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不要了?”司徒薇双瞳俱震,“王子之尊,亦可舍下?”
“是。”齐隆浩无比肯定地点头,“纵然王子之尊,也可以舍下。”
“可我怕你……将来后悔。”
“不试,焉知将来后不后悔?”
私奔吗?就这样不顾一切远走天涯吗?
“王子,不如我们先回王廷看看,或许情况,没有我们想的那样糟糕。”
“不。”齐隆浩摇头,“我不能让你冒任何的风险。”
“王子。”司徒薇忽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这张脸?”
“你这话什么意思?”齐隆浩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们在意的,也无非是我的脸蛋而已,如果我没有这张脸蛋呢?”
“你——”齐隆浩先是一震,然后蓦地伸手捉住她的胳膊,“我不许你那样做!”
司徒薇却淡淡地笑了,很多时候,为了最终的胜利,必须要牺牲太多的东西,一张脸,又算得了什么?
“我不同意!”齐隆浩终于愤怒地大喊,从这一刻开始,他还会大喊很多次,却最终发现,自己的喊叫没有任何的作用,也改变不了铁一般的事实,他维护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日日夜夜在凄风苦雨里煎熬。
“我们马上走。”齐隆浩再次抓住了司徒薇的胳膊,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就算是死,那也是我死,不是你死!”
司徒薇心中再次震动了一下——或许,她应该试着相信这个男人,相信他会将她保护得很好,相信他不会伤害她,但他能保护她吗?能吗?
“走啊。”没有给她多余思考的机会,齐隆浩冲进帐篷,收拾了一下行李,然后转身走出,带着司徒薇上了马背,呼啸而去。
“你真地不会后悔吗?”草原的风拂动司徒薇鬓边的发丝,让此时的她看上去格外地美丽。
“不会。”齐隆浩毫不迟疑地点头,“我说过了,即使是死,也要跟你在一起。”
司徒薇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高远的天空。
不知道掌握他们命运的,还有没有第三方。
王廷,灯火通明。
所有人都围在齐隆液身边,向他连声道贺,醇酒美人,应有尽有。
“奇怪,”坐在右边席上的齐隆洪环视全场,忽然漫不经心地道,“五弟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来?”
宾客们依然喧哗着,毕竟,一个微不足道的五王子,对眼前的盛景的确起不了什么作用。
齐隆液志得意骄,也没有细想这事。
欢宴仍旧继续着,直到半夜方散。
“大哥,”临去之时,齐隆洪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五弟到此刻仍未出现,瞧这样子,分明是不把大哥放在眼里。”
齐隆液淡淡地“哦”了一声,仰头打了个哈欠:“他一向是那样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多管呢?”
“还是大哥心怀宽广,小弟自问不及。”
“好了,酒也喝了,饭也吃了,咱们哪,该干什么,那就干什么去。”齐隆液将手一摆,然后走进了后帐,齐隆洪很觉无趣,他惦念的,当然不是齐隆浩的安危,而是陪在他身边的那个美人儿。
如此美人儿,怎能让齐隆浩独享?
只是看王廷的情形,似乎所有人,都并不把齐隆浩放在眼里,只觉得他是一个可有可无之人。
看样子,要想得到那个美人儿,只有靠自己了。
天乐山。
齐古纳河的发源处。
山巅白雪皑皑,山腰却仍然是碧绿葱翠的一片。
“我们就在这里住下吧。”齐隆浩勒住马缰,“这山上有很多雪洞,如果你不觉得委屈……”
“我怎么会觉得委屈呢?”司徒薇转头,看着他微微地笑,“能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很开心。”
“那就好。”齐隆浩点头,“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找个住的地方。”
“嗯。”司徒薇点头,看着齐隆浩迈步朝前走去。
没多久,齐隆浩便折了回来,冲她大声嚷嚷:“阿薇,我找到了一个好地方。”
司徒薇拍马走过去,却看见一个琉璃般的冰洞,里面有天然的冰床,冰凳,冰桌,更让人惊叹的是,那冰床上还铺着皮褥子。
“难道有人在这儿住过?”
“不会。”齐隆浩摇头,“我检查过四周,倘若有人住过,肯定会生火,可是这里却一点烟火的气息都没有,咱们在这儿住着,既舒适,且安全。”
“好。”司徒薇也放下心来,或许,这真是适合他们的世外桃源。
齐隆浩打开包袱,从里面取出棉袍,仔细地给司徒薇穿上,替她系好领扣,又抬手拍拍她的脸颊:“乖,在这里等着。”
司徒薇笑了。
其实很多时候,她都不用他照顾,只是不忍拒绝他的好意罢了。
安置妥当司徒薇,齐隆浩才再次走出冰洞,在四面八方转了一圈,倒也没有见过什么猛兽,或者有任何不安全因素,他这才放下心来,回到冰洞里,却见司徒薇已经将整个冰洞布置得焕然一新。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在这儿生活了。”齐隆浩握紧她的手,“我们会慢慢地老去,等整个世界的人把我们忘记,也或许,我们谁都不需要了。”
齐隆浩说完,紧紧地抱住司徒薇,将下颌放在她的肩上:“阿薇,从此以后,我就只有你了。”
“我也一样。”司徒薇伸手,环住齐隆浩的腰。
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很久很久,直到外面的天色黑暗下来。
“饿吗?”齐隆浩摸了摸她的脸颊。
“有一点。”
“那,我们来熬骨头汤喝,好吗?”
“嗯。”司徒薇点头,从齐隆浩怀中脱出身来,取了铁锅和干柴,生了火,把锅子架在上面,融化冰水,然后放了几根骨头进去,慢慢地熬着,很快,汤的香气便在空中扩散开来,两人各拿一只勺子,慢慢地舀着汤喝,然后看着彼此幸福地笑。
“有一天,你会觉得厌倦吗?”
“不会。”齐隆浩无比肯定地答,“永远都不会,能跟你在一起,是我齐隆浩这一辈子,最宏大的幸福。”
“我也是。”
两个人喝完汤,把锅碗一切都收拾妥当,然后互相拥抱着彼此,在榻上合衣而眠。
“你说,五王子已经不在河边了?”
“是。”
“有没有查问?”
“问过了,奴仆们说,五王子拎着包袱,带着一个女奴隶,跃上马背就走了。”
“哦?”齐隆洪眼中精光一闪——想不到啊想不到,五弟,你还真敢英雄一怒为红颜,竟然连这王子之尊也舍得下。
“你下去吧。”
待侍从离去,齐隆洪陷入沉思之中,对于那个美貌的女奴隶,他确实存有觊觎之心,想将其据为己有,不过,齐隆浩选择为一个女人私奔,这就意味着,他将永远无法光明正大地回到王廷,也就失去了竞争王位的资格。
着实没有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却如此轻松地排除掉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这不得不说,是另一种胜利。
美貌的女奴隶,天下有的是,可西番王位,却只有一个。
罢了,五弟,且让你快活逍遥去,只要你不再出现,我可以腾出手来,一个一个地……齐隆洪迈着稳健的步伐,在帐篷里来回走动着,唇角淡淡勾起丝阴邪的笑。
就在整个王廷的人,沉浸于鲜花,醇酒,美人时,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忽然传来——余夜族人暴动了。
整个余夜的男女老少,都拿起武器,冲向居住在他们四周的西番人,就像西番人屠戳余夜人那样,刺破他们的心脏,割下他们的头颅,将西番人的头颅,悬在一棵棵有所树上。
消息传到王廷,西番贵族们都愤怒了——在他们眼里,西番是绝对的权威,不容许任何人侵犯,小小的余夜怎么能有如此大的胆量?他们想干什么?
“父王!”齐隆液大步流星地冲进金帐,“是孩儿平乱不力,孩儿愿带两万铁骑,立即赶往余夜,杀尽所有的乱民!”
“杀!杀!你就只知道杀!”齐元凯却愤怒了,拿起桌上的玉杯,往地上一掷,玉杯立即跌得粉碎!
齐隆浩一下子屏声静气,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齐隆浩抬头,莫明其妙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他还不曾见过,他发如此大的脾气。
“我让你去余夜平乱,不是让你去抢掠的,可你到余夜后都做了什么?像强盗一样烧杀抢劫?那是一个贵族王子应有的作法吗?”
齐元凯眼里喷着熊熊的怒火,恨铁不成钢。
齐隆液没有作声,他向来祟奉武力,觉得只要拥有强大的军队,足可以统治整个西番!
暴力,在大多数时候,是统治者们运用得最得心应手的武器,可是他们常常忘记,杀敌三千,会自损八百,百姓们虽然柔弱,被统治者们视为羔羊,可是羔羊一旦联合起来,也会给统治者带来巨大的麻烦。
“滚出去!”齐元凯一挥衣袖,斥退了齐隆液。
金帐里安静下来,齐元凯仰躺在貂皮椅中,心里十分焦躁。
其实,余夜的暴乱,根本没有影响他的判断,他所忧虑的,乃是整个西番的未来。
大儿子嗜武,他很清楚,以西番目前的局势来看,武力能解决很多问题,麻烦的是,齐隆液也只会武,他从来不知道,该如何安抚人心,如何选用贤材,难道偌大的西番,能交给一个骄奢好战的人吗?那他将来会把西番带向哪里?
看到美女就抢,看到金银就要,那整个西番不是全乱套了?
烧杀抢掠那是强盗的行径,不是一方之王的!
是。
身为王者,烧杀抢掠之后确实可以不受任何法令的约束,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个余夜,对西番构不成威胁,那两个,三个呢?
他希望自己治下的西番能越来越强大,而不是在他身故后,便顷刻四分五裂,虽然齐元凯很清楚,或许这种预料很可能会变成现实,但他真地不希望,一点都不希望!
二儿子齐隆洪,城府内敛,表面上看着什么都不争,但背后搞的小动作,他也不是不知道,目前,不好判断,三儿子齐隆泯,齐元凯沉吟着,烛火映在他的脸上,让他看起来更加沧桑。
“妈的。”齐隆液一进帐篷,便拔剑劈翻一张桌案,捧着香茶走进的姬妾吓得扑通跪地。
转头看着那姬妾,齐隆液眼里忽然掠过丝戾色,将佩剑一扔,扑向姬妾,打横将她抱起,大步流星走向床榻,他放肆而张狂地笑着,几把撕掉姬妾的衣衫,亲吻着她浑身雪白的肌肤,大掌在那耸起的柔软的来回揉捏。
“殿下……”姬妾发出柔媚的低吟,引得齐隆液热血贲张,撩起自己衣衫下摆,一冲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