的脸赋予了凄美,那惊鸿一瞥仿佛能令人心碎。秀眉微蹙,思索着烦恼中,却有着想为其抚平的魅力。

忽然,他轻声道,“既然来了,又为何要悄悄离开。”

“呵呵”声音柔和,却不显女气,微微的低沉像是优美的乐章。

他身着一袭梨花白衣袍,袍上绣着点点兰花,正所谓君子如兰胜于兰。他就像是仙人一般高高在上不与世俗同流合污,又有种亲和淡雅出尘的气质。很矛盾,却格外的和谐,仿佛他本该如此。

“师兄。”没有抬头,却像是背后有着一双眼睛一般,准确无误的轻声唤道。

御子瞻淡淡一笑,道,“刚才没有看到你,便想着你或许还躲在王府不愿出来。”

“所以便来了吗?”落遥看着棋盘,再次从棋蛊中取出一字,落下。

“本来只是想看一眼便离开的,却不想云王的死对你的影响会那么大,倒真出乎了我的意料。”似乎在谈论今日天气很好一样,闲谈着,语气无丝毫不妥。

“我倒不知师兄还喜欢看戏。”淡淡讽刺道,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是复杂,就像是原本将一棵悉心照料的白菜视为所有物,不想到头来却枯死了,所有苦心都白了费,现在还得考虑是将这棵枯死的白菜丢掉还是物尽其用。

忽然间,洋洋洒洒的白色飘落下来,落上枯藤,落到棋盘,落入地面。

落遥微微仰起头,眼神迷离着,“久前才说,若是下雪,指不定会有些凄凉。如今倒真下起了雪,却觉得有些讽刺。”她轻笑着,笑意不达眼底,周身却散发出无限的悲凉。

“看看这周围的景色,荒凉凄惨,杂草丛生还是好的,若是夜晚,风吹过却是鬼哭狼嚎。”

御子瞻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叹,“你永远都不会有这么一天……”

“你又知道些什么!”落遥打断他的话,神情有些癫狂,“御子瞻,这路是我在走,不是你。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太过武断吗?我就是讨厌你这幅嘴脸,明明讨厌却装作不在意,何必那么委屈自己,既然不喜欢,那就毁掉,何必自欺欺人。”

“遥儿……”他微微皱眉,想要唤道,却不想被落遥激动的打断了。

“御子瞻,你知道那八年我是怎么过的吗?在我的记忆里,那八年唯一的颜色就是红色,血的颜色。而你呢,每一次都在外面,每一次都是在我无事之后回来,现在还摆出这么一副圣洁的模样是在向我炫耀你的干净?还是……在讽刺我的肮脏。”她站起身,神情有些扭曲,极其剧烈的讽刺着,说到最后反而笑了起来,带着讽刺带着凄凉带着世道的不公。

御子瞻敛下眼,没有说话,或许她说得对,他确实没有资格来对她说教,只是这样的她却让人心疼。像是精致的瓷娃娃,却有着无数的裂痕,表面上虽然看起来很完美,就连一丝裂缝都没有,但事实上却是……一碰就碎。

“你永远都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我告诉你我讨厌白色。白色虽然是最纯净的颜色,却也是最容易被污染的颜色。我原本有想过这辈子再也不穿白色了,却不想父王的薨逝,又让我穿起了白衣,这白衣对我来说只是讽刺。就如同我的双眼一样,让我忍不住想让这一切全部毁灭。”她走到他面前,伸手勾起他的下巴,让他的双眸正对着她。

虽然比他矮了不少,气势上却是居高临下,若说御子瞻是个清雅淡泊的仙人,那么御枫遥便是屹立在顶端的黑暗王者。强势偏激,不容忤逆,有时却脆弱得让人心碎。

“师兄,你既然来了,那就先不要走。三年后,我请你看一场大戏……”说完,不等他反应,便甩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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