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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踏雪点墨

端云城地处交通枢纽,往来人马极多,这马场生意也是非常的好,是以马场规模也是相当大的。这端云城马场并未起什么名字,人们也通常都用端云马场来称呼它,所以文梓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到这端云城首富便是这马场场主。

说话的是谁呢?自然是昨日在天香阁被文梓文湘奚落的马家大小姐马露露了,毕竟这马场场主就这一个女儿,也没有半个儿子啥的,平日里虽然管教甚严,却不知道为何这马露露依旧长成了这尖酸刻薄性子,行事极为任性,马腾风也是头疼不已。这番马露露见了文梓一行人,自然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爹爹居然还和这些贱民这样亲热,简直让人无法忍受,自然是尖声叫嚷起来。

“爹爹!”马露露扑进马腾风的怀里,三分真七分假地哭诉道,“这三人昨天在天香阁前面羞辱我,还拿鞭子吓唬人家,那两个混蛋还想要轻薄我!若非女儿跑得快,差点就清白不保,爹爹你得为女儿做主啊!”

马露露这般宫斗宅斗技能点得都快满级的少女,装起样子来还真是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感觉,她料想爹爹知道定然会将这三人擒下,爹爹武艺高强定然不怕那三个江湖新丁,到时候一定得划花了那两个小贱人的脸蛋,再让那高大威武的青年养作自己的面首,岂不快哉?只可惜,来人是三个普通人倒还好了,可惜进门前苍寅已经刷过脸又刷过玉佩了,马腾风平日里也是知道女儿性子的,刚才进门一番谈话他也粗粗知道了这三人品性如何,且他们的小师妹的容貌可胜出她女儿不知凡几,要说他们想要轻薄自己的女儿,马腾风是万分不信的。

“胡闹!你这不知轻重的丫头,又给我出去惹是生非!现下居然当着我的面往别人泼脏水,定是你那娘把你惯坏了!你快回房给我闭门思过,这几日,没我的允许不准出门!”

马露露惊得张大了嘴,连那假哭都忘记了。马腾风见到她的样子,更是怒上心头,叫下人半押半送地把人给送回了房间,这才赶紧向苍寅等人赔礼道歉:“让众位见笑了,这丫头给她娘惯坏了,昨日定然是冲撞了各位,马某在这里给众位陪个不是。”

文梓倒是有点尴尬,其实昨日他也是一时兴起,嘴上没个门把什么话都往外倒了,事情也做得不怎么地道,现下对这马腾风的道歉也一时有些无措,倒是苍寅淡定道:“无甚大不了的,都过去了。”

众人复又开始挑马,刚才那匹仙人点墨花色的马儿,现在正在和一只杂色的黑白花儿马闹腾得正欢。黑白花儿的马儿稍微小一点,一问才知道,这两只马儿都是同一对马儿所生,不过时间相隔了一年,也许马儿也有那兄弟情义,所以两只马儿平时格外亲密。大马儿三岁,已经训练过半年,一般的人儿想骑它还是得花些功夫,小马才两岁还未开始训练,不过这马品种好,想来也是一匹良驹。

“这两匹马的父母,可都是正宗的北方草原蒙古高头大马,一黑一白极有灵性。这匹大一些的,八个月前还是匹纯黑的黑马,然后开始换毛,只余蹄上一簇黑毛,想必众位也知道,正是那仙人点墨的品色,虽然不及那些麒麟马,照夜玉狮子等名驹,但也是差不了多少的。”马腾风语气中带着淡淡的骄傲,他的马场虽然没有诸如汗血宝马,爪黄飞电这类的名驹马种,但是他精心饲养训练的良驹可也都能日行数百里,不比那些千里马差多少,“这小的黑白花色,之前确实如它母亲一般浑身雪白,近来也在换毛,虽然现在身上黑白参差虽不好看,但这足上一簇毛换过之后还是雪白,想来之后应该是……”

“乌蹄踏雪!”文梓双眼亮晶晶!这蒙古大马比不上什么赤兔,的卢,但是这仙人点墨和乌蹄踏雪的品相却也是难得,再看这两匹马体态纤长,长势极佳,以后自己多喂点好料,给他们喝空间里的水,保不定也能成为千古名驹呢!这般想着,文梓的眼神愈发热切起来,目光转而盯向大师兄,这意思不言而喻!

咳,苍寅给师弟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也还是开了口:“马场主,不知这两匹马……”

话音还未落,就听到马场上传来一阵骚动,一匹红色的马从山坡上冲下,一路狂奔,所到之处马儿都给它冲散,它也未横冲直撞,就径直向那仙人点墨冲去,只一会儿,两匹马就打了起来,奔跑着冲撞着,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突然,那小一点儿的黑白花儿马就立起长嘶了一声,然后猛然向红色马儿冲去,猛然一撞便让它退后了好几步,似乎是有些发懵。

马腾风也是疑惑不解,这马一看就知道不是自己马场养的,而跟在一旁的小厮却道:“唉唉!这疯野马又来找那仙人点墨打架了,老爷你不知道,你走的这一个月这马都来了好几回了!也不知道哪里跑来的,寻常马儿都不敢惹它,一见人来了它就跑,追也追不上!唉!”

文湘却一下来了精神,二话不说就冲那马儿奔去。马儿视力普遍不好,但是那红色野马却警觉得很,感觉到有人向它靠近便一个发力甩开两匹马,转身向冲来的方向跑去。可是文湘作为女中丧失(划去),啊不是女中豪杰,怎能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一纵身就跃到了马儿身上,那红色烈马大惊,立刻立起身子大声嘶鸣,左甩右甩想把身上这膏药甩去,左右不得法,便又向坡上跑去,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马腾风不禁担心,文梓却老神在在地阻止了他派人去寻找文湘:“我们那师妹,可不是寻常人,那性子就和那红色野马一般,一脱缰就是我们师傅都拿她没辙呢,过会儿那马就要被它给驯服啦!不用去考虑那么多,倒是这仙人点墨和那乌蹄踏雪……”文梓眼珠子一转,想要这两匹马。

马腾风是有些舍不得,他是爱马之人,这样的好马自己心中也是万般喜欢的,但是正是因为他是爱马之人,更知道好马配英雄,这几人都是人中龙凤之资,自然是配得起这些好马的。轻叹了一口气,就道:“两位若能降服那两匹马儿,让那马儿真心实意地跟了你们,这马儿定然就归你们!若是马儿不愿与你们走,还望文少侠另觅良驹,毕竟强扭的瓜不甜,这马儿也都是我的宝贝,言辞不妥之处还望海涵。”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待得我师妹归来,我便和师兄来降服这两匹马儿,多谢马场主!”这好马就是白银万两都不见得能买得下来,就像那后世的劳斯莱斯,兰博基尼,好的座驾自然是让男人们都趋之若鹜,文梓还怕这马腾风反悔,不料还真是这么大方,仅仅提了个根本不算要求的要求——习武之人,驯马自然是要自己来降服了。

马腾风其实心中也是有些小后悔的,当时见到将军家的小公子过于激动,话说得太满,一时之间还真忘记了自己马场中有这两匹马。不过尽管如此,这马儿配他们也是再对不过了,这苍公子真有当初将军的风范,若不是自家女儿是个那样脾性的,还和他们起了冲突,真真是想和他们攀攀亲家啊!一时间,眼中流露出了些许惋惜,众人都还以为他是舍不得这马。

不料,这回文湘倒是碰到了个硬茬子,居然在外一天一夜了才归来。那红色的马儿身影出现在山坡上,马背上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疯子,大喊了一声“驾!”,那马儿就像风一般地复又从山上冲了下来。女疯子的头发随风飘扬,倒是有着一股潇洒不羁的美感。马腾风心中也暗叹这女子当真不得了,就是他也不见得能在这疾驰的野马上,不带马鞍缰绳地这般横冲直撞,且他们说过他们并未学过骑术,那也就是说这年方十四岁的少女,功夫着实了得了!

马儿随着文湘的一声“吁——”停在了苍寅文梓的面前,文湘一个翻身就下来,猛地扑了过来:“臭蚊子,老娘要吃东西!一天一夜没吃老娘都快饿死了!”文梓早就知道她会这样,怕她吃太赶噎着了,还特地准备的是一大锅的菜粥,用内力温着。锅一掀开,一股清香就扑鼻而来,那红色烈马也打了个大大的响鼻,走过去俯下头去,一脑袋顶开了正在一大勺一大勺吃菜粥的文湘,自个儿在锅里吃个欢。这马和主人都一个样!文湘嚷嚷着:“红云!你怎么跟这臭蚊子一样抢我的饭吃!”躺着也中枪的文梓:“……”

抛下闹腾的文湘和她的新坐骑红云,文梓提着一桶水,苍寅则提着一桶草料,两人快步向点墨和踏雪走去。接下来,马腾风就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只见文梓只轻轻地吹了口哨,两匹马儿被他吸引了过来,便争先恐后地朝他,啊不是朝他放在地上的两个桶奔去,跟没吃过草没喝过水一样的胡吃海塞,然后文梓就贴着马儿的耳边说话,摸了摸马儿的脖子,还捧了一捧水给那踏雪,然后翻身就上了踏雪的背上。踏雪居然不挣不扎,只是不习惯地来回踏了几步,就心甘情愿地给文梓当了坐骑。而后苍寅啥也没干,翻身就上了点墨,点墨居然比踏雪还要淡定,连挣扎都没,只驮着苍寅走近了文梓,然后蹭了蹭踏雪。

文梓笑了:“师兄,这点墨像你。”

“?”

面对苍寅的不解,文梓笑笑没解释。不过他甚是喜欢这种包养师兄的感觉!(大雾)

百般推辞不过马腾风的好意,想来去柳洲城的时间也充裕,众人便留宿于端云马场一宿。

是夜。

喝得微醺的文梓趴在苍寅的背上,半走半被背着走向了自己的房间,这回他们好歹是没有再像客栈一样睡一个房间,好似又回到了在师门的时光。

“为何说我像点墨?”

“噗,师兄你还在想这个啊。”

“那究竟是为何?”苍寅有些不依不挠,文梓笑猜他是不是醉了。

直到了自己的房间,文梓推开房门,突然转身对着苍寅道:“因为点墨愿意为踏雪,浪迹江湖。”

门“吱呀”一声关上。

一夜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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