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赤雁归离开后,韩月婵的心,出落得空空荡荡,终日忐忑不安,长夜不能入眠。她常常站在门外,向他离去时的方向张望,祈盼他早日前来,把她迎娶过门,结为百年姻缘。
可是,一天一天过去了,她望穿秋眼,一直不见赤雁归前来。不由人,她胡乱猜测起来,他会不会说话不算数?他会不会还有别的……女孩子……
老天不负有心人。这天中午,她终于盼来了日夜思念的人儿。
可是,“怕中有鬼”,与他并肩同行的红衣女孩又是何人呢?是他妹妹?是他姐姐?不会是他的娘子吧?韩月婵怀着这些疑问,迎接二人走进房来。
赤雁归、褚云飞二人,各自放下行囊,坐在当门的小床的床沿上,韩月婵看看他,又看看她,说:“你们一路辛苦了……我去给你们做饭去。”
“噢……我先给你俩介绍一下,”赤雁归顿顿地说,“她就是我对你常说的韩月婵。她、她……是褚云飞”
禇云飞、韩月婵二人对面点点头,算是打了招乎。
韩月婵心想,你赤雁归在这里养伤一年多,从没提起过“褚云飞”这三字。那么,褚云飞又是你什么人呢?
赤雁归心想,我对她俩怎样说呢?在她爹娘墓地,与她决定见到韩月婵再说。可是,现在不是见到她了吗!说什么呢?
褚云飞心想,话是开心的钥匙,要说的话语,一定要说出口。所以,她微笑着对韩月婵说:“你的情况,雁归他都对我说了。”
“他都对你说了些什么?”韩月婵说。
“唉,怎么说呢。”褚云飞叹了一声,说:“你的遭遇也很凄惨,要说我们同命相连,也说得过去。不过,我要对你说的,说出后,唯恐你会感到意外。”
“没什么,不会感到意外,你说吧。”韩月婵脸上没有半点儿表情,说起来没有半点儿表情,但这种没有半点儿表情的表情似乎含夹着冷漠的颜色。
“你们两个慢慢聊吧,”赤雁归站了起来说,“我先出去有点儿事。”
“啊?”褚云飞故作惊诧,说:“你别再一去不复返了,让人寻你好几年。”
“我爹就是我们家庭的大枷锁,临出门时,他老人家要求我和你一道早日回去见他,我怎么再敢偷偷遛走?”赤雁归笑着迈出了房门。
“你别再一去不复返了,让人寻你好几年”这句话,韩月婵听了,还真像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想,什么寻你好几年,难道他与她几年前就……下面的事,她简直想也不敢想了。
褚云飞目送赤雁归迈出房门,发现韩月婵痴呆地站在那儿,便说:“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韩月婵笑了笑,说:“在想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夫妻关系。”褚云飞终于脱口说了出来。
“啊……”韩月婵掩饰不住内心的惊慌,说“你们、你们俩……”
“你刚才说,你不会感到意外,现在怎么啦?”褚云飞看她这一举动,自己倒有所感到意外了。
“没、没有呀。”韩月婵尽力稳定着情绪。
这时,褚云飞站起身来,向前把韩月婵拽到小床边,让她坐在床沿上。接着,她先详细地说了自己家庭近年来的不幸遭遇。韩月婵听了,不尽叹息,并且为她掉下了眼泪。而后,她又对她说了三年前她立擂台,比武招亲,选中了赤雁归。虽说与他拜了天地,但洞房花烛之夜,他施计偷偷蹓走了,一直寻找好几年。
韩月婵听了褚云飞的述说,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好在他与她只是拜了天地,没有成为实际上的夫妻,自己似乎还有一种说不清楚的一线希望。她想了想,说:“那,既然他与你已经拜了天地,为什么还要偷偷蹓走呢?”
“原因大概就是为了他的大姐姐。”褚云飞说。
“噢?是不是上官倩影?”韩月婵说。
“对,我也听他说了,她也曾救过你,是吧。”褚云飞说。
“是的。”韩月婵说:“既然他为了上官倩影而偷偷蹓走,看起来这个问题是个……是个问题……”
“不是问题,没有问题!”赤雁归大踏步迈进房来,打断她的话,说:“事到如今,我已经想好了一个两全齐美的好办法。”
褚云飞、韩月婵二人紧紧盯着他,渴望他快快说出两全齐美的好办法
“你一个孤单的女孩子住在这里,我不放心。”赤雁归站在她二人对面,继续说:“现在,我们三人都回城上湖小岛。”
“这就是两全齐美的好办法?”韩月婵说:“你俩拜过了天地,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我去你们家,算是什么人啊?”
“不!”赤雁归说:“是这样的,我爹只知道褚云飞家中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但他不知道褚云飞还有个妹妹,就说你是她妹妹。你一个女孩子在家,无依无靠,孤苦伶仃,不随姐姐一块儿过来嘛……所以,回城上湖小岛见到我爹,我们先蒙混过去再说。不过,在他老人家面前,我们俩是夫妻,在背后……我们都还年轻,终身大事……以后再说。”
对于他的一番话,好像都在褚云飞的意料之中,她站起身来,轻轻拢了拢发髻,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重新坐下,说:“那,如果我不愿意呢?”
“那……”赤雁归想了想,笑着说:“反正我是你手下败将,你还把我捆绑起来好了……”
“雁归,云飞姐也是武林高手,你和他正是天生的一对,你俩就回城上湖小岛好好过日子吧。”韩月婵说。
“那好,”赤雁归说,“我跟她回城上湖小岛好好过日子去啦?”
赤雁归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足够令韩月婵心灰意冷、失落愁肠了。她暗想,你赤雁归原来真是一个怜香惜玉的花花公子!
“你说话呀”。赤雁归催促她。
“……”韩月婵苦苦地摇摇头,表示无话可说。
“怎么啦,妹妹?”褚云飞看出了她的心思,说道:“伤心啦,痛苦啦,是吧?”
“没、没有。”韩月婵苦笑着,说:“如果不介意,以后你我认作姊妹好了,你跟他一块儿回城上湖小岛去吧。”
“嘻嘻,妹妹,你我现在不就是姊妹嘛。”褚云飞一笑,说:“你放心好了,他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的。”
“是啊,我从来也没说把你自己留在这里呀。”赤雁归说着,走到行囊旁边,褚云飞急忙说:“你要干嘛!”
“走,都走,都跟我回城上湖小岛!”赤雁归说着,拿起行囊。
“放下,快放下!”褚云飞突然变得冷冷地模样,意示他快放下行囊。
这时的赤雁归,已经把行囊背在了肩上,显得很重。说是行囊其实除了几件换洗的衣裳外,还不都是从洛阳带过来的黄金嘛,他二人在洛阳,将那坛黄金埋在墓地附近一半,下剩的一半,一人又一半,打进了行囊,少说也有百斤。他承认他自己是她手下败将,那么她突然变得近乎命令地口吻,并且意示他快放下行囊,他岂敢不听!所以,他把刚刚背在肩上的行囊往下摘,装模作样地说:“哎呀,好重,快帮帮忙呀!”
褚云飞站起身来,伸手帮着他把行囊拿了下来,说:“‘……都跟我回城上湖小岛!’你说话就像老大一样,什么都是你说了算,好像是都要听你的安排,我妹妹愿意跟你去了吗?”
“是呀,”韩月婵说,“我不愿意。”
“不愿意也得愿意!”赤雁归还真摆起了男子汉大丈夫的架子。
“姐……”韩月婵听此言,眼里微微闪过一丝光亮,甚至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说:“你们真的要让我去城上湖小岛呀?”
“闹了半天,你以为跟你开玩笑呀!”褚云飞转向赤雁归,说:“说走就要走,这家和房子都不要啦,你总要让她准备一下吧!”
“不需要怎么准备,家里没值钱的东西,房子更不值钱,把房门封锁就好了。”赤雁归理直气壮地说,“我爹他老人在家正在挂念我呢,别耽搁啦好不好,二位‘妹子’!”
封锁了房门,赤雁归带着褚云飞、韩月婵,回到了城上湖小岛,在茅草房里,赤雷苦的眼神直勾勾地瞪视儿子,指韩月婵,冷冷地说:“这位姑娘是谁?家住哪里呀?”
“爹,你有所不知,她是我唯一的妹妹。”褚云飞急忙替赤雁归解释,说:“爹娘被贼人杀害……我怎放心把她一人留在家中。”
“原来是这样!”赤雷苦说:“这姑娘叫啥名字?”
“我名叫云飞,妹妹名叫雨飞。”褚云飞说:“这是小时候爹爹给取的名字,怎么样,好叫吧,爹?”
“嗯。”赤雷苦听此言,点点头。
冬梅、夏薇、春桃三个丫鬟,听了小姐这般如此说话,在一旁小声嘀嘀咕咕,议论纷纷,但秋菊却看出了破绽,小姐和“妹妹”还有赤雁归,这三人中间定有猫腻。所以,她对冬梅、夏薇、春桃三人哝哝嘴,使了个眼神,突然大声说:“你们忘了吗,有一次小姐姊妹俩为了争着要一双秀花鞋,被咱们家员外爷大骂一顿,还差点儿没挨打呢!”
“是呀,你们忘了吗?”褚飞云抢先说。
“没有,没忘记。”三个丫鬟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得不齐声回答。
赤雁归在一旁,看她们“演戏”,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褚云飞聪明过人,说出谎话,滴水不漏。同时,加上四个丫鬟一唱一和,令赤雷苦无半点儿猜疑。否则,爹爹若知道儿子在外边“乱搞”小姑娘,并且带了回来,不活剥他的皮才算怪呢。就是这样,韩月婵是褚云飞的“妹妹”,很容易便蒙混过去了。
韩月婵离开了陆安国城池,来到了城上湖小岛。从此以后,彻底改变了她人生道路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