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允钦神情冷漠，目光冰冷，他的语气，与他的神情一样，像是凝结着千年的寒冰。
他的目光，淡淡的扫过楚寒骤然垂下的双手，还有林灵兮被扯开的领口。他撇过头，心如刀割，不忍直视。
“恶心”两个字，从一向温文尔雅的顾允钦嘴里说出来，原本是那么的不协调，可是，却又是那么的合乎他现在的心意。
是的，原本以为，两个人的关系，已经越来越亲密，以后也会越来越好。他们会在一起，会圆房做真正的夫妻，会生孩子，会一起变老，会相守一生。可是，这些所有的遐想，在顾允钦看到骤然松开的搂着林灵兮的手的这一刻，戛然而止，碎落满地。
顾允钦从前从来不愿承认，楚寒，就是他的一个劫。十四岁时，他的出现夺去了自己的灵兮妹妹。二十三岁，他的出现，是否是想要拐走他的妻子呢？
顾允钦突然觉得，自己很悲哀。
用尽心思去做的事，最后没有做成。总以为，苦尽甘来，原来是梦一场。他的妻子，还不是他的人，就连心，都不说他的。
顾允钦的手，无力的滑落。他定定的看了林灵兮半响，似乎是在等她解释，似乎是在作最后的纪念，那么的，神秘莫测，不见悲喜。
“我......”这样的苍凉叫林灵兮害怕，林灵兮嗫嚅着，想要解释。可是，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无论如何，与楚寒的相拥是否出于本意，但是，选择了来见面，哪怕是为了告别而见面，不就是对不起顾允钦吗？见面之前，大概就是要想好后果的吧，而自己，一心想着告别，反而忘了，这样会伤他的心。
“我们是清白的。”楚寒看着这样的顾允钦，却也急切起来了。
楚寒虽然很想要重新得到她的心，但是她刚刚的决然，让楚寒也心死了。关于那些强迫，楚寒对自己的解释是，因为从前没有拥有过，所以急于品尝她的美，想要试一试从前那么爱的女子，是什么味道而已。
这一切的前提，是在顾允钦不知道的情况下。楚寒从未想过，真的要与顾允钦兵刃相见，真的要向世上所有人宣告他要夺回林灵兮。
此刻，顾允钦的骤然闯入，让楚寒的思绪，也乱了。下意识的，楚寒只想要解释，想要事情变得简单一点，想要自己在被拒以后还能干脆利落的离开，当然，干脆利落的离开，才是楚寒最想要的。
“我们是清白的。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她一直在拒绝我。”楚寒望着顾允钦，完全没有偷人妻子被抓包的自我意识，而是一脸的大义凌然，看起来跟真的的确没事似的。事实上，的确没事，但是顾允钦不信啊。
顾允钦相信自己的眼睛，而楚寒的解释，在顾允钦看来，确实就成了狡辩。
顾允钦沉默着，对楚寒的解释不予作答。林灵兮第一次如此迫切的看着顾允钦的眼睛，这个时刻，她是多么的希望顾允钦对自己信任如初，多么的希望他的目光里能有更多的坦然啊！可是，她失望了。
“一时意乱情迷？她会拒绝你？她如果要拒绝你，为何会在这种地方呆在一起？别告诉我们你们刚好在这里碰到。”顾允钦背后，关秋月的声音冒出来，打破了这一时的沉默。她呵呵的笑着，声音里很是讽刺。
顾允钦不悦了，作为一个侍女，在这个时候，不管自家主子做了什么事，不顾全自家主子的脸面，就是过错了。顾允钦正想训斥，却听得了念双的声音。
“关秋月，谁是你的主子啊？你不要唯恐天下不乱。”念双愤愤然。“不要被这些表面现象所惑，有时候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说不定是被强迫的。”
她说着，斜眼瞪向了楚寒。
“知人知面不知心。”关秋月也小声的嘟囔一句。
这下，顾允钦更加的不悦了。这样不识抬举的丫鬟，倒是要好好调教一番了。
“你闭嘴。”顾允钦狠狠的扫了关秋月一眼。“还嫌不够丢人么。”
丢人？这不是不分青红皂白吗？念双急了。她抬头看林灵兮，却对上了她的眼睛，在林灵兮这样的眼神里，念双看出了她的情绪。
那是倔强、委屈、还有懵懂与迷茫。
念双知道，自己是要为小姐理清思路了。念双一直都知道，小姐从前对楚寒感情有多深，当然念双也知道，这只是从前了。念双更加知道，小姐如今对爷更多的依赖与感恩。念双知道，自己还得做点什么，就当是为一个月前的那次挨打，划上句号吧！
自从三年前楚寒甩了林灵兮以后，念双就暗自决定，以后再也不要给楚寒好脸色看。我现在，楚寒不只凭空出现搅乱小姐的生活，而且还妄图染指小姐毁人名誉，这样的楚寒，是被念双这样忠心护主的丫鬟所鄙视的。
“我只相信，我家小姐不是这样的人，她也绝对不会做苟且之事。”念双明明是对着关秋月，可是明眼人都知道，是说给顾允钦听的。“念双敢以早逝的父母的在天之灵和自己的这条贱命担保，小姐是清白的。”
念双说着，终于撇头，看顾允钦一眼，她的双腿在颤抖，她，跪了下来。“请求爷，听小姐解释，相信小姐一次。”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带着更多的决然，在场的人，都震撼了，林灵兮，也震撼了。
前一刻还理不清的思绪，这一刻，繁扰的头脑，忽然却变得异常的清明。
林灵兮低下头，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她的神情，那么的自若，像是在做一件最优雅的事。
终于，她系好最后一根腰带，她缓缓踱步，走到顾允钦面前。
在这段时间里，顾允钦，一直都不发一言，看着她。
林灵兮不知道他此时到底是作何感想，但是林灵兮知道，当自己思路理顺了，第一时间里，应该是要给予他一个满意的回答的。
所以，林灵兮抬头迎上顾允钦的目光，满是坚定与坦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