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于飞自从来了M市以后便很少参加户外活动。
陆家有自己的专用健身房,她有空的时候都是在那里的器材上敷衍了事一下。
现在想想,还是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好,可以经常跟朋友们一起出去在阳光下挥汗如雨。但M市的女人们似乎没这个习惯。
尤其是上流社会圈子的女人,所有的运动几乎都是在室内完成的。
再说,她在M市也没有什么真正的朋友。
除了除了最早认识的真心对她的陈夕夕外,她再没有遇到过志同道合的可以当做朋友的人。大家都是不亲不疏的保持着一种礼节上的关系。
倒是和李宛如越发亲密起来。
只是,这两个人也是很纯粹的有着H市上流社会烙印的女人,显然是不可能陪她一起去晒太阳的。
再说,陈夕夕平时住在H市,时不时才能过来一趟,李宛如则要带孩子。
印象中,陆秉琛教她打高尔夫那次是她在M市唯一的一次户外活动。虽然当初说好以后每周都要一起去,但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情,谁也没心思再去。
虽然她球打得很烂,但还是很怀念那里的碧草蓝天的。
因此,这次约慕昊清,她没怎么想便又选择了这里。她知道,慕昊清也是很喜欢打高尔夫的。
一大早,夏于飞和陆秉琛就已到了M市高尔夫乡村俱乐部。
她没有和慕昊清约定具体的时间。按夏于飞的想法,最近陆秉琛压力也很大,既然难得出来一天,便在这里好好的放松一下。
不过,冬季的高尔夫球场,景致绝不是最好的时候。
只能勉强说得上是差强人意。
今天他们两人都没有换专业的高尔夫球服。
夏于飞穿了件古奇的橘红色长袖纯棉T恤,下面白色休闲长裤,带了顶米黄色的帽子。而陆秉琛则是橘黄色与白色宽条纹T恤,同样的白色休闲长裤。
鞋子倒都是高尔夫专业球鞋。
远远望去,两个人的衣着如情侣装一般,十分相配。
实际上,他们的衣服裤子都是不同的品牌,夏于飞自己挑来选去的搭配,才有了这种效果。
早上陆秉琛看到的时候,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便穿上了。
他还是有一点好的,平时,只要不是有特殊要求,夏于飞给他准备什么衣服,他都不会有异议。
可惜的是,许多天没摸球杆,夏于飞的水平又退步了不少。
陆秉琛只能又在一旁耐心的纠正她的动作。
“哎呀,怎么回事嘛!上次明明好好的都可以正常打球了,今天又不行了!”夏于飞看着发球区被她掀起一片的草皮,懊恼地说着,“退步太大了吧。”
“胳膊疼不疼?”陆秉琛帮妻子揉手臂,“放心,你没退步。”
其实,这次再来球场,他本就希望夏于飞随便玩玩凑下热闹而已,她现在怀孕了,不宜太过疲累。
就权当呼吸一下野外的空气好了。不然,天天待在空调房里,对孩子也没什么好处。
球童如临大敌般的尽量将草皮恢复原样。
事实上,前天一听说夏于飞要订场地,俱乐部方面就有心不答应。上次这位陆家的二少奶奶留给他们的印象实在太深了。
虽然事后陆秉琛在金钱方面没有亏待他们,只是修缮场地的工作量也太大了点。
无奈,在M市谁也不太敢得罪陆家,他们只能派出最好的球童和教练,希望这次夏于飞的破坏力能小一点。
没想到,才刚开始而已,又是上一次的轮回。
不过,陆秉琛的话让夏于飞很高兴:“真的吗?”
“真的。”陆秉琛道,“你啊,实在是已经没有退步的余地了。”
“好啊!你挖苦我!”夏于飞在陆秉琛身上捶了两下。
陆秉琛微微摇了摇头:“来,我教你。”
说着,他又像上次那样,握着妻子的手,告诉她怎样摆姿势,怎样用力,让她仔细体会他开球的技巧。
慕昊清过来的时候,见到的正是这样温情脉脉的一幕。
他心里一痛。
他万万没想到,夏于飞居然会和陆秉琛一起在这里等他。
虽然事先已经有过多次的心理准备,但真正站到这里,看着心爱的女人在其他男人的怀抱里撒娇浅笑,他依然切切实实感觉到了心痛。
但他的目光依然舍不得离开夏于飞。
自从夏于飞第一次来M市以后,他见到夏于飞的次数就日趋减少。真正跟她单独相处,还是她结婚前夕,他硬将她从研究所门口掳走的那次。
本来想着从京城追着她来到Z市,可以依然跟之前一样,近距离的守着她,看着她。
可是真正过来他才知道,Z市和M市虽然加起来都没有京城大,但那种仅仅隔了一条街道的咫尺天涯之感,却远比京城从东到西跨越的更大。
甚至,他想越过那条街道来一次M市都成了极其难得的事。
他真的只能这样默默的守护着她,然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遥望一街之隔的璀璨灯火,任思念深深的侵袭。
那种蚀骨的相思,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起来。
可是没办法,他也只能借着跟M市那些政要会面的时机,贪婪地多看她几眼,多说几句话,以慰相思之苦。
外人面前的夏于飞,温婉而优雅,却也透着种淡淡的礼貌与疏远。
他以为,再也见不到的她的小儿女情态,却没想到在今天,出现在另一个男人面前。原来,他在她心目,真的仅仅是个特殊一点的朋友而已……
其实,他也应该有准备才是。
因为面对他多少次的明示或者暗示,她从来都选择装傻。
罢了。
既然她要的幸福不是他能给的,那么,就让他,用他全部的力量,来守住她这种淡淡的幸福。
这一刻,慕昊清已真正下定了决心。
从此后,他的人生里,将只有事业。
既然决定了,他当然就要做到最好,最高,最强。
“慕先生,您还要不要……”跟在慕昊清身边的球童和球场的工作人员见他呆立在场馆的入口处,半天不动,忍不住问道。
“要,当然要。”慕昊清说着,大步向着夏于飞的方向走去。
夏于飞和陆秉琛此时已离开了发球区,顺着球道,往前面走了一截。
偶然回头,才看到慕昊清向这边走过来。
“阿琛,他来了。”夏于飞提醒了陆秉琛一下。
陆秉琛也看到了。
甚至,在慕昊清还停在场馆门口往这边远眺的时候,他就已有了感觉。
常年锻炼的身手和数不清的厮杀中培养出来的对危险的直觉不是假的。
“走,咱们过去接他。”陆秉琛扶着妻子的手,迎了上去。
他不是要故意在慕昊清面前示威显存在,而是他担心妻子走得太快。球场并不平整,要是万一摔到就麻烦了。
他还不至于用这种幼稚的把戏来对付一个成熟的男人。
“这里!”夏于飞摇着手,招呼慕昊清。
慕昊清走近,夏于飞站在两个男人中间,当仁不让的当起了介绍两人认识的那个。
“昊清,这是我先生,陆秉琛。”她先对慕昊清道,然后才有看着陆秉琛,“阿琛,这就是我朋友,慕昊清。”
完了,她又加了一句:“你们以前见过的,还记不记的了?”
两人上次相见,那还是在夏于飞和陆秉琛的婚礼上。
慕昊清当然记得。
陆秉琛记忆却有些模糊。
不过此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两个男人很快都伸出手去,互相握了一下。
“你好。”
“你好。”
慕昊清暗自用力,狠狠地攥了陆秉琛的手指一下。
陆秉琛纹丝没动,甚至连脸上的表情也一如既往。
他既没反击,也没出声,就这样平平常常的接受了,就仿佛千次万次和普通人握手一样。
慕昊清却如握到了坚硬的铁石一般。本来在今天之前,他对自己的身手一向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毕竟,作为慕家重点培养的下一代,他从小受到的教育也不是常人能比的。
可以吃喝玩乐,可以嚣张放肆,但是该学的东西,却一样也不能落下。所以,他除了过硬的政治素养外,也从来不怕聚众斗殴。
只是在京城那个地方,能让他动手的人,实在太少了。
但现在他知道,他的小把戏在陆秉琛面前,只能是小把戏。
人家根本不惧。也许还会因此觉得他天真单纯。
但他不在乎。他只希望陆秉琛真的有保护夏于飞的能力。
这是他深爱的女人,他不希望陆秉琛徒具外表。
是的,连他也不能不承认,陆秉琛外面看起来英俊魁梧,器宇轩昂,尤其那种深藏于骨子里的气势,令人一望便有自惭形秽之感。
这一点他跟陆秉琛完全不同。
陆秉琛也发现了。眼前的男子,沉稳磊落,笑容可掬,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可是他并不敢小瞧。
甚至,他觉得,在他的面具下面,有一种俾睨天下舍我其谁的骄傲。
他希望自己没有看错人。
因为,在慕昊清暗自试探他的时候,他隐隐有一种预感,今天之后,他就会放手。
若真如此,那么,他,也愿意助他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