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做什么?”齐隆洪双眸凛凛地看着他,“你说呢?”
齐隆浩咬咬牙,也不说话,只是把司徒薇紧紧地护在身后,不许他靠近。
“呵呵。”齐隆洪沉声低笑,“你果然是爱这个宝贝。”
齐隆浩伸手往腰间摸去,然而却什么都没摸到。
“要么,”齐隆洪现在完全有了一种猫玩老鼠的高级心态,很有闲情逸致,“你把她留下,自己走,要么,你们两个一起留下。”
齐隆洪托着下巴,已经在想着如何在齐隆浩面前玩弄司徒薇,他笑得真是太得意了,让人看了身上起一层鸡皮疙瘩。
齐隆浩死死地咬住唇瓣,热血直往上涌,司徒薇却伸手轻轻地将他拉住,齐隆浩霍地回头,看着司徒薇。
司徒薇踏前一步,神情怡然地看着齐隆洪:“你想要什么?我和阿浩两个?”
“你说呢?”齐隆洪双眼微微眯起,“你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比这里任何一个女人都更聪明,我相信你懂得我要什么。”
“想要我?还是阿浩的命?”
“我想。”齐隆洪托着下巴,“如果把你留下,齐隆浩只怕是千般舍不得吧?”
司徒薇脑海里已经转过千百个念头,她知道齐隆洪像枭鹰一样残酷,也知道现在她和齐隆浩的处境异常不妙,聪明的女子冷静地思索着,要如何才能救出自己,和情郎。
她踏前一步,忽然看着齐隆洪霁颜一笑:“若二殿下心里爱我,必然舍不得我出事,这样吧二殿下,我留下做你的爱妾,如何?”
齐隆洪唇边绽开得意的笑,伸手去揽司徒薇的腰,然而刹那间,司徒薇从袖中掣出把匕首,抵住他的喉咙,沉声低喝:“都给我退下!”
帐中情势蓦地一变,所有人都惊了一跳,震惊地看着这个女子。
纵然她的所为威胁不了齐隆洪,却也能令人出一身冷汗。
“都给我滚开。”司徒薇说完,看了齐隆浩一眼。
“阿薇……”齐隆浩浑身有些发抖。
司徒薇目光冷寒,没有一丝感情,仿若一块坚冰。
齐隆浩咬牙冲出了帐篷。
风,猛地灌了进来。
“你还真是心疼你的男人。”齐隆洪看了一眼司徒薇手中的匕首,“难道就不怕被我剁成肉泥。”
“我保证你不会。”
“什么?”齐隆洪的声音很低沉。
直到确定齐隆浩已经走远,司徒薇才把匕首从齐隆洪的脖子上拿下来,重新插进套子里。
齐隆洪伸手来挑她的下巴,却被司徒薇挥手打掉:“告诉你一件事,大汗临终前,把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交给了齐隆浩,倘若你留着我的性命,或者可以要挟齐隆浩,如果你敢动我分毫,情势很难保证。”
“你,你说什么?”齐隆洪瞪大眼睛看着她,“难道你认为,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保护你?”
“能不能保护,要试了才知道。”
齐隆洪定定地看着这个女人,确乎是异常地不相信,倘若从前……
好像,一切都不太一样。
“把她带出去。”终于,齐隆浩低沉着声音道,“告诉所有的人,不可以招惹她。”
司徒薇再次回到了那个栅栏里,一切似乎没有任何不同,但是她的心境,却比从前平静了很多,居然能做到对外物没有任何的反应。
她安静地靠在栅栏上,看着夕阳缓缓地沉落下去,听见远处有牧歌传来。
夜色一天天地沉了,寒意深重,司徒薇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肩膀,正冷得发抖,一个人影忽然从黑暗里走来,将一条羊毛褥子递给她。
云尹?
她们互相深深地看了一眼。
这种感觉很奇妙。
人世间的事,有的时候很难说。
司徒薇拿起褥子,裹住自己的身体,无论如何,她要活下去,这是最重要的事,她要等着她的齐隆浩,她相信他,一定会来救他的。
一天,两天,三天,果然没有人来招惹这个高级囚犯,司徒薇就像木桩一样,靠在栅栏上,对四周的一切不屑一顾。
“那女人真是好奇怪。”有些奴隶走过,不禁谈论道。
若是从前,司徒薇或许会好奇地多看看,但是现在,她已经连一分多余的心情都没有了。
她知道自己必须沉住气,才能等到最后那丝曙光的乍临。
齐隆洪来了好几次,每次看见的却是泥塑木雕似的司徒薇,他开始惊叹这个女人强大的忍耐力。
她似乎无所畏惧,刀枪不入,居然没有半点破绽让他捉住。
齐隆洪特意搬了张凳子,又让人做了烤全羊,还拿了壶酒,坐在那里有滋有味地喝着,吃着,他本来以为,司徒薇会多看他一眼,谁知她根本无动于衷。
好厉害的女人。
齐隆洪不得已,只得自己收拾残局离去。
司徒薇原本以为,自己或许等一生,也等不来齐隆浩,但是转机却出现得很快,某天夜里王廷忽然混乱起来,大王子齐隆液带领军队和四王子齐隆湛发生冲突,齐隆洪自然忙着要去分一杯羹,自然是顾不上司徒薇。
“王妃,赶快走吧。”
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个女奴隶,打开栅栏门,有些急促地对司徒薇道。
司徒薇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裹紧身上的披风,急匆匆地跑了,待一出王廷,她立即加快脚步,却见前方一支人马急促而来,领头的正是齐隆浩。
“隆浩!”
齐隆浩一看到她,立即加快马速,几步奔到她跟前,翻身跳下马背,一把紧紧地抱住她。
“阿薇。”
“隆浩。”
“你没事吧?”齐隆浩仔细地检查她的身体,确定没有任何事,才舒了一口气,“我真害怕……”
“没事。”司徒薇还是那样冷静,“现在,你立即带着所有人马撤回。”
“你说什么?”齐隆浩的眸光一下子女变得沉静。
“带着所有人马撤回,把王廷交给他们,可是现在——”
“现在你不能回去,”司徒薇果决地道,“他们正张开网,等着你回去呢。”
“可是父汗的尸骨?”
“云尹会处理的。”司徒薇异常平静地道。
“云尹?”齐隆浩略一思忖。
“是的。”司徒薇点头,“就是云尹。”
“我知道了,那我们现在怎么做?”
“将军队撤回原处,”司徒薇定定地看着他,“汗王将虎符交给你,显然不想看到你去送死,他是有深意的。”
“哦。”齐隆浩点头。
“你觉得,自己可以调动多少人马?”
“两万。”
“他们都会忠心耿耿地跟随你吗?没有被其他王帐的人收买?”
齐隆浩顿住,他确乎根本没有想过这些事。
司徒薇不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目光里带上几许嘲讽,真不知道这个男人从小是怎么长大的,喝西北风,吃干饭?不长脑子。
齐隆浩被她看得有些头皮发炸。
“我真不知道。”
“那么,王廷的武官里,有没有你最信得过的,可以成为你生死之交的人呢?”
“生死至交?”齐隆浩有些黯然。
“那就是没有了。”司徒薇还是那样平静,仿佛再糟糕的情况都可以应付自如。
“没有。”
“那么你凭什么号令他们?”
齐隆浩语塞。
凭什么能号令他们?
一点都没有。
“你不曾征战沙场,没有立下过任何战功,无法取信那些枭傲的将领。”
“是。”
“所以,你现在不能出面,只能让王廷混战。”
“我明白了,你是要让我坐收渔人之利?”
“是的。”司徒薇点头,眼里闪过丝阴狠,“最好是他们几个都死绝了,你再回去。”
面对她的目光,齐隆浩激灵灵地打个寒颤,他几乎不敢相信,这是那个在雪山上温柔善良的司徒薇。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
齐隆浩摇头。
“是不是觉得我面目可憎?”
齐隆浩仍然摇头。
“因为他们贪得无厌永无止境,所以老天会惩罚他们。”
“……”
“隆浩。”司徒薇握住他的手,“我并不是不懂得杀伐决断,只是不想运用,我也不想看到这片土地上,有任何的血腥,但是血腥始终漫延在空气中,无穷无尽。”
“我知道。”
“如果以杀才能止杀,我也只好如此。”
“我知道。”
“我们回去吧。”司徒薇握紧齐隆浩的手,两人肩并着肩朝前走去。
雪山,仍然是静默的,俯视着这片辽阔的大地,不管是正,邪,恶,善,雪山都记下来了。
一位老人,仍然沿着齐纳河畔,一面走一面不停地叩拜着,口中喃喃自语。
鲜血染红了整个王廷。
对于牧民们而言,每个夜晚都是恐怖而血腥的,睁眼就要面对寒光闪烁的刺刀,直指心脏的位置。
齐隆湛率众奔逃,齐隆洪霸据一方,齐隆液暂且称王,齐隆泯却是所有王子中最安静的,每日只在帐中,抱着美姬饮酒作乐。
权贵们在玩什么样的把戏,底层老百姓不会认真去推敲,他们要的只是衣食温饱。
“大王子。”
“找到兵符了吗?”
“还没有。”
“奇怪,”齐隆洪摸着下巴目现沉吟,“兵符向来都是父汗贴身收藏,从来不会轻示于人,怎么会没有呢?对了,那个叫云尹的姬妾呢,问出来什么没有?”
“她的嘴巴倒是严,什么都没说。”
“嗯?”齐隆液的眉头竖了起来,他最近碰到的都是麻烦事,王廷乱糟糟一片不说,兵符找不到,这才是真正的麻烦。
老汗王尸骨未寒什么的,都可以不理会,但是兵符,奇怪,老东西会把兵符放哪儿呢?
“你先出去。”齐隆液摆手令士兵出去,自己托着下巴陷入深思之中,越想越是揣摸不透,齐元凯会把兵符放哪儿?
另一座帐篷里,齐隆泯端着酒杯,十分安静地看着外面的一切。
“三王子,喝嘛。”一名美貌的姬妾在偎在他怀里,不停用手揉着他的胸口。
“小宝贝。”齐隆泯捏捏她的脸蛋,“你别闹,让我安静会儿。”
“殿下这几日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心里想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