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周围的空气中也激起小小的波纹,让深情好像从心灵深处逐渐汲上来的一样,不容抗拒地渗进心里,令飘零忘记脚所带来的巨痛,忘记呼吸,忘记一切。
等到校医一切都处理好之后,他依旧吻着她,舍不得从她的唇上移开。这样的举止让校医都觉得有些难为情,提高音量轻咳着,故意破坏温情的气氛。
子寒放开了飘零,他似乎有点儿手足无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的那一瞬间,立刻把飘零的身体从床上抱了起来,向画室走去。一路上,引来不少人投来羡慕嫉妒的目光。
画室内。
子寒把飘零放在椅子上,把画架,绘画所需要的工具一一摆放在她的面前之后,露出一副悠闲的神情坐在了一旁。
“你?不回琴室吗?”
子寒稍稍顿了一下,用那温暖的眼神望着飘零,“不去了!我想陪在你身边,就这样看着你想像一下我们的将来。”
听完这话,就像是触动了心里最敏感的部位,使飘零不禁俏脸一阵绯红。
众人顿时惊讶万分地向这里投来异样的目光。子寒是否感觉到自己的话语太过肉麻,换了一种口吻向飘零问道:“你们这次的作业是画人物肖像吗?”
“恩!怎么了?”子寒沉默了一下,脑中浮现昨日飘零所绘出尤辰的肖像,心中瞬间燃起一股醋意。他收回思绪,见她很自然地点燃一根香烟,淡淡的烟草气味伴着她的气息,飘往他鼻息间,使其他情不自禁地说着:“画我吧!”
飘零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笔芯在白皙的画纸发出尖锐的声音。她怀疑自己听错了,转过头看着他,他露出一副从容不迫的表情。
飘零收回目光,压抑着如小鹿般“怦!怦!”乱跳,难以平复的心。她换了一张素描纸,对他说:“你坐到前面去,不然我无法下笔。”
子寒点了点头,移动椅子。
明媚的阳光穿过枝叶投了近来,像一层琉璃般闪烁着晶莹的光芒笼罩着他和她。
飘零静静地坐着,在心里确定了一个很清晰的脉络,然后才开始行动。铅笔随着她手的动作发出细细碎碎的响声。而她那双眼睛一刻也不曾从子寒的脸庞上移开过。被她这样注视着的子寒不由得双颊染起一层晕红。他强制住自己,可是,他心中那紧张得不得了的情绪,很快从眼眸里溢了出来。
喜欢你那份盛开着恬淡的美,闻之清香。
你看——今年的春,揉合成一道隧影。
你听——花语诉说春的故事。
一道优美的弧线在心间萦绕徘徊,拂去尘埃,看岁月的容颜,连接两条平横的铁轨线。
那就是你和我!
——子寒。
“飘零!”在四周被寂静占据的空间里,飘零突然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叫自己。子寒扭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对她说:“我们来玩个心理游戏吧!我问,然后我们一起回答。”
“你别乱动,还有一点就完成了!”飘零可怜巴巴地对他说。
“可是,实在太沉闷了啊!”
“那好吧,你说。”
子寒想了想,道:“若有块地是养老用的房子,你会盖在那?”
两人沉思了好一会儿,同时说出:“河边!”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笑了笑。
“那好,我们进入下一道题。”子寒的声音变得有些慌张起来,“如果你可以化为天空的一隅,那么你希望自己成为什么呢?”
“我想变成月亮,穿过云层,凝视着你熟睡的脸。”
“我想变成太阳,照进你的心里,让温暖紧紧包围着你。”
几个同学听完这话,羡慕地起哄着道:“好浪漫,好甜蜜哦!”
确实浪漫甜蜜啊!仿佛影幻瞬间浮现,隔着晨雾在氤氲中都能彼此拥抱出灿烂耀眼的火光。可太阳和月亮一身之中终究只能擦身而过。日出时,太阳它能看见月亮吞噬着细碎的浅笑,闭上双眼逐渐远去。日落时,月亮浮升看见太阳辗转流离,留下漫天思念渐浓愈深的色彩。两者就那么生生相错,永不相欠,多么可悲!这一生,遇不到彼此是寂寞的,遇到了,却更寂寞。
这一个道理,他们内心深处比谁都明白,连愉快的心都逐渐往下沉去。子寒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开口正准备问下一个问题时,起哄的同学越来越多,声音也比起先高出几分贝。
“画好了!子寒,你来看看。”飘零首先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怎么?”飘零见子寒皱着眉头,一语不发闷闷地盯着画架上的肖像图,不禁着急地追问道。
“感觉有点不对,但一时半会儿我也说不上来。”子寒想了想又说道:“不过……飘零,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消息?”同学们惊异地抢先开口问着。
“下个月,我有一个好朋友要从韩国回来!”
“哦……”大家顿时露出一副什么都知晓的神情。
飘零抿了抿嘴,“是谁?”
“暂时保密。不过我想,等你见到他时一定会非常开心。”子寒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
“一定是一个富家少爷,并且又帅又酷的男人而非Comrade!……”女生们双眼冒出粉红色泡泡,自我陶醉地喃喃自语着,毫不顾忌旁人的感受和自己的形象。
飘零无语地摇了摇头,收拾着工具,跌跌撞撞站起身时,子寒扶住了她。
“你要去那里?”
“放学了,回家啊!”
“那我们一起,你脚受伤行动不方便。”子寒说。
“好!”两人有说有笑地向楼下走去,遥站在下面,看着飘零的脚愣了一下,“你又怎么了?”
“呃……”飘零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说“早上绊到一块石头,不小心把脚弄伤了!”
“你啊……”遥走到另一边,搀扶住她向门外走去。“额头上的伤还没好,脚又受伤。”
飘零不语,撅着嘴向遥笑了笑。
校外。一辆黑色的轿车里。
叶情取下墨镜,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子寒面容上露出在她面前难得一见的笑容,觉得很诧异。她心里一惊,瞥了一眼他身旁的飘零,然后,以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向沈贺哲问道:“少爷身旁跟他说话的那个女人是谁?”
沈贺哲毫不迟疑的回答:“是巨化广告公司,烟寿华的女儿。”
叶情点了点头,眼眸内闪动着令人捉摸不定的神色,打开车门朝着对方前进。一步一步地越来越接近,却在距离相互拉近之时,一道身影从一旁闪了出来。她神态谦恭温和,嘴角边也挂着她擅长伪装乖巧的笑容,喊道:“Auntie!”
“思影啊!”叶情礼节性地笑了笑。
听到这阵叫喊,子寒三人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子寒的脸上失去了惯有的笑容,神色不定地注视着叶情瞬间转变为木无表情的容颜。半晌,不自然的先开了口:“妈妈!今天怎么会有空来学校?”
飘零感觉到子寒说出这话时心中微微地紧张着,而垂在身侧的手也在逐渐握紧。她抬起头冲叶情笑了笑,可在叶情敏锐的目光下,飘零飞快地把头垂了下来,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叫她一声阿姨,却忽然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便是,她起先凝视自己时,眼中露出一种鄙视的意味,并且还摆出一副高傲地姿态!
思影意味深长地看了飘零一眼,勾起一抹似笑非笑地笑容。
而留守在车旁的沈贺哲,在众人身边扫过之时与遥的目光撞个正着,就在两人视线交会的那一瞬间,原本一直面无表情的他,这时脸上蔓延出一股复杂的表情。
遥眼中也掠过了一丝惊讶,显然和飘零第一次见到沈贺哲时也同样是吃惊于他的外貌。
这时,叶情缓慢地开口说:“只是顺道经过而已,回家吧!”
“妈妈,等一下!”子寒勉强笑了笑,拉着飘零的手对叶情宣布似的说:“曾经您对我说过,有一天我有喜欢的人一定要告诉您。她就是我爱的人,叫烟飘零,我们现在已经恋爱了。”
飘零脸色一变,眼眸里搀杂了复杂的情绪,抬起头望着叶情,忽然,动了动嘴唇:“阿姨,您好!”
“对不起。”叶情皱了下眉梢,高傲的说:“我不认识你。”
遥和子寒错愕!
飘零惊怔,叶情的话语就好似一盆凉水当头泼下,使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并且夹杂着一阵酸痛感。
第一次遇到这种意料之外的情况,让她既束手无策,大脑一片空白,也找不到适合的台阶下。
思影的唇边忽然浮起了一丝得意的笑容,露出一副等待着看好戏上演的神态。
但叶情却没那么无聊,转身向车内走去,沈贺哲恭敬地为她拉开车门时,她顿了顿,回头望着呆楞在原地的子寒,脸上表情变幻莫测。待把目光投往飘零时,眼眸中闪过一丝森冷的寒意,连声音中也极副寒冷。
“你叫烟飘零对吧!请你记住我对你所说的每一句话。子寒他不适合你,我希望你能自爱,不要缠着他。今日他能对我草率地说出爱你,或许只是一时的兴趣而已。”叶情忽然扬唇一笑,转回目光望着子寒说道:“子寒,回家吧!”
飘零的身子猛的一震,颇为不解地望了叶情一眼,神情黯淡了下来。
遥怔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是相信子寒对飘零的爱是认真的。因为一个人在说谎时,他的眼睛是无法与他同步的,这便能找到正确的答案。
“您没有资格这样对飘零说话。”子寒的瞳孔骤然一缩,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一脸担忧的飘零,愤愤不平地对母亲说着,“而且,是我缠着她与我在一起的!”
“你竟然为了那女人目无尊长,冒然顶撞妈妈?我不想跟你继续再这件无聊的事情上消费时间,上车!”叶情轻轻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坐进到了车内,没有再理他,对思影说:“你很久都没来Auntie家陪Auntie聊天了,今天Auntie可不会轻易地你回去!”
思影又挂上她那一抹伪装的笑容,向叶情走去,经过飘零身边时她用肩重重地撞了一下她,沉声说:“麻雀终究是麻雀,飞上枝头也不可能变成凤凰。我奉劝你,早日回到你的雀巢里去,小心从上来摔下来——粉身碎骨就不好了!”
飘零微微地皱起了眉头,劈手把迈往前方的思影拉了回来,狠狠地说:“你脱下华丽的衣衫,连麻雀都不是,因为你是只老母鸡!”
遥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银铃般的笑声令沈贺哲不由自主地向遥瞟去,但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你!”思影甩开她的手,把涌往胸膛的怒气咽了回去,端庄贤淑地走进车内坐在了叶情身旁与她闲聊着。
飘零瞪着她,嘴角一阵抽搐,但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飘零!对不起!”子寒一副可怜死了的表情望着她,声音里也带着一丝惊慌。
飘零转过头,一本正经地望着他说道:“干嘛要对我说对不起?只要你爱我就行了!不过,你还是快回去吧,不然一会儿一点小事也不知会演变成什么样……”她似乎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可是……”他一脸的忧伤,“我不放心你!”
“别可是了,快回家吧!”飘零打断子寒的话,说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不是还有遥在吗?你快回去吧,别让众人的目光都因你的迟疑而转变为愤怒。”
子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明天是周六,我会等你电话。你说过,我们一起去郊外,你可要记住别忘记了。”说完,他的手缓慢地松开,见飘零点头后才向车内走去。
遥微微地眯起双眼,透过车窗凝视着沈贺哲在眼前一晃便消失的面容,拦了一辆车,扶飘零走了进去,犹豫了一下才说:“你发现,叶家管家的面容了吗?”
“像飞扬对吧!”
遥木然地点了点头。
“我第一次见他时,也以为是飞扬,可惜不是!”飘零苦笑一下。
遥凄然一笑,脸上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道:“不过按道理说,飞扬在十一年前的夏天去江边游泳溺水死了,这是你我亲眼所见,错不了。不过后来报了案,由于一直未打捞到飞扬的尸体,警方断定是顺江到了下游,后来便不了了知。可是,那个男人与飞扬真的太像了。”
“对了,”飘零转过头,抓着她的手说:“我还记得八岁时飞扬教你学骑自行车,你不甚跌倒差点被自行车划伤胳膊那件事情吗?”
“你是说他救我,而被划伤虎口,留下的伤疤?”
“对。以前我还嘲笑他的伤疤随着时间,也跟着长大呐。”似乎察觉到了遥的犹豫,飘零顿了顿,才继续往下说:“想知道他是不是飞扬,只要一看他的左手虎口不就知道了嘛。”
“哪有那么容易,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以为是菜市场的瓜果仍人挑选吗?”遥说:“上流社会的管家,常年都佩带着手套,而且也并不是你我说见就能见到。”
“我们找子寒帮忙就行了。而且我和子寒约好明天会去郊外玩,不如你也和我们一起吧,整天呆在家里会闷坏的。”说到这儿,她忽然笑了起来,从包里翻找着手机。“就这样决定了,我打个电话给阿姨,今晚你就在我家吃饭睡觉,明天好一起出发。”
子寒都自身难保了,还子寒。
遥望着拨打号码的飘零,无奈地摇了摇头,在心里嘟囔着。这话她可不想对飘零说,否责她稍微缓解的心情又会沉下去。
她付了钱,扶着一瘸一拐的飘零向楼上走去,一路上左邻右舍的阿姨叔叔们都热心地询问她的脚伤。虽然她很烦躁,但还是露出一副温和的神态相告。
“真是麻烦!”飘零对遥埋怨着,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却看见尤辰和母亲坐在沙发上闲聊着,茶几上堆放着精致的礼包,一看就知道是奢华的东西。不用问也知是怎么一回事,一定是尤辰的爸爸妈妈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