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南宫冷是在生气,他从来就没见过这样的女人,明明穷的只剩下所谓“自尊,”但就是不看出卖,接受他送的衣服已经是底线了,他不明白她所谓的那个“自尊”究竟是什么东西,在刘志成面前一文不值,在他面前怎么好像就是无价之宝似的。
他们之间的争吵,几乎每次都是因为这件事,他给她钱她从不用,故意将卡放在她包里或者她看得见的地方,她总是视而不见,过几天那张卡又会完好无缺的出现在床头柜的抽屉里,他长这么大,还没经历过求人花自己的钱这样的事,在乔吉落身上他算是深有体会了。现在又跑来跟他说什么借钱,借钱就借钱还打什么借条,她究竟当他是什么人了,不过现在生这样的气好像也没用,关键是她要钱干什么。
轻轻的叹息之后,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像哄小孩子一样问她,“那你可以告诉我,你向我借钱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我,我,我说了,你就会借我吗,”乔吉落被南宫冷瞬间转变的情绪弄的有些莫名其妙。
“那不一定,要看情况的,”南宫冷将脑袋搁在她的头上,幽幽的说。
自头顶上方传来的声音,着实让乔吉落吃了一惊,要说南宫冷没发脾气,已经够让她讶异了,没想到他还会这样心平气和的跟自己说话,实在是太难得了,“我爸爸这几天就回来了,我想……”
“你想跟他回去,不和我一起住了是不是,”南宫冷慌张的打断她的话。那天蓝凤说要带她走的时候,就已经够让他慌张了,更何况是她的父亲,她父亲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要,他又不是没有领教过,所以,他害怕了,怕这样一个与自己生活息息相关的人,就这样退出他的生活。
“不,不是,我只是想帮他开一个小店,送给他做生日礼物,这样他就不会偷偷的跑出去挣钱了,可是我的钱不够,想问你借,”乔吉落摆着手,急忙解释。
“就这样,”南宫冷不确定的问。
“恩,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很为难,但我只能求你帮忙了。”
“谁说我为难了,怎么可以用求这么严重的字眼,你应该说,南宫冷,我要帮爸爸开店,你得投资我,”南宫冷笑着看向一直低着头,咬着下嘴唇的小姑娘。
“可是……”
“可是什么,别以为我会这么轻易的答应你,我也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你得答应我不可以和你爸爸回家去住好不好,你也看到了,你每天都这么尽心尽责的伺候我,你要是走了,我怎么办,到时候肯定会饿肚子,胃疼或是生病的时候,也没人管,你想想我多可怜,你忍心这么对我吗,”南宫冷耍无赖。
“我怎么没觉得你有多可怜,你那么有钱,有那么多人伺候着,怎么会没饭吃,没人管呢?不过,你要我答应你也可以,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乔吉落歪着脑袋,用手指不停的戳南宫冷的胸膛。
“好你个小丫头,什么时候学的这么狡猾了,说来听听,你又有什么事,是需要我答应的,”南宫冷将她的小手我在手里,放在唇边温柔的亲了亲。
“就是,你可不可以,不要把我们住在一起的事情,告诉我爸爸,我怕他一时接受不了,再说我们也只是一般的朋友关系,”乔吉落说最后一句话时,心虚的看了一眼南宫冷,想要从他那里听到自己盼了很久的那句话,却没想到他居然像没事人继续微笑着看着自己。他以前不是最受不了她的激将法吗?今天会这么平静,这也太不正常乐。
“好啊,成交,借条拿来,我签字,”南宫冷听到她的那句一般的朋友关系后,原本想要发脾气,他们都那么好,那么亲密了,她还会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定义为一般的朋友,是觉的自己配不上她,还是从来没对他们之间的事上过心。但看到她心虚的表情时,瞬间明白了她的小心思,她在用激将法激自己,想让他先妥协,先认输。但很可惜,小姑娘跟我玩这种心理游戏,你还嫩了点。
“就这么点钱,还不够我买一件衣服,至于纠结成这样吗?乔吉落,小朋友你怎么就这么点出息,”南宫冷佯装生气的指了指她的脑袋。
“你才小朋友呢?我知道你是有钱人,但也不用这样欺负我们穷人吧,”乔吉落撅着嘴不满的说,当然这些不满里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失望,她都把话说成那样了,他不生气也就罢了,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实在有够气的。
“放手,南宫冷,放手,听到了没有,”乔吉落用手指扳他扣在他腰间的手,却无动于衷。
“你不说你为什么哭,我就不放,”南宫冷延续了他一贯的赖皮本领。
“求求你了,放过我好不好,让我离开,不然我会死的,”乔吉落声泪俱下。
“落落,告诉我,你究竟怎么了,”南宫冷将她的身子扳过来,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心疼的问。
“我没事,求你放开我好不好,”乔吉落咬住下唇,倔强的别过脸。
“乔吉落,我在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怎么了,”南宫冷微怒。
“你没必要生气,从来就没在乎过,何必自己跟自己过意不去,我现在问你,南宫冷,我乔吉落在你心里算什么,”乔吉迅速的用一只手抹掉眼泪,扬起一抹笑,看着南宫冷。
南宫冷的心里顿时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错综复杂,很多人看到的乔吉落都是单纯简单的她,可是只有他知道,她的单纯简单之下藏着怎样的倔强和不服输,就像此刻,明明难过的要死,却能瞬间擦掉眼泪微笑着面对你,可是,她究竟在他心里算什么,曾经无数次的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当答案呼之欲出时,才发现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抬起的手臂,紧缩的喉咙,任他怎样挣扎就是比不出山盟海誓的形状,发不出天长地久的承诺。
“呵呵,回答不出来了吧,南宫冷,不要在妄自菲薄了,这样很好,因为你根本说不出一个你不放手的原因,”乔吉落冷笑两声,接着头也不回的甩上门离开了。
南宫冷站在原地,她的香气还回荡在空气中,可他却抓不住他想要的温度,事情明明不该是这样的,这些日子他的改变和快乐是那么显而易见,可为什么那些过往的美好会像泡沫一样瞬间被击得粉碎呢?她在他心里算什么,是他在她心里算什么才对吧,他以前有那么多女人,却没一个像她这样不知好歹的。
他给她钱,她不要,他给她,权利和地位,她不削一顾,他给她真心,她当作儿戏。从来没有一个女人会让他这样有挫败感,可是她和他的那些女人比起来,既不性感也不漂亮,更没有显赫的家世,可他就这样着了她的道,她的好,她的坏,她的任性,她的不服输,所有的这一切他全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却还是不敢确定这一切是因为什么,骄傲如他,自负如他,从来都是别人追着他跑,等有一天,他追着别人跑时,才发现这种追逐的游戏是这么累。
夜凉如水,紧紧的缩在被子里,让自己温暖自己,冷气却依旧顺着脚底一直蔓延到胸口,那种疼痛到战栗的感觉久久的不能散去,没有眼泪不是因为不难过,而是想为自己找一个坚强的理由。她从小就是个倔强的孩子,在少年宫学习芭蕾舞的时候,别的孩子一有伤风感冒就不去上课,可她却每天都在坚持,即使脚肿的舞鞋都穿不进去,她依旧咬着牙倔强的不肯喊一声疼,因为一想到爸爸妈妈看到她得奖后微笑的样子,她就觉的一切都值得。
“傻丫头,哭什么,”南宫冷摸着她的头柔声安慰。
“南宫冷,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对我好,要是有一天你不再对我好了,我该怎么办,”乔吉落哭的有些气结。
“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在哭就会变丑,我答应你,永远会对你这么好,好不好,”南宫冷轻拍着她的背。
“冷,我现在很幸福,”半响之后,就在南宫冷快要睡着的时候,乔吉落突然将嘴贴在他的嘴边幽幽的说。
南宫冷一愣,当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可是,我的傻落落,如果我没有想好给你一个未来,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妥协呢?除非你对那个未来不感兴趣,不然怎么会说出只要现在这样没志气的话呢。
夜似乎越来越深,但身体的温度似乎越来越温暖,乔吉落微笑着将手环上熟睡中的人的腰身,看着他好看的睡颜,情不自禁的吻上了他的双唇,甜蜜的感觉顿时顺着身体的每个细胞渐渐散开。
秋日的午后,总是那样寂静难料,当乔吉落支起脑袋第N次提醒自己不许打盹后,她还是没志气的睡了过去,阳光透过落地穿照在她素洁干净的小脸上,让她看上去有种恍如隔世的美。
南宫冷抬头的一刻,正上撞上某人很不淑女的睡颜,办公室里的暖气开的很足,他虽然只穿了一件衬衫,却仍然觉得热,随意的解开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轻轻起身拿起自己椅背上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
最近几天,他们之间的相处似乎一直都这么融洽,有时候,他突然抬头,看到她在自己身边忙碌的身影时,突然觉的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久到会一不小心就会想到一个成语白头偕老。这样的带着患得患失的复杂感受总是肆意撩拨这他的心。
右手的食指轻轻的在她的嘴唇上滑来滑去,她的嘴唇和她的皮肤一样,由于不长用化妆品的关系,摸上去像是打了一层蜡一样柔柔滑滑的,这样总是很容易让他想起一种水果的外观和触感,那便是上面覆盖了一层白白的蜡一样苹果。不知道,熟睡中的小姑娘知道自己如此形容她,会有怎样的反应,应该会撅着小嘴冲他撒娇般的说,“哪有啊,”印象中似乎她总喜欢这样对自己撒娇,或者说,自己一直喜欢这样看着她撒娇。
突兀的敲门声,让他的心紧紧一收,不悦的皱了皱眉,下意识的看向身旁的人时,她却正揉着眼睛,嘴里嘀咕着说,“我只是想爬一下的,怎么会睡着了。”
南宫冷看着她楚楚可人的样子,摸了摸她的长发,继而起身,渡步到办公桌前,将手圈了个圆放在唇边亲了亲喉咙后,才缓缓地开口,“请进。”
“总裁,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想找落落,她的父亲来看她了,”蓝溪一身职业装,用公事公办的口气,正在门边等着南宫冷的发落,但眸子里掩藏的幸灾乐祸的表情,还是让南宫冷禁不住的打了一个寒战,似乎与乔吉落有关的事,他总是这般敏感。
南宫冷朝她点点有,示意她没事。
乔吉落却在这时大声叫了起来,“爸爸,天呐,是爸爸,你怎么来了,快,快快进来,”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跑过去拉蓝溪身后的乔父,被椅子撞到了腿,也没来得及揉一下,只是兴奋地冲向了乔父。
南宫冷回过神来之后看到乔吉落被椅子装的呲牙咧嘴,刚想跑过去看看有没有事,却见她像疯了一样冲向门外一个年近半百的中年男子,苍白的脸色,单薄的身形,疲惫的神情,让他看上去略显苍老,但那双和乔吉落一样透着倔强的眸子,却让他整个人生动了起来。
“爸爸,你怎么会变的这么瘦,脸色怎么会这么苍白,还有看上去一副很疲惫的样子,你没事是吧,”乔吉落将乔父牵进办公室,等他落座后连忙靠在他的肩头撒娇一般的问。
“爸爸,没事,只是坐车有些累了,不要紧,休息一会就好,倒是你,怎么瘦成这样,是不是钱全省下来买衣服和营养品给我和你奶奶了,你也真是的,那么大一包东西叫你的朋友亲自送到乡下,真是过意不去,”乔父挽住乔吉落的手臂嗔怪她。
“衣服,营养品,朋友,为什么这些她全都没印象,那次她是寄了两件衣服给爸爸,但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乔吉落不解的看着父亲,在心里不禁泛起嘀咕来,这才看清父亲今天穿的衣服,左边口袋上的那个标志,虽然是英文的,她看不太懂,但她却记得南宫冷以前送过她一条印有同样标记的裙子,就连一向很有时尚品味的秦默默在看了她那天裙子后,也不禁感慨起来,“落落,冷哥哥也太疼你了吧,你知不知道你身上穿的这条裙子全世界只有一条,而且上面的刺绣和珠子是纯手工的,我老早就派人去盯了,没想到还是快不过冷哥哥,你要知道你这条裙子的价钱,有些人挣几辈子也未必挣得了那么多钱,”说的她当下毛骨悚然,以后看到那条裙子愣是能从那上面看出一叠人民币,于是,她便很少再穿那条裙子,好在南宫冷也没多加追问,反正他有的是钱。
瘪着嘴看向一旁的南宫冷,看到他躲闪的目光时,当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不服气的哼了一声,接着跳下沙发,拉过南宫冷扬起头说,“爸爸,他就是南宫冷。”
乔父显然被落落和南宫冷之间的亲密举动吓得一愣,继而露出笑容起身握住南宫冷的手,“南宫总裁久仰大名,没想到这么年轻啊,多谢你派人去乡下探望落落的奶奶,大恩不言谢。”
“乔伯父,客气了,奶奶的身体最重要,老人家嘛,开心就好,”南宫冷微微颔首握上乔父的手。
“冷,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事了,”乔吉落挽着南宫冷的胳膊诧异的看着平时雷令风行的南宫冷说出这样暖心窝子的话。
南宫冷不懂声色的将手臂从乔吉落的怀里抽出来,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你个小丫头,居然敢直呼我的大名了,看来被我惯坏了。”
乔吉落朝他吐了吐舌头,踢掉鞋子再次跳上了沙发,“爸爸,我准备了东西给你,”从身旁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大袋子,摊在面前的茶几上。
南宫冷也是但笑不语的坐在对面看着她从袋子里拿出大包小包的营养品,塞进乔父的包里,刚才他从乔父狐疑的严重看出了他的疑问并且识破了蓝溪的小计谋,才会反客为主的让乔父认清,他在乎的是谁,没想到蓝溪那么高的智商和学历,尽然会使出这么幼稚的招数,要知道给大人颠倒是非黑白的打小报告,他南宫冷才是真正的高手,以前南宫轩出生后,他为了讨好家里人,就一直扮演者这样的角色,她蓝溪还想跟他逗,嫩了点吧。
“爸爸,这个手机,你拿着是我专程为你买的,我现在住在外面以后联系起你来,也方便点,”乔吉落将一个手机塞进乔父的手里,得意洋洋的看了一眼南宫冷,那意思好像是在说,看我多聪明,用这么委婉的办法,就可以说服爸爸。
南宫冷自是明白她的意思,趁乔父不注意冲着她竖起了大拇指,没想到他的小迷糊也有清醒聪明的时候,只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可以明白自己的心。
“落落,现在叔叔回来了,你搬过去和我们一起住吧,我们在一个公司上班,也好有个照应,”蓝溪将南宫冷和乔吉落之间的微笑互动尽收眼底,急忙笑着上前劝说。她从未遇到过像南宫冷这么冷酷的男人,从她进来到现在他未曾正眼看过自己一眼,但那种刻意形成的气场,却让她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蓝溪,谢谢你把爸爸带过来见我,你看爸爸一回来我高兴的都忘记招呼你了,不好意思啊,你喝什么,我帮你去拿,”乔吉落欠了欠身,一副女主人的模样。她不是圣人,虽然蓝溪对她平时看上去不冷不热的,但对她做过的有些事,还是让她无法释怀的,所以,在她心里,她虽然不是敌人,但也绝不是像默默和小寒那样亲近的姐妹,她对她只想保有应有的客套。
“不用了,谢谢,你还是向南宫总裁请半天假,我下午也正好休息,我和叔叔一起帮你把行李搬回家吧,我妈要是知道你回来一定会很高兴的,你离家出走的这些日子,她一直都在指责没有照顾好你,担心你在外面过得不好,现在叔叔回来了,我们一家人正好团聚,”蓝溪笑呵呵的站在一旁,她其实是想坐的,可她却感受到,南宫冷给她的讯息是,她没资格坐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