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秉琛默默地陪慕昊清又喝了一杯。
几个小时过去,桌子上的杯盏酒瓶都已被酒保换过几轮,陆秉琛和慕昊清却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夏于飞真的有点急了。
“你们两个,够了!”还真想醉死过去借以逃避一些事情啊!夏于飞从来没想过,两个平时看起来稳重成熟的大男人,居然也会有如此天真幼稚的时候。
有些现实,总是要面对的。
慕昊清抓住夏于飞手道:“你放心,我还能喝很多,不会耽误明天的正事的。”
感情他还没忘了明天要结婚去迎亲,夏于飞看了一眼陆秉琛,陆秉琛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没事。你保持清醒就行了,一会儿先把他送回去。”
陆秉琛很能体谅慕昊清此时的心情。他整个晚上说得话很少,酒却陪着慕昊清喝了很多。那种发自心底的,苦涩,无奈,他比谁都清楚。因为,就在半年以前,他也曾经历过这样无力而郁郁的一夜。
至少,慕昊清还有他心爱的女人在旁边陪着他,而他只能一个人,独自坐在酒店附设的酒吧里,闷闷的饮下一杯杯苦酒。
他记忆深处最爱的女人,他放荡无羁的单身生活,都将从明天开始成为过去。甚至,他还不敢像今天的慕昊清一样放肆,因为他必须要给夏文泽一个交代,他是心甘情愿娶他的女儿的。
那天,他只能稍微意思一下就回客房休息,他要在第二天保持最完美的状态,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他对自己的要求向来高,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会做到最好。
男人,该承担的责任就一定要承担。再沉重,再痛苦,再不得已,也要咬牙扛下来。
还好一切都过去了,他和夏于飞走到今天,结局也算圆满。他看着夏于飞将手从慕昊清的手中抽出,放到他的手背上,心里说不出的温暖适意。
再看看半趴在桌子上的慕昊清,他也只能感叹一句造化弄人。如果说时间能回到他和夏于飞结婚之前,他说不定还会考虑放手,但如今,他已绝无退让的可能。像今天晚上这样,带着妻子出来陪他度过这样一个特殊的夜晚,已是他最大的让步。
夏于飞往椅子的后背上靠去,说真的,她累了。自从怀孕以后,她还从来没有晚睡过,折腾到现在两点多,她实在有些支持不住。
但酒吧的高脚椅即使向后靠着也不是很舒服,夏于飞略微换了个姿势,倚向另一边。
陆秉琛站起来:“该走了。最后一杯。”
慕昊清还想说什么,陆秉琛眼神转向夏于飞的方向,微微示意,慕昊清即使醉意朦胧中,也很快发现了她满脸的倦意。
他心里一痛,踉跄着站起来,扶了一下桌子才稳住身形:“走吧。”
陆秉琛仰头喝干了杯中的酒,将杯子轻轻放下,慕昊清则端着酒杯审视了半天,最后也没喝,他狠狠把杯子摔在地上,哗啦一声,玻璃杯碎成粉末,酒水也洒了一地。
他们的动静过大,在这相当安静的酒吧里引来不少目光的注视,陆秉琛很淡定地向周围解释:“抱歉,朋友喝多了。”
他重重地拍了拍慕昊清的肩膀,驾着他胳膊往外走。
结账的时候,陆秉琛本来要买单的,没想到慕昊清将他的卡拿了回来还给他,将自己的卡拍在吧台上:“今天的酒怎么能让你请?”
陆秉琛略一点头,没有跟他争。
出了酒吧的门,冷风一吹,两个人都有些醉醺醺的,陆秉琛还能忍住,只是身形有些摇晃而已,慕昊清却“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他心中的抑郁无人能知。如果今天只是陆秉琛一人陪他,说不定他心情还好受一些。但他偏偏满足他的心愿,真的将夏于飞接出来,让他看着她近在咫尺,却只对着另一个男人微笑。
他除了借酒浇愁,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麻醉自己。他的心上已被划满了无数伤痕,一道又一道。如今,再多添一道,那又如何?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他不会在外人面前流泪,他只能弯着腰,吐得一塌糊涂。
夏于飞轻轻拍着慕昊清的后背,想了想,还是将手里的饮料瓶递了过去。那是她没喝完,从酒吧里带出来的,在里面的时候虽然一直用杯子,但出来后,却还喝过一次。
两个人共用一瓶水,这无疑是很亲密的行为,但现在情况特殊,她也顾不了那么多。她悄悄望了陆秉琛一眼,相信,他应该可以理解的。
慕昊清漱了漱口,又喝了几口下去,才将饮料还给夏于飞。
“你好些了没有?”夏于飞担心地问着。
“我好得很,没事,走吧。”慕昊清说着当先往停车场走去,身子却一个踉跄,差点倒下。陆秉琛快步走过去,扶住了他,夏于飞站到他的另一边,两个人一起将慕昊清夹在中间,好不容易到了汽车旁边。
陆秉琛勉强的将慕昊清塞到后座,自己开了驾驶室的门,习惯性就要坐进去。
“你疯了!”夏于飞一把拉住他,“我来开吧。”
“哦。习惯了。”陆秉琛说着,扶着车门,看着夏于飞进去坐好,才转而走向另一边,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去哪儿?”夏于飞问道。凌晨快三点了,送慕昊清回家的话,好像很不方便……
陆秉琛没有犹豫:“去酒店。”
他说了一个酒店的名字,随即便歪在座椅上,闭着眼睛,头脑昏昏沉沉的。后面的慕昊清更不用说,直接躺下了。
夏于飞只觉得名字有些耳熟,到了地方才明白,就与明天慕昊清结婚的希尔顿大酒店隔了一个单位。停好车,夏于飞叫醒陆秉琛,又帮着他把慕昊清从车里弄出来,三个人一起走进酒店。
陆秉琛从西装内袋里拿了一张房卡给她:“送他进去。”
“你什么时候在这里开了房间的?”夏于飞奇怪,来京城,有自己的家不住,却跑出来住酒店,怎么都说不过去。
“我猜到今天会很晚,不想打扰岳父岳母。”陆秉琛稍微解释了一下,“本来是咱们睡酒店,他回家的,现在倒好,反过来了。便宜他。”
两个人扶着慕昊清上楼,开了门,夏于飞发现是一个精致的商务套间,不过也在她意料之内,陆秉琛向来不会在物质方面委屈自己。他们将慕昊清丢到房间的床上,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出来以后,夏于飞帮慕昊清关好房门,她靠着陆秉琛站了一会儿,才道:“走吧。再不回去,我爸妈要等急了。”
从电梯出来,路过前台的时候,陆秉琛停下了脚步。他拉着夏于飞走了过去,询问前台的服务生还有没有空房。
没想到服务生还认识他:“陆先生您运气真好,本来我们酒店的总统套房是被预订了的,但是两个小时前那边打电话说今天有事耽搁了,将房间推掉,您还要吗?”
夏于飞这才明白,他是因为最好的房间被人预订才退而求其次的。
陆秉琛回头看夏于飞:“把你身份证给我。”
“这咱们还是回去吧?”夏于飞有些犹豫,在她看来,不回家的话,始终不太好。况且他们家,离此地并不是很远。
“太晚了。我明早想多休息一会儿。”陆秉琛实话实说,没有骗她,“你不知道,我已经连续很多天没睡好了。”
夏于飞心中一软。她明白,夏家有着良好的生活习惯,在她家的话,再怎样,他也不会起得太晚。毕竟,对他来说,还是酒店更加自由一些。
她将身份证递给了他。
陆秉琛在前台办理住宿的手续,夏于飞则到一旁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父母她和陆秉琛在一起,晚上不回来的同时,让他们叫保姆明天十点以后,将她的礼服送到酒店来。
于素知道女儿向来乖巧懂事,也没有责备她,只叮嘱她好好休息。
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
陆秉琛一进来就反手锁上了房门,不由分说抱起妻子大步往主卧走去。夏于飞的心简直都要跳出来,他今晚喝了很多,即便还没醉,也差不多了。她双手紧紧的勾住他的脖子,生怕他一不小心跌倒。
陆秉琛将她轻轻放到了床上,自己则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赤红的目光里有一股不可莫名的情绪。
夏于飞身体一颤,她忍不住微微闭上了眼睛。视野里最后的余光就看到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床边,手撑在她身体两边,头渐渐凑了上来……
他的吻,放肆而狂虐,似乎一刻也舍不得离开她,就这样吻到天长地久,地老天荒。
“你的唇,你的人,统统都是我的。”他亲吻的空隙,喃喃自语,“我记得我说过,让你离他远点,为什么不听话?”
他清清楚楚的看到妻子将刚刚喝过的水递给慕昊清,那一刻,他简直嫉妒的想打人。可是,他不能那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