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山微微扬了扬手中酒杯,一饮而尽。清风大仙也同样一饮而尽。旁边侍奉着的小妖赶紧将两人的酒杯斟满。
哈出酒气的张山颇有些醉意,大着舌头抱怨“清风兄是说那镇元大仙如此不通人情,只是看管不力就将你镇杀与此地。真是……唉。”张山一声长叹,摇头不以。
“且不可妄语,污了师尊清誉!”清风大仙虽然与张山同饮,但却没有醉意,听了张山埋怨的话,虽然是为自己鸣不平,还是出言维护自己的师父。“师尊如此做,自然有其深意。我天资愚钝,若是在师尊那里做个童子,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有所成就的。哪像现在,虽然沉睡不知经年,亦非人族为尸妖之身。但只需努力,便可征得大道!此中爱、责,又如何评断?”
“也是”张山稍稍陈思便想透了其中的道理,只是心里还是难以接受清风大仙的话语,也不再说话只是闷头喝酒。
“贤弟可有什么想要问我的?”清风大仙看张山独自喝酒,轻笑一下也开始自斟自酌。挥挥手,令一旁帮侍的小妖都退下。“刚才弟弟讲了许多,果然如前人所传,每一位天命不可言之人都天生就有大智慧大学识。不如这样,你我互相提问。若是想回答便回答,不想回答,便饮酒。也算是行个酒令,如何?”
“好啊。”张山无精打采的道“那黄蟒是何物?”
“乃是一条黄蛟,现在应该也是妖族圣者了吧。”清风大仙微笑道。
“难道不是什么神物,值得镇元大仙如此紧张?”
清风大仙伸出手指摇晃一下。“这个问题轮到我问了。师尊现在的道场所在何处?”
张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清风大仙才悠悠道“那黄蛟得了一丝鸿蒙之气,若是真由得他成长起来,怕是会成为危害一方的绝世妖王。到那时怕是无人制得住他。你也应知道,千年前有孔雀妖王孔宣,也是得了鸿蒙之气,习得五色神光。万物无所不刷,最后准提老祖出面才战败他。师尊便怕是世间出这种大妖,所以才紧张如此。”
他停顿一下,又问道“你可认得周公?”
“不认识。”张山回答的斩钉截铁,马上就问出了下一个问题“洛阳城中的魔族余孽是谁?和你有何渊源?”
清风大仙轻轻一笑,道:“你这可算是两个问题,怎地能如此赖皮?魔教的余孽你也认识,便是那城中花间酒肆的主人之一,杨钤珞。至于我和她的渊源,我便一并告诉你吧。随说是我和她的渊源,倒不如说我和她祖上的渊源。他们杨家借助魔教之力欲夺大鼎,本就是逆天之举,有现在的下场也怪不得别人。只是她杨家先祖与我有恩,当年我被师尊镇杀与此,神魂不聚,因此经年沉睡,也亏得他杨家先祖才得以转醒。所以我愿意保他们杨家一条血脉,算是报当年之恩吧。”
清风大仙这一段话说完,颇有意思的看着张山问道:“贤弟为何一点也不惊讶?”
张山也不说话,仰头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而后边倒酒边幽幽的说道“有什么好惊讶的,她有她的难处,我懂她,仅此而已。若是今后有缘有分,自然会在一起。若是无法在一起,便是有缘无分。”
“哈哈哈哈,贤弟果然豁达。世间多少英雄难过情关,他们较之贤弟,差了太远!哈哈哈哈”
“我哪有兄长说的那般。”张山苦笑一声,仰头饮尽美酒“只不过时事所迫,谁不想做那比翼之鸟?只是我不能,小九亦不能。罢罢!不谈此事。”张山斟酒举杯,道“兄长提及我伤心痛处,当罚此酒!”
“同饮!”清风大仙哈哈一乐“与贤弟认识真是人生浮一大白啊!只是天命不可言者和演天命这句话是真是假?”
“真。”张山略一思考便点头回答。
“贤弟是真不知为兄师尊道场现在何处?或是知道,却不愿意告诉为兄?”
“兄长着急了,轮流问答,这次到我提问兄长。”张山连喝了这几杯酒,眼神已经有些朦胧。伏在案几上上拿手指沾着酒水在桌子上胡乱画着“我只是想问问兄长,若我说出位置,今夜还能否有命能下此邙山。”
清风大仙一愣,而后哑然失笑“贤弟何出此言?”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乃为一代妖仙,法力高强。我不过是个刚入修仙界的小喽啰!你我身份地位,个人实力相差天差地别,你却愿意与我平辈相交,我想来想去,也只是想从我这里得到这个消息。若是消息得到,我无用处,自然就弃之若履。”
“贤弟这样想也太过于妄自菲薄!”张山的话被打断,清风大仙一脸正色“你是不知天命不可言之人的重要。莫说我是区区一个大妖,便是一般大罗金仙下世,也要对你以礼相待!那袁小子号称算尽天下年月,如此性格狂傲之人不也主动先向你示好么?到是你那师父冷月上人,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便如此与你说罢,天下之人,修仙也好,修道也罢,修自身也罢。只要是遇到你,知晓你身份,也知晓所谓天命不可言的分量的人。都要想尽办法与你交好。”
清风大仙说道激动处,缓缓起身。“若是说咱们二人天差地别,怕应你是天,我是地。只不过我想取个巧,与你结个善缘。只是我忘记贤弟心思通透豁达,怕是我庸人自扰了!也罢,之前兄弟之称,你若不愿,便当是我孟浪。”
“兄长言重了!是小弟不知进退,唐突了兄长。”原本醉意朦胧的张山也坐直了身子,眼神清明哪有半分醉意。“只是还望兄长解惑,何为天命不可言?”
“千年前周朝,有一位神人名为姬旦,期初只是周文王的幼子,天资平平。后时,却做神书周易。以寥寥几字便说尽人间道理,后不知所踪,即便是当时神仙大能也寻不得他。后数百年,有秦王之子,却生于赵国。原本也是平平无奇,中人之姿,却后来位极人间,重新定论人间规矩,当时,便是仙人,也得乖乖听从他的号令。只是他为人暴虐,令手下动辄诛杀十数万生灵。后来竟也寻不得他!只是仙也好妖也罢,怕是魔族也对他又恨又怕。他在时无人敢动,他不在了,所建巨大王朝,刹那间便灰飞烟灭了。有大能怕他有朝一日归来,还故意为他建了一座机关重重的衣冠冢。算是与他有个交代。”原本背对着张山的清风大仙转身过来,双目如星。
“所以,是愚兄配不得贤弟啊!像如此人物,谁敢不以礼相待?而且我断定,怕是那袁小子当年也曾送你防身之物,你下山之时,冷月上人也应赠你防身之物。如此一来,愚兄能否留你在山上还都两说呢。”
张山听的有点愣。清风大仙所说的两个人,虽然没有指明道姓,但只要是懂点历史知识的人都知道是谁!周公、始皇!而且在清风大仙嘴里说出来的故事,完全就是一个穿越剧的戏份啊!
张山低头沉思半晌“我下山之前,师父确实给过我护身之法。但师父他法力应于你在伯仲之间……”
“你太高看我了。”清风再次打断了张山的话“或者你太低估你师尊。冷月上人,哼!我若与他一战,我的胜率不足一成。或者说,我必输无疑!而且我若真心对你不利,也并不怕冷月上人的那道护身法术。是袁小子的那道护身符啊!”
张山肃然,难道之前一直没被他当回事的锦囊真有如此大的能耐,能让想清风大仙这样的大妖都忌惮的威力?
“贤弟,那道护身符你一定要好好保管!那可是救命之物,大罗金仙之下,他可保你一命!”清风大仙面色严肃,信誓旦旦。说完,又从怀中掏出一个不知道是何种皮子鞣制的皮卷递给张山,上面密密麻麻蝇头小篆看的张山头晕。
“这是?”张山满脸疑问
清风大仙又从手上解下一串白珠,递到张山手上,这才说道“这串珠子,乃是以尸鬼道法冶炼的白骨道骨所做。其中封印了数道幽魂,都有金丹初级能力。对敌时只需在敌身上印下独特印记,再以极少的法力催动即可召唤其中幽魂出来索敌。是我平日炼就的小玩意儿,对我早已没什么用处,不过贤弟没有护身法宝,以后若是行走之中遇到什么危险,用来护身也算是不错。至于那皮卷,你只需将他送与你天山的若风真人,要她教你其中所述法术即可。”
“兄长!这……这么珍贵的东西小弟我可不能要!”张山惶恐道。所谓无功不受禄,这东西哪有这么好拿?
“哎……这有什么珍贵的?我堂堂一介妖王,难不成要让我送些俗世的宝剑宝刀之流的么?你就拿着好了!不然为兄可是以为你嫌弃东西低廉,不愿意要!”
看到清风大仙如此说道,张山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将皮卷收好,又将那串骨珠带到手上。那清风大仙还极其心细的叮嘱要不在中原某些自诩名门正派的人士面前使用白骨珠,否则又要被他们唤作妖孽打杀……
从刚才开始,张山一直自己观察着清风大仙的一举一动和每个表情。一直到清风大仙犹如唠叨兄长般叮嘱完了所有的细节,张山才长吁了一个口气。
低声道:“此去往西,万寿山中。有缘者才能寻得。兄长要小心……”
呼啦一声,清风大仙化作一股旋风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