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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空荡荡的眼眶

被掏空眼珠只剩下空荡荡的眼眶的头无力地垂挂在电梯顶端,黑色杂乱的发垂了下来,部分若有似无地滑过伊绪的脸,而伊绪先前感觉到的那个液体正是从这个头的嘴里流出来的,红色的粘稠的液体。

那个液体不少落在伊绪脸上让她顿时觉得有些恶心,她不可遏制的蹲下身干呕几声,手也自然而然的便松开了。

一直以来拉着自己的感觉消失了,沐轩凉顿时有些诧异,转过身一看却见伊绪捂着嘴脸色有些苍白,顿时有些担心,以为伊绪是因为身体没有大好的缘故,可未想他刚想问却见伊绪伸手指了指上方。

诧异地抬头望去,沐轩凉只看见光洁的电梯顶端,因为材质的缘故,他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见自己身影,只是……沐轩凉忽然怔了怔,转过头看看身边的伊绪再看看电梯顶端,他彻底惊吓了,那上面分明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那么他身边的这人在哪?

“轩凉,你怎么了?”伊绪终于稍稍缓了过来,察觉到沐轩凉久久没有说话,忍不住站起来看着他,然后顺着他的目光瑟缩地往上看去,片刻后她颤着声音说道:“沐轩凉,你是人是鬼啊?为什么我看不到你的身影啊?”

沐轩凉顿时越发愣怔,可随后他便浅浅地笑了起来,一把拉过伊绪将她拉到自己身边,而正巧这个时候电梯也停了下来,沐轩凉便就势拉着伊绪两人一起出了电梯正式走进了太平间。

“怎么了?”伊绪瞅着沐轩凉脸上的笑意总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况且这人拽她拽的这么紧做什么,她都不知道这家伙是人还是鬼呢?

“我只是想着建这个鬼屋的人真的很聪明。”沐轩凉答非所问,伊绪却是很快便反应过来,她在电梯顶端只能看到自己一人的身影,估计沐轩凉也只能看到他自己的身影,而这种情况下,最先的反应便是身边的人是鬼。

因此最可能导致的便是相伴而来的人同时心生恐惧,然后各自分开孤身一人闯鬼屋,连两个人闯都会被吓到,何况是孤身一人还本来就心存恐惧的呢?怪不得这里被称为梧桐市最恐怖的鬼屋!

伊绪顿时有些无语,他们从进入这鬼屋中估计就在别人的操纵下,所以才能适当地让她看到那个人头,再适当地让他们只看见自己,如果不是沐轩凉转得快话,估计电梯一停她就会甩了沐轩凉冲了出去。

自从电梯出来进了太平间,伊绪的胆子明显大了很多,或者是怨气多了很多,对着突然从停尸间爬出来的尸体,伊绪把方才被折腾的怨气全撒在这“尸体”身上,直接一脚便踩了下去,登时看的沐轩凉目瞪口呆,两人这便大摇大摆踩着一地的“尸体”出了鬼屋。

一出鬼屋,伊绪只觉心情大好,立刻拉着沐轩凉在游乐园到处玩,几乎所有的内容都被她玩了个遍,沐轩凉见她兴致高也是乐意相陪。两个人便就这么玩了个尽兴。

眼见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伊绪的兴致却还没有下去,她坐在椅子上晃着腿看着眼前的摩天轮,嘴角忽然勾起一个弧度,似乎到时间了呢!

当沐轩凉拿着冰淇淋走过来时,伊绪笑眯眯地伸手接过,一口便咬掉了大半个甜筒,随后欢乐地拉着沐轩凉换了个地方继续去找东西吃,玩了这么久,她还真觉得有些饿了呢。

伊绪一边吃着黑森林蛋糕,一边时不时地望着前面的摩天轮和时间,她方才便决定选个适合的时间去坐摩天轮,而这个时间最好便是夜幕降临之时,那个时候处于摩天轮顶端的话,底下的人是完全不会知道他们在做什么的,自然也不会知道她的行为。

不是做的事情不能见人,而是怕人误会,要是事情传到爸妈和洛离寒耳朵里,估计她也不用在梧桐市混下去了,直接打包就会被丢回去了。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伊绪立刻解决了手上的蛋糕,扯着还没吃完的沐轩凉便走,直将满脸疑惑的沐轩凉扯到摩天轮售票处才转过身笑得无辜。

“我们坐完摩天轮再回去,好不好?”对上伊绪期盼的目光,沐轩凉只能将“天已经很晚了”这句话默默地吞回腹中,乖乖地付了钱跟着伊绪便闲闲地坐进了摩天轮。

比起伊绪的兴奋,沐轩凉倒是淡然许多,曾经和心绪一起约会的时候,心绪便对摩天轮情有独钟,每每来到游乐园,乘坐摩天轮是必做的事情。那个时候她是怎么说的呢?

据说当摩天轮到达顶端时便离得天空最近,那个时候许下诚挚的心愿便是最有可能实现的。

那时他笑心绪听信没根据的事情却还是不忘记问心绪许的究竟是什么心愿。

“希望我和轩凉能够一直在一起,直到此生结束。”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笑如春风,令人从心底升起暖意,沐轩凉便在那个时候愿意去相信这个“据说”。

只是……所谓的心愿都无法实现,小绪,我想要的不过是你罢了,我想做的不过是和你在一起罢了,除此之外,什么都不重要。

“轩凉,想什么呢?”伊绪望着窗外的风景,目光却是一刻没敢离开沐轩凉身上,这人眼中竟然出现几分怀念和悲戚,果然游乐园可以挑起他的回忆么?

回忆?可不知道究竟是美好的回忆还是残酷的回忆呢?

伊绪扬起嘴角,看着沐轩凉还是沉默不语的模样,忍不住再次问着:“轩凉,你写日记么?”沐轩凉闻言猛然从甜蜜的回忆中醒转过来,望了眼伊绪,看着对方笑眯眯的模样,他不动声色地转过头,随意地说着:“我怎么会有这种习惯呢?”

“可惜了,本想让你帮我参考下选一本好的日记本的,我一直在写日记,用一本浅蓝色的日记本,可是最近它不见了。”伊绪手托着腮,面上是十分的苦恼,仿佛她真的很纠结在旧的日记本不见的时候纠结应该再选一本怎样的日记本。

沐轩凉目光微微一闪,神色稍稍一变却很快又恢复平静,他淡淡地别开自己的眼,平淡的说着:“是吗?那不如过会儿去文具店看看吧。”

“那说话算话?”伊绪浅浅的一笑,随即别开眼继续望着窗外,窗外夜色正好,繁华的街上星光璀璨,伊绪眼中却闪过一丝凄凉。

想要得到确切的结果所以才会旁敲侧击地问情况,可真正问了出来,得到了不确切却和确切几乎差不多的事实,伊绪却发现自己原来并没有原先想的那般开心,总觉得心里被一块巨石压着,沉沉得喘不过气来。

沐轩凉啊,明明该对你保有防备之心却还是觉得自己不应该怀疑你,问的时候心里七上八下,只希望你答得坦荡荡,可你终归是辜负了我的信任。

伊绪疲惫地闭上眼睛,片刻之后再睁开,眼中最后一丝顾忌也消失殆尽,她暗暗平静下自己的心,转过头直视着沐轩凉,一字一句地问着:“你爱心绪么?爱到可以为她死么?”

沐轩凉显然是惊住了,转过头看着伊绪半晌没有反应,一张帅气的脸上充满了惊讶和迷茫,而伊绪也只是看着他只为求一个结果。寂静在两人中间蔓延,慢慢地变成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良久沐轩凉沉沉地点了点头。

“是,我爱她,可以为她死,我们说好生死相随的。”

“生死相随?”伊绪闻言却是毫不客气地冷笑起来,笑声落入沐轩凉耳中是那般的讽刺,如利刃般一下一下割着他早已破碎不堪的心,但是还没等到他反驳却见这人施施然起身靠着门,一双明眸死死地盯着自己。

“那为什么她死了你却还活着?”

生死相随?既是生死相随又为何一人生一人死?一人孤单地死去,一人寂寥地活着,这便是所谓的生死相随么?

沐轩凉闻言顿时沉默不语,这个质问完全没有错,他确实说过生死相随,也确实将心绪一人丢在了荒芜的地下,只是……沐轩凉面上渐渐露出苦涩的笑容,若不是因为眼前这人的出现,或许他真的已经完成了自己嬉笑时留下的誓言。

“轩凉,若给你重来一次,你会不会陪着我一起离开?”沐轩凉一怔,看着伊绪忽然扬起的笑脸,耳边回想着她说的“我”,忍不住愣愣地开口:“伊绪?”

“你叫我什么?轩凉”伊绪笑容未变,整个人忽然向后倒去,沐轩凉这才惊恐地发现伊绪身后的门不知何时开了,这样倒下去的结果便是伊绪从摩天轮上摔下去,而以这高度很有可能便是死亡。

“小绪!”沐轩凉惊叫着扑上前,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伊绪的身影渐渐从他眼前变小,猛地整个人扑倒在地沐轩凉只想尽力的伸出手抓住伊绪。可就在指尖碰到指尖之时,伊绪却浅浅的一笑,将手握成拳,如此便是再也抓不住了。

“小绪!”

眼看着自己再也抓不到伊绪,沐轩凉顿时心沉到谷底,以为伊绪便这样再次死在自己面前,想起那日心绪从自己面前跑开,他好不容易追上那人却眼睁睁看着一辆疾驶而过将他的心上人猛地撞开,那道亮丽的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浅浅的弧度,然后重重的摔倒在地。

细密的雨丝下,一张清丽的脸略显扭曲,他所熟悉的人软软地倒在地上,身下一大片红色弥漫。那个时候他几乎站立不住,如果不是身旁的柳沁雪扶着他,他真的会很没形象、无力地瘫倒在地。

那么这次呢?他害死这人一次,如今又害了一次么?他无法欺骗自己说自己跟心绪的死没有关系,也没有办法骗自己说这次仍旧是无辜的,如果他可以再快一点,如果他可以再坚决一点,那么这人就不会死了!

沐轩凉整个人依旧保持着趴倒的姿势,陷入了深深的懊悔之中。他所做错的事便由他来承担吧。

一想到这沐轩凉慢慢地站起来,闭上自己的眼睛,脚向前跨了一步。

“轩凉。”熟悉的声音带着一贯的笑意,沐轩凉猛地睁开双眼,步子一顿,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人,他忍不住捏捏自己的脸唯恐自己是在做梦,直到伊绪忍不住轻笑出声以及脸上传来的痛感,他才终于确定眼前的真实。

忍不住大步上前将害的他七魂少了六魂半的人抱进怀里,沐轩凉激动的声音都在发颤,“怎……么……会?我明明……”沐轩凉问的语无伦次,伊绪却还是保持着浅浅的微笑,任由沐轩凉抱着自己却一句话也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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