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赤眉帮”山寨里,胡恨地、苏凤麒二人的婚礼举行至一半,突然接到了飞鸽传书。苏凤麒将传来书信看了两遍,却一下惊呆了,顿觉两腿发软,瘫坐在地上。原来,那书信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一行小字--
苏凤麒知悉:你二哥苏虎病危,火速回徐州!落款是薛辞君。
胡恨地见苏凤麒拿着书信突然瘫坐在地,不由得他大吃一惊,急忙跨上一步,从苏凤麒手里拿过书信一看,也顿时傻了眼。很久,他才自言自语地说:“这也怪叫人纳闷呢,这才几天呀?我们离开徐州时,二哥还是好好的,这怎么说病危就病危了呢?”
这时的苏凤麒,已经回过神来,从地上一跃而起,说:“快!快备马跟俺去徐州!”
苏凤麒、胡恨地二人当场取消了正在举办的婚礼,脱去礼服,换上便装,各备马匹。同时,胡恨地吩咐来时押解江兴旺灵柩的三十名兵士在后慢行。吩咐完毕,二人很快离开泰山,马不停蹄,日夜兼行,不止一日,回到了徐州。
这时,薛辞君早已等候在徐州城池南门外,并且不时的踮脚张望。苏凤麒、胡恨地二人来至近前,离鞍下马,发现薛辞君满目通红,泪眼汪汪,苏凤麒心头一振,顿感大不吉利,飞鸽传书一定是实情了,便说:“姐,俺二哥怎么了?”
“你二哥……他……你们离开徐州的第三天,他突然患了‘中风不语’,请了多少知名的郎中,服药用针,医治无效……”薛辞君伤心又愁肠,十分艰难地说:“从患病到现在,他就没说出半句话来。病情越来越严重,现在……这、这倒是该咋办啊……”
苏凤麟听了这番话,更是一阵茫然,脑子里一片空白。
赤眉军占领了徐州,清除了王愧顽固不化的家人之后,苏虎、薛辞君夫妇二人就被安排住在王愧的原寓所。这里是怎样的豪宅,多么的富丽堂皇,不用细说,肯定比将军府豪华多了。常言道“三十年河东转河西”,可这没有三十年,苏虎与王愧调换了位置。当初苏虎被王愧押进监狱,现在监狱里换上王愧了。王愧现在被押在监狱里,等到“新朝”援军来犯,赤眉军才将他的人头挂在城楼上示威。这是后话,暂且不提,再说胡恨地、苏凤麒、薛辞君。
胡恨地、苏凤麒、薛辞君三人来到这里,看见樊崇、徐宣、周斌、丘克、卢宁喜等人都在苏虎的病榻旁,急得擦手顿足,无济于事。
“二哥,你怎么啦?你倒是说话呀!”苏凤麒看着躺在病榻上昏昏沉沉的二哥,一个劲地叫喊,欲哭无泪。
“前天我们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胡恨地看着苏虎奄奄一息地样子,心里也是很着急,他面对樊崇说,“这怎么说病就病倒了呢?,
“前天我和徐宣、周斌、丘克、卢宁喜还有小师姑,都在刺史府大厅,他就坐在我下首,”樊崇回想着苏虎当时的情形说,“眼看他说着话,嘴里突然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同时渐渐歪向我这边,被我伸手扶住了。就是这样,他突然患了这种病。”
“这叫什么病呢?”苏凤麒泪水在眼框里直打转。
“我们请来了多少知名的郎中,别说医治,就连病名都说不出来。”樊崇说:“最后没办法,我派人去山东齐临淄请来了天下第一知名郎中淳于意的第七代孙淳朴,给苏副首领医治,但也无效。据淳朴说,这叫做‘中风不语’,因操劳过度,引起大脑血管破裂,大量的血液充在了脑子里,当前无药可治,更不可以开刀手术。飞鸽传书让你火速回来,也就是想让你看看二哥最后一面。人嘛,早晚都要走向黄泉这条路,还请你不要太过悲伤。”
“哎呀二哥!你可不能死呀!”苏凤麒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哭起来。
南海紫贝城,苏家府第的苏龙,自从一鞭结果了奸夫YIN妇的性命之后,将管家之职交给了香伶香俐两个丫鬟兼管,他却蒙头盖脸,整整睡了三个月。当然,每天由香伶、香俐殷勤伺候,别说三个月,即使睡一年、睡一辈子也没问题,反正苏家有的是金钱。
这天早晨,苏龙躺在床榻上,忽见窗口射进一缕阳光,心里似乎猛地一亮大脑显得特别清醒。他一骨碌爬起来,穿衣下床,漱了口,洗把脸,然后来到大院中央,面对阳光,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在想,我苏龙活了四十多岁,怎么一直都是糊里糊涂呢?唉,怪不得人们说我心眼不好使……
“大爷!”香伶捏手捏脚来到他身后,突然吆喝一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小丫头,”苏龙转身微笑说,“吓我一大跳。”
“噢?”香伶发现他这一举动,与平时大不一样。若是平时,他会大吼一声,才说话。当然,她习惯了他的吼声,心里同时也有所准备,并不觉得他的吼声可怕。可是,他今天突然变得“文气邹邹”,像一位文弱的书生一样,简直判若两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她想了想,“噗嗤”一笑,说:“以前你就是个大傻瓜,今天怎么变了呢?”
“是吗?”苏龙依然微笑着,说:“我变了吗?”
“啊?”香伶听他这么回答,还真的惊诧起来。大概停了片刻的片刻,她忽然睁大了双眼,目光闪烁着,不停地上下打量着他,仿佛刚刚认识一般。
苏龙被她看得有点儿不好意,说:“怎么,不认识啦?”
“是的大爷,你真的变了,睡了三个月,变得像换了一个人似的。”香伶微笑着说:“算了,不跟你开玩笑了,我是过来喊你吃早饭的,饭菜马上凉了,快回去吧。”
一连几天过去了,苏龙简直就是换了一个人,他的一举一动,苏府的五六十仆人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无一不为之感动。
再说香伶、香俐,这两个丫鬟就住在苏府第三层大院的西厢房。这西厢房两间,当门一间紧靠后墙摆放一张桌子,算是二丫鬟的梳妆台。南山墙边两个不大的衣柜,二丫鬟一人一个。北山墙有一扇门,进去后就是二丫鬟的卧房,东西对面铺两张床榻。总之,丫鬟的住所自是简陋点儿。
二丫鬟忙乎了一天,晚上回房休息,坐在香伶对面床榻上的香俐说:“咱们家大爷迷迷糊糊几十年,却突然开窍了。他这么一开窍不打紧,我咋看有人看上他了呢?”
“你、你什么意思?”香伶的脸嗤啦一红,红到脖子。
“嘻嘻,香伶,你那点儿破心思还能瞒住我的‘法眼’不成?”香俐神秘兮兮地,说:“昨晚干嘛去了,咋那么晚才回来?”
“昨晚、昨晚……”香俐嘴里呜噜两声,才真真切切地说出实情来--
昨晚,苏龙有件崭新的丝绸衬衫,一不小心,弄“炸线了”,炸开一个长长的豁口,扔掉吧,又舍不得。所以,苏龙叫香俐给他缝补那件衬衫,直到二更时分才回去休息。
香俐给苏龙缝补衬衫时,二人免不了东聊聊,西扯扯。他们先谈到了泰山之事,苏龙叹了一声,说:“唉,我那几位兄弟还有小妹,他们去泰山几年了,一直没有音信,而我一点儿也不知道挂念他们。可是,近日不知为什么,我总是放心不下。”
香伶低头缝补着衬衫,说:“他们个个武艺高强,身怀绝技,特别是二爷的月牙梅花刀,天下无敌,他们杀了王莽,自会回来见你,大爷不必担心。”
“可是,好久没有他们的消息,怎不叫人担心呢?”苏龙说着,又叹了一声,继续说:“唉,不行,不能再等待了,近日一定派人前去泰山一趟,打探他们的消息。”
主人既然这样说了,作为一个下人,香伶也没话可说了。不大会儿,她缝补好了衬衫,站起身来,将衬衫给他放入衣柜,转回身,恰好与他的目光碰在了一起。这时的香伶,心里“咯噔”一下,满脸通红,随即伸了懒腰,作以掩饰内心深处的悸动,说:“那……大爷,都二更了,我可以走了吧?”
“嗯。”苏龙好像没有什么感觉,很正常地点头,说:“你可以回去休息了,明天早起,把近几个月的流水账本带过来。”
“知道了。”香伶应声,迈出房门。
香伶回到卧房,发现香俐睡着了,自己便不声不响地睡下了。第二天一大早,这二人又各自出去忙乎去了。所以,到了晚上香俐才顾得问起昨晚之事。
香俐坐在香伶对面的床榻上,听罢香伶的一番话,又是“嘻嘻”一笑,说:“哎呀,只可惜呀,‘神女有心,襄王无意’呀!”
“我……怎么就叫做有心了呢?”香伶反驳。
“没有心,脸怎么红啦!”香俐说:“四目相对不是很正常嘛?”
“不跟你瞎说了!哎呀,累了一天,我要睡觉了!”香伶宽衣解带,蒙头盖脸便睡。
“喂!”香俐急忙说:“你别蒙头呀,听我说呀!”
“说什么呀,不说了。”香伶仍然蒙着头。
香俐下床,拖着鞋子来到香伶床边,一把拽开她的被子,说道:“只要你有心,这个‘红娘’我当定啦!”
“你傻不傻呀,香俐?”香伶披衣起坐,说:“人家是主人,我们是下人……你就别痴心妄想啦!”
“这一点,你就不懂了。”香俐回到自己的床榻上,坐在被窝里,说:“主人是人,下人也是人,怎么不行?大爷他如今光棍一条,难道他就不想讨个娘子嘛!嘻嘻,香伶,我可是有根据的哟,我可不是突发奇想哟,明天我就亲自给你去向大爷提亲去!”
“别瞎扯了!我困了!”香伶说罢,又蒙头盖脸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