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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花影浅入莫淡出

“姑娘为何如此忧伤?莫不是动情了?”一个好听的女声传来。

“你是?”我放下梅花,挑了挑脸颊上的发丝,回过头问道。

“我是月影国的六公主,寒许若晴。”那女孩儿柔美的样貌配上可人的声音,给人一种仿佛春风拂面般的错觉,很是舒服。

“原来是若晴公主,我是洛璃飘雪,幸会。”我慢语道。

“姑娘便是太子妃?果然百闻不如一见,人们都说洛璃氏之六女美艳惊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寒许若晴淡淡的笑着,月光映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映出了她若隐若现的梨涡。

“公主过奖了,不知公主为何不去参加酒宴,而在此处呢?”我缓步走向石桌,坐在了石椅上,看着寒许若晴,笑道。

“不……我去了,只是我生性不喜人多,匆匆看过便走了,但只是看到了你的一抹身影而已,所以刚刚才未认出,实在是失礼了呢……那就让若晴为您弹奏一曲来赔罪吧……”她一边说着,一边坐在了我的对面,手抚琴弦,奏了一曲《画梅吟》。

我听着轻柔的曲调,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让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洒落一片柔和的阴影,任凭风撩起发丝,被风肆意的吹着。

这首曲子我并不熟悉,只是听洛璃思月弹奏过一次……

那一日,我与他并肩坐在洛璃府邸的凉亭中,细雨朦朦,白雾袅袅,亭边水潭中的荷花被细雨落的轻轻摇坠,一抹抹粉红色的身影,裸露在风中,缓缓摇曳。

曲调伴着细雨轻风,此起彼伏,悠扬婉转,宛如天籁,仿佛三日而不绝般萦绕着,他一袭白衣被风阵阵的撩起衣角,宛若仙人,配着朦朦水雾,让他有些可望而不可以及的遥远……

突然,琴弦断了,随着琴声的戛然而止,我的思绪也被拉回了现实,果然,就算是那一瞬间的美好,也总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我缓缓的睁开眼,看着眼前残破的琴弦,在月色下,晃出了两道银光,仿佛散发着阵阵凄凉,我抬起头,恍然看到了她眼底的悲伤。

“对不起,皇嫂,坏了您的雅兴,若晴实在是抱歉……看来,这琴又要重新修了,不知道还能不能修好了呢……”她一身淡蓝色的衣衫轻轻地飘在风中,身影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孤单与寂寥,我张了张嘴,本想说些安慰的话,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此时,寒许若晴的眼神有些空灵,伸手抚着琴弦的断裂处,流下了眼泪。

“你哭什么呢?这琴看起来不像是修不好的样子啊……”我有些疑惑。

“对不起,让您见笑了……”她伸手擦去了眼泪,勉强扯出一丝微笑道:“您有所不知,琴断了还能修好,可是人走了却未必能回……”本来已经止住的眼泪,此时却流的越发的汹涌,我也有些愣了,这句话也戳到了我的痛处,相爱不能相见,相恋不能缠绵。“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把琴,名唤紫离,为紫檀木所制,是我的母妃,也就是月影国的静妃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也是我对于她,最后的记忆了……”她望着远方,眼神有些迷离。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年龄不过与皇嫂相仿,16岁。14年前,我的母妃不知因为什么而触怒了老太后,我问过很多人,他们却都不肯告诉我,那件事发生了之后,本要赐死母妃,而父皇念在母妃生下了我,而且昔日有情的份上,他并没有那样做,也没有打入冷宫,而是将她贬为了庶民,生活在了民间,当时的我还很小,父皇便去祈求老太后留下我,我也因此生活在了宫中……”此时,她背对着我,我看不到她此时的神色,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她很悲伤,很想念……

“那后来呢?”我看着她的背影轻声问道。

她转过身,面对着我坐了下来,尽管被树荫遮挡过的月光不是太过明亮,我却也看清了她此时,眼里竟有一丝喜悦和欣慰,她说:“后来……我一直都知道,父皇并不是一个无情的人,她在母妃临走之时,偷偷地给了她一块儿玉佩和许多的金银珠宝,并且瞒着老太后为母妃建了一栋房屋,然而我长大后曾多次派人去寻找母妃,却都以失败告终,母妃已经不在那里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儿,所以这把琴,是我最珍贵的东西。”寒许若晴起身走向栏杆处,迎着月光,背对着我说道,仿佛那月光,能寄托她的哀思。

还是那样,我看不清楚她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是悲伤,亦或是惆怅。

我勉强的扯出一抹笑容,心中充满了酸楚,对她说道:“她一定会与你再见面的,相信我,上天也是有情的,希望就在人间,我想她此时此刻也一定在挂念着你呢……这琴,就让我来帮你修吧!”我像个大姐姐一样的对着她说道,渐渐放下了伪装,露出了温柔。

“这怎么行!您贵为月影国的太子妃,怎能让你做这种事?”她诧异的回过头,脸上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没事的,我只是觉得你与我有些相像罢了,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要先回去了,这琴,我会尽力的。”我笑了笑,抱起了古琴。

“那好吧,有劳皇嫂了,哦,对了,这里是月潭阁是我住的地方,皇嫂若是不嫌弃,常来这里聊聊吧……”寒许若晴回以一笑。

“一定!今天是我不小心闯到这里来的,看来是我们有缘,以后,没有人在的时候,唤我姐姐便是。”说罢,我转身离去。

她则看着我的背影,会心一笑,默默地说了声:“雪姐姐……”然后继续赏月。

我跌跌撞撞的走着,终于找回了走错的那个岔路口回到了绯红香居。

推开门,并没有人,看来太子还没有回来过。我将琴放在了桌子上,准备好了工具,便开始专心修琴了。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了,我抬头看了一眼,是太子回来了,他满身陈酿的酒香,估计是喝了不少,可是,看他的样子,似乎有并没有醉。

“臣妾参见太子。”我起身向他行了个礼,却并没有看他。

而他也并没有看我,而是看着那把琴。“太子妃免礼,无人不必行礼。”

“谢太子殿下。”我起身,看着他冷冷的应道。

“这是六妹的琴?”他挑了挑眉,看着我问道。

“正是。”

“怎么会在你这儿?”

“我答应了她帮她修琴的。”

“六妹真是胡闹。”他的语气略带温怒,却没有对我的责怪。

“别怪她……是我主动要求的。”想起她眼里忧伤的样子,她不由温柔的一笑。

看着我的笑,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好了,没事,修琴明天再说吧,春宵一刻值千金,过来睡吧,不早了。”

此时,他已经躺在了床榻上,盖了一半的被子,显然是为我留着另一半。

“我……”我不想那样啊,想到那个场景我就恐惧,甚至是厌恶。

他像是看穿了我,看着我说道:“你放心,我知道你不是心甘情愿嫁给我的,所以在你愿意之前,我是不会碰你的。”恰到好处的浅笑着。

听着他信誓旦旦的诺言,我放心的一笑。“好……”我应道,然后熄了灯,走向床榻,躺在了他身边,忽然觉得,好温暖。

真的,好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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