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我给你买了好多棒棒糖,先吃草莓味的,还是先吃柠檬味的?”
我的天,一大清早,于莫凡竟等在学校门口,手里举着一堆花花绿绿的棒棒糖,他在期待我的出现,我想不仅是我明白了他的心思,就连周围的空气也都明白了。
可是上帝会为我作证,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让他和我接近,从小学到现在我杨新月的粉丝成群结队,我怎么可能被他这样一个无名小辈搅乱芳心?再说了他是晓菲的命中目标,晓菲是我的好朋友,就算这个世界上的男人都绝种了,我身边的粉丝都人间蒸发了,我也不会连友谊的底线都不管不顾,夺人所爱,那不是我杨新月所为。
“什么味的都不吃。”我瞪他一眼,把脸转到一边,无论怎样我都得把这件事划上一个句号。不过是谁说的,越想划上句号的,偏偏会得到一个逗号,逗号就是没有完结,还有下文。说这句话的那个人应该把他拉出来爆打一顿,这样带有诅咒的话他也能说出口,要说他是人渣,不如说他是鳄鱼眼泪,他以为他的话会成为一句慈善的名言,却不知道很多不幸的事正是拜他所赐。
“是不是早上没胃口?那就等中午再吃,把棒棒糖放进你书包里。”于莫凡跳到我身边,理直气壮地要把他手里的那些花花绿绿塞进我的书包。
“你干什么?”我蹦跳着躲开。
“把棒棒糖放进去。”于莫凡举了举手中的棒棒糖。
“我说了我会要吗?”我撅着嘴走开。
“新月,等等我。”于莫凡居然追上我,与我并肩而行。“我来帮你背书包吧,瞧你那小腰那么细,这么重的书包会把它压弯的。”他说着就动手要取下我肩上的书包,而且行为霸道,好像那是他的本职工作一样。
“你干什么?疯了你。”我死死地抓住书包的背带。
“我怕你累,想帮你背书包。”于莫凡没有停手的意思,继续要夺走我的书包。
“神精病,走开!”我忍不住对他大吼,这是能让他从我身边走开的下策,“疯子,马上给我消失!”
我以为他一定会觉得颜面尽失,毕竟他是男生,毕竟操场上还有那么多的帅哥靓妹在我们身边流动,好多好多的眼睛在看着我们,好多好多的目光在用嘲笑和鄙视扫射我们。
可于莫凡却笑着说:“别生气,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怕你累,我也就这么点意思,你干嘛生那么大的气。”
真是个意外,我的气焰居然没能扼杀他的殷勤,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在众目睽睽的操场上他咧着嘴,他的眼睛在晨曦融融的光辉中眯成一条细缝。
“新月,我……”
“别说了。”我迅速打断他的话。
“为什么不让我说?”于莫凡追问。
这人的脸皮还不是一般的厚,他还好意思追问,我没好气地说:“没有为什么。”
我把肩上的书包重新背好,并做好了要跑的准备,这样的纠缠让我很累,我实在不想在清晨这样美好的时光里就让疲惫来占据我的心。
“对不起,我先走了。”我的脚步从地面弹起,正要把身体连同书包一起发射出去,却不得不停下。
“晓菲。”
就在我准备从于莫凡身边跑开时,就是在那一刻我看到了晓菲,她冷着脸正在看着我们,看着我们抢书包,还有于莫凡手里举着的那些眩目的花花绿绿。
“晓菲。”我叫她。
她没理我,就那样让我的声音蒸发在空气中,我只看到她轻轻牵了一下嘴角,或许她想笑一下,可是却没笑出来。我知道她一定伤心极了,昨天她才刚刚问了我喜不喜欢于莫凡,我才刚刚和她拉过勾说我不喜欢,可今天我却在她的视线里和于莫凡拉来扯去。
“晓菲,晓菲。”
那天尽管我一直叫她的名字,可是她一直没有理我,她一个人瘸着腿跑了,那样急切地躲开了她不愿意看到的一幕。就在她转身一个人跑进教学楼的时候,这个清晨的明媚突然一点一点的暗淡下来,我看到空气中的尘埃瞬间变大了许多,它们疯狂地扑向我,仿佛要将我吞噬。
整个上午晓菲都闷闷不乐,下课时她没有像往常那样跑过来拽起我,又拉起姚璐直奔操场,而是默默地趴在桌子上,眼睛直盯盯地盯着地面。姚璐抛了一个眼神给我,示意和我一起去安抚晓菲,我点了头。
“晓菲,咱们一起去操场透透气。”我去拉她的手,意外地发现她的手竟是那样冰凉。“你是不是生病了?”
这时姚璐拉起了晓菲的另一只手,“小手冰凉,走,到操场晒太阳去。”
那一刻我真怕晓菲会说不去,如果她不去就证明她真的和我生气了。天,我究竟干了些什么?我紧张地看了一眼姚璐,心里直打鼓。
天知道我有多么在乎我们三人之间的友谊,爱情不可以永恒,但我相信友谊是可以永恒的。
“走吧,去晒太阳。”晓菲从座位上站起来,一只手挽着姚璐,一只手挽着我,她的头慢慢斜过来,靠在我的肩上。“靠着新月的肩膀好舒服。”
从小学一直到现在,晓菲就喜欢靠着我的肩,为此姚璐还吃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醋,记得当时她撇着嘴说:“少气我,不就是新月的肩膀软得像棉花吗,你是没靠过我的肩膀,靠了你会终身难忘。”
记得当时晓菲听了她的话是这样回答她的。“可不是终身难忘,你的肩膀硬得像钢铁,把我的头硬是弄出一个洞,你说我这辈子还能忘记吗?下辈子都会记得。”
姚璐气得险些晕倒。直到有一天我把头靠在她的肩上,我说:“好舒服。”姚璐的醋意就是从那一天起没了踪迹,她说:“这小妞还真会哄人。”
暗淡的光线,太阳转向了另一个方向,早晨时的阳光还很温暖,可现在却消失了,像是一场梦,还没来得及感受,就被无情地拉回现实中。
操场上晓菲依然靠着我的肩膀,她好像在自言自语着什么,可是当我仔细听清楚时却发现那些话其实是说给我听的。
“再深厚的友谊也会变成深渊,最终的结果就是狠心地刺伤对方,阳光可以冷却,友谊也同样可以冷却,要说脸是用来丢的,那朋友就是用来伤害的。”
谁说朋友是用来伤害的?我们从相遇到相识,成为最好的朋友,至今我依然可以回忆起我们在一起的每一个日子,我们的友谊以一种华丽的场面开始,或许平淡,或许简单,或许没有丝毫的修饰,而我却每天铭记在心,我们不会成为陌路,我相信,晓菲你会相信吗?有些事并非是我故意,那遥不可及的未来对于我们就像一个梦境,你希望它会是一个美好的梦,而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期待呢?
“你知道爱情可以分为几种?”姚璐突然冒出一句话。
这句话把我问愣了。在我懂得爱情的时候我觉得爱情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爱,别一种是被爱。这两种东西把爱情清晰的归类为甜蜜和痛苦,爱情不过就是甜蜜和痛苦共同上演的一出戏,无论结局怎样,在时光面前,陈旧了的片段都将在记忆中埋葬。
“两种。”我说。
姚璐直直地盯了我半个世纪,才摆出一副满腹经纶的样子说:“三种。”她伸出三根手指头在我眼前足足竖立了五分钟,“爱、被爱、不能爱。”
不能爱,她说得没错,有些人或许注定永远无法相爱。
就像我和于莫凡。
可能是受了凉,也可能是晓菲的话让我受到了刺激,总之我发烧了,晚自习时就感到浑身发热,脑袋像灌了铝一样沉沉的。瞧,这就是我的身体,像我的人一样,脆弱得不堪一击。
第二天上午我没去上学,下午去学校时,看见姚璐正站在大门口,她在等我。
“上午怎么没来?是不是病了?瞧你的脸色那么苍白。”
“没事。”我不在意地说。
“真没事?”姚璐半信半疑,摸了摸我的额头,“好像有点烫。”
我笑笑,“没事,刚才走路走的,热了,放心吧。”
我挽着她的胳膊往学校里走,她却拉住我停下说:“等一下,还有一个人。”
“谁?”我问。
“他来了。”
我顺着姚璐指过的方向看去,看到一个男生正微笑着向我们走来,他略略仰着头,额前的头发被风吹得轻轻飞扬,有些凌乱地覆盖在他的眼睑上,他对我们“嗨”了一声,他的目光那么直接地落在我们脸上。
确切地说是落在我的脸上,那束目光像清澈的湖水涌动着一层一层的微波,温柔得让我只能用冷漠封杀它。
“你上午没来上学,于莫凡担心了一个上午,中午在食堂吃完饭他就非拉上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姚璐的话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茫然地点头,大脑一片空白。
我感到很冷,很冷,由心底滋生出来的寒意,我在生病,我这样告诉自己。
“我刚才去礼品店选了一个收集阳光的瓶子。”于莫凡从手里拎着的袋子里拿出一个半透明的瓶子,塞到我手里,“送给你。”
收集阳光的瓶子?我突然想起晓菲,想起晓菲在礼品店也买过这样的瓶子,我还记得那个礼品店的服务说这只收集阳光的瓶子很神奇,白天的时候把它放在阳光下,让它接受一天的阳光照射,到了晚上的时候它就可以持续发光6个小时。而且喻意很好,把它送给心爱的人就可以让爱情越来越浓厚。我还记得那天晓菲把那个瓶子捧在手里时的表情,她的眼睛那样光亮,那是我从末见过的一种憧憬,对爱情的憧憬。
如今这一场景又重新上演,历史惊人的相似,不同的是人物和空间。
我忽然觉得虚弱无比,那个瓶子竟从我的手中滑落,可怜地掉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可惜吗?”我说:“我就是这样一个倒霉蛋,靠近我的人和事都会变得很糟糕。”
“如果我想试一下呢?”于莫凡说。
那你就会变成那个瓶子,和它一样粉身碎骨。但这句话我没有说出口。
“你是想告诉我,我也会粉身碎骨?可你怎么就没看出来我是钢铁战士。”
他居然猜到了我想要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