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零脸色稍稍缓了缓,嘴唇开始轻轻启动,不用看她口型便知道她要说出‘朋友’这两个字。遥立时开口制止:“不要告诉我你们之间还是朋友关系,就依你昨晚告诉我的话语,以及……胡悦什么都告诉我了……”
“她告诉你什么?既然你都已经知道,那你还问我干什么呢?”飘零惶惶不安地转过头望着遥,半晌,继续对她说:“你不会以为我喜欢小辰从她手中把他抢过来的吧!简直荒谬到极点!”
“你我之间本应该没有秘密。有些事情我不希望别人来告诉我。”遥叹了口气说:“不过,胡悦对我说,昨天她无法控制自己所以才对你出手。她对自己的行为已深感内疚,所以今晚想请你吃饭,表示歉意!”
“遥,这话你让她自己来对我说。你别进入我跟她的矛盾中去。”飘零淡淡地说,眼眸内闪动着难以捉摸的神色。“而且,很多事情并非你想像中的那么单纯。还有,以后少接近小辰和胡悦,迟早有一天也会把你给卷入他们的风暴中。”
飘零的话真是越说越恐怖,使遥一时半会儿接不上话来,只好岔开话题,说:“快要上课了,我们回教室去吧。”
“你先回教室去吧。”飘零脱口说:“大学可不象高中,要给教授留下好影象,不然毕业本本不好拿,到时吃饭也成问题。你快去吧。”
飘零越是这么说,遥越觉得她今天很古怪,一抹惊讶飞快的掠过她的眼角。以往一向拉着自己翻墙旷课四处游玩,对学业毫无兴趣可言的她,居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语,不禁好奇地留下坐在她的身边,一探究竟。
餐厅内,思影心如油煎的查看着子寒的伤势,“子寒,疼吗?我让哥开车载你去医院。”
子寒默然了一会,淡淡地说:“没关系,去医务室看下就行了。”于是站起身向外走去。
思影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李亮,李亮点了点头,她立刻跑上前,挽住子寒的胳膊,细声细气地说,一点都不像刚才尖酸刻薄骂飘零的她,“我陪你一起去。都是因为我,你才会受伤的!”
“不用了!”子寒抽回手,毫不怜香惜玉地走开,留下思影愣在原地干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在阳光下逐渐逐远,似乎格外孤单。
陆志轩坐在一旁,眼角余光淡淡瞟向子寒的背影,脑中思绪万千,分析着:这李思影的情也真放对了地方。姑且不管她对叶子寒是真情还是假情,无非就是想拉拢他,然后嫁入叶家,等待叶子寒接手他母亲的股份,壮大自己的家族事业。不过,这叶子寒也不是傻子,平时见他就沉默寡言,也很少出外应酬,追求吃喝玩乐,整天沉湎于个人主义的小天地这些也更不用提。仿佛心中有一载不灭的明灯似的。想要拉拢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只要是人就会暴露最脆弱之处,这也只是时间方面的问题。到时抓住了他的弱点,一切都好办了!想到这里,他不禁笑逐颜开。
子寒走出餐厅,掘起袖子,看着手臂上呈现大片青红紫绿的淤血,倒吸了一口凉气,脑海瞬间出现一个疑问,就是这女人也太野蛮了,是与身俱来还是……
“同学!”飘零一看到子寒从里面走出,立刻挥动着手,扔下一脸震惊的遥一溜小跑来到他的身前,支支吾吾地说:“你的伤?”
四目相对,子寒的眼眸益发幽黑深邃,薄唇抿出了一个优雅的弧度,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停下脚步。
遥依旧坐在那里,眼神流转地看着他和她,脸上的神色也是变换不停。心想:这飘零一会儿打别人,一会儿又关心起别人来,真不知道在搞些什么?别人知道你是好意还是见不惯又想打人呢?
“喂……同学……我也不是针对你……谁叫你去帮那女人挡灾呢?”飘零一路跟着,喋喋不休地说,子寒终究默然不语。飘零尴尬地顿了顿,脚下略慢了一步,“喂……喂……别人跟你说话时……你至少有点礼貌……”
“我有名字!”子寒虽然不打算理她,却也不愿意使她过于难堪。于是转过头,深深地盯着她,仿佛能看到她的心里,直把她看得有点发毛。飘零的双眸一下子深沉起来,隐隐有丝不悦。子寒郑重地对她说:“请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叶子寒!”
话音一落,一阵风悄悄地拂过,掀动飘零长长的黑发,带到他的眼前。子寒的衣袂也随风而起。花园两旁的茉莉花,正一朵朵含苞怒放,闪烁着金光,花瓣在风中纷纷扬扬落下,泛起一阵阵涟漪。使两人的心头同一刻冒上复杂的思绪。
飘零惊怔,若有所思地用沉默的目光望了他几秒钟,然后点了点头,应了声。子寒却又不作声了,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来到了医务室。
“God!”校医一见到子寒手臂上的伤,顿时面露惊骇地说:“谁这么缺德,幸好只是淤伤,手臂肌肉未受损,不然你的前途就要被毁了。”
飘零皱了皱眉头,羞愧难言地低下了头,眼睛的余光却一直瞥着校医为子寒上药,包扎,然后他神态谦恭温和地对校医说了声谢谢,便向外走去。
飘零抬起头,愣了数秒,追出去跟在他的身后,有些歉意结结巴巴说了一句:“实在是,对不起!”就跑开了。
子寒转过身,似乎在看她又似乎不是,只是那薄薄的唇角上勾抹出一丝奇异的笑意。
新的一天在恍恍惚惚中总算度过了。
只是胡悦一直未前来向飘零道歉,她不提,遥也不再多问。
两人来到校外,陆志轩像幽灵似的突然出现在前面,堵住了她俩。飘零一见他就烦,往旁边挪了几步,说:“劳驾!让开!好狗不挡道!”
陆志轩默默看着飘零,怔了怔,她的嘴巴也太伶牙俐齿,不是顾忌着自己的绅士风度,恐怕早就敞开喉咙于她对骂了。想了一想,好风度地对她说:“我们都是文明人,不要随便骂人,更不要象泼妇和疯狗一样,一张嘴就乱咬人。”
遥站在一旁,伸出小拇指勾了勾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再反唇相讥,不要在这些闲事上多惹是非。飘零哪能这么便宜陆志轩,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说:“陆志轩,你早上是不是没唰牙?一张口就是脏言臭语!”
陆志轩剑眉一皱,将鼻架上的平光眼睛拿下来,凝视着飘零身旁的遥,伸手抚向她的脸蛋。遥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微妙,既不像是哭,也不像是笑,总之眉头和鼻子都在同一时间皱了起来,向飘零身后闪去。
“你们陆家的人怎么变成衣冠禽兽了?”飘零挡住了他,冷冷的说:“可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话把陆志轩的脸给气歪了,负在身后的左手也在逐渐抽紧。趁飘零不备,借势转过了身,右手高高的举起,一直坐在车内敛声屏气注视着这里的子寒拉开车门,跑了上来,却还是晚了一步。一道身影伴随着一阵旋风与他擦身而过,急速进入学校,劈手握住了陆志轩的手腕。
“你想打我女人?”尤辰把叼在嘴上的香烟吐到陆志轩的身上,说:“你******活腻了是不是?”
“啪——!”尤辰手起拳落,响亮的拳头如惊雷般重重击在了陆志轩的脸上!
“喂!你——”陆志轩吃惊于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愣愣的忘了疼痛,眼睛难以置信的打量着尤辰。并深深的知道,这个人他惹不起,他的背景太复杂太混乱了。
飘零瞟了一眼尤辰,对他英雄救美的表现,应该表现出受宠若惊才对,但是他的话语让她无法接受,虽然在这激昂时刻说出可以理解,但始终给人有些暧昧不清的感觉。
特别是站在尤辰身后的子寒,飘零看到了他,心底忽然有种心惊的感觉。很微妙,令人捉摸不定!子寒心里挣扎了一下,转过头走回了车内。
尤辰冷冷地凝视飘零半晌,循着她的目光回头望去,眼神渐渐冷漠起来,有种贵族般的倨傲淡漠。这座城市就如一个圈,人人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对富家子弟更是一目了然。彼此是谁,在尤辰和子寒的心中恐怕也心知肚明。
子寒在车内换了一种舒服的姿势,才对司机说:“开车吧!”
车子缓慢启动,带着复杂连绵的思绪逐渐远去。飘零依旧凝视着他的车,目光有些失神。隔了一会,尤辰用上了自己标准行的动作,指间缠住她的发丝,用力一扯,把她带到自己的怀中。亲昵的对她说:“宝贝,该回家吃饭了!”
飘零把头发从他指间抽回,眼神淡然冷漠,“小辰,请注意下自己的行为!你、我之间只是普通的朋友!”
说完,拉着遥就走了。
尤辰跟在她身后,目光暗烈,充满深邃的感情凝望着她,呼吸也轻轻的有些紊乱。“你该不会喜欢上那个叶子寒了吧?”
飘零轻轻地垂下幽黑的睫毛,说:“我拜托你,不要胡说八道。”然而谎言与真言就只差一步之遥,这惟独她的心里最清楚。
遥侧过头,静静地瞅着飘零,不说话。
“上车。”尤辰拉开车门,见飘零嘴唇微张,打断她的话续道:“是你爸爸特意允许我来接你的哦。”
“我爸爸?”飘零环视四周,见无父亲车子的影子,埋怨道:“你又跑到我家里去了?”
尤辰笑了笑,笑容很诡异。
回家的车里,飘零默默地望着车窗外的景色出神,一路三人都无话。车到了小区门口,就看到母亲站在大门外等候。
飘零拉开车门对尤辰说了声谢谢,就向母亲跑去。母亲握着她的手,对尤辰说:“等你们很久了,快到屋里吃饭吧。”
母亲见了尤辰也像是特别高兴似的,话架也敞开了。飘零和遥面面相觑地望了彼此一眼。她打开房门,室内明亮的灯光,混合着饭菜香气的温暖扑面而来。
父亲从厨房端着菜走了出来,对他们笑了笑。飘零顿时满肚疑团,神思恍惚起来。父亲至从开了广告公司之后就再也未下过厨,今儿真是难得一见。更奇怪的是父母对尤辰的态度,总觉得有丝古怪。但想归想,她也不敢冒然前去询问。
飘零撅着嘴,一侧头,看见卜咔摇头晃脑地来到尤辰身边,他笑呵呵地俯下身,替卜咔抓痒痒,在它颔下缓缓地搔着,搔得卜咔伸长了脖子,不肯走开了。
母亲笑着说:“飘零,别愣着!快叫小辰和遥吃饭了!”
飘零点了点头,然后大家陆陆续续安坐在椅子上。整顿饭,飘零总是低头安静地吃着碗中的米饭,眼睛时不时瞥向墙上的挂钟。
尤辰夹了鸡肉分别放在父亲和母亲碗里,恭敬地说:“叔叔的厨艺很不错。您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