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过二月,莫栾就再受不住兰绘给的刺激,就在二月春风正值的时候将兰绘处以火刑,那是真真的成为了一堆废木头,或许,我也是有一天,会有那样的下场,不过是什么时候,那就要看以后的劫数了。
结果真正伤心的,只有莫栾一个人,他抱着装着兰绘身体卸成的木头黑渣一个木匣子,坐在明月楼上,看着月光,抱着它,仿佛抱着的就是兰绘。
那一脸的落寞,神伤,尽显我的眼底。他是一国之主,本不该有这样的表情,可是却还是出现了这样的表情。那是我不懂得感情,或许等有一天,我完成了我没有感情的任务,成为了真真正正的人,就会感觉到这种感情吧,也许还会经历也说不定。
我走过去,站在明月楼的下面,抬头看着他,他的眼神黯然,没有色彩。寂寥的身形被月光照映得更加孤寂。
春风拂过耳畔,依稀闻得见淡淡花香。那一晚我站在明月楼的下面,陪着他看了一晚上的月亮,吹了一晚上的风。可能他知道我在下面,亦或者,他不知道我在下面,陪着他。
靖国在莫栾的带领下繁荣昌盛,可是天妒英才,还是有许些个不服气充满野心的大臣不想臣服在莫栾的手下,慢慢对那拥有无上权力的王位起了恻隐之心。
时年十月,兵部尚书王陵和一向忠心义胆的良将赵武被右相说服终于与岚国一同起兵想要踏灭靖国。在那一年,靖国的烽火硝烟战争,百姓的苦日子,就此展开。莫栾为了不让我受到伤害,将我安置在宫殿一处隐秘的偏院中就住。
我坐在竹凳上,伸手拉着莫栾的战袍,不想让他走,不想让他离开,不想让他去送死,亦或不是送死,亦或他能打赢这场充满野心的战争,可是我还是不想让他去。
我没有说一句话,微风透过敞开的竹窗,拂过我脸上的面纱。他轻轻将我拉住他衣角的手拉开,语气明明很轻,可我却听出了他的坚定无比。
他说,长辞,那是我的子民,保护他们是我的职责。
这是他第一次唤出我的名字,我却仅仅因为这个,放手让他去战斗,让他为了他的子民战斗,让他为了他的国家战斗,让他为了他自己战斗。
我不否认,我很任性,也很自私,可我就是不愿意让他去战斗。这一点我对自己很诧异,我是从何时开始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这不是我该想的,也不应该是我的该有的想法,我只是一块没有用的,浴火即焚的木头而已。
没有他国的援兵相助,这场战争打的很是辛苦。
硝烟战火烽火连绵了整整五个月,百姓鸣苦了五个月,却还是默默地支持着这一位为了他们拼命战斗的王。
最终莫栾还是靠着自己的双手,保护了自己的子民,重新将靖国复原了原先的繁华。
战事刚刚结束莫栾就来宫殿的偏院寻我,那时的他完全就不像他了。被玉冠束起的黑发蓬松糟乱,脸上脏兮兮的,伤口已经结痂,从伤口里流出的血也已经在脸上干枯,倒是像极了十几年前我和他初次在长安的城墙边相见时候,他的样子。
我默不作声,在衣袖里拿了锦帕沾了些温水慢慢将他脸上的污渍擦掉。他拉住我的手,沙哑着这声音对我说道:“我回来了。”拿惯了冰冷的兵器的手掌已经出现了很多粗糙的厚茧,我拉下他的手,抚过他掌上的厚茧,半晌,轻答:“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