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华天宇一上班就对罗松说,我要去看语音,有什么事就先暂搁一下吧。罗松却说,可是你十点预约了风起集团的老总,他们就要到了。华天宇看了一下手腕上的瑞士白金表,时针指向了九分针指向了六,他无奈地叹息了一声,风起一向是他们在酒店业的合作伙伴,这次邀他们来,也是为了合作上的事宜决不能怠慢,他只好抓起了电话拨给了秋语音对她说,今天可能不会见面,如果能抽出时间的话,我一定赶过去陪你吃晚饭。秋语音在电话里安慰了他几句,就放下了,其实她根本就不想看到他,每次同他相处的时候,内心的煎熬就会加重一分,是仇恨还是内疚,恐怕都有吧!
关于蓝衣鸣的事情,她并没有告诉洪小美,只是将她叫进工作室对她说,放弃调查内部人员。
为什么?洪小美不明白地看着她,问,多少有些眉目了,就这样放弃吗?
她点了点头,说,不要多问了,就这样吧。
当看到洪小美那满怀疑虑的表情时,让她感觉到自己在处理这方面问题上欠缺了一些思考,可是,一切都那么出人意料,逼的她不得不这样做。看着洪小美满腹狐疑地走出去后,她突然感觉这间平时显得空荡的工作室变的那么憋闷,于是她动手打开了所有的窗户,让冬日的冷风吹进来,然而,那种憋闷依然存在。她只好打开了房间走了出来,对洪小美说,我出去走走,如果蓝衣鸣来了就通知我。
洪小美点了点头,说,这个蓝衣鸣,整天的不见个人影。
秋语音不再听她的唠叨快步走出了大楼,外面的阳光格外灿烂,论说昨天的阴沉应该下雪的,可是却让人意外地风和日丽起来。
她要去哪里呢,如果没有心事该多好,没有了忧愁没有了烦恼,那现在的一切都会不一样了。不知道那片枫叶林还是老样子吗,枝头上的叶子是不是变的更鲜艳了,不论是挂在树上的还是凋落在地的,每一片叶子上都珍藏着她的记忆,美好的和痛苦的。
自己说过,不会再来这里的,可是为什么脚步不听自己的话呢,把她又带到了这个地方。一切依旧,一切都笼罩在美艳的黄色中,多么美好的景色,可是却被人的心情渲染上了忧愁。
在林子深处的长椅上,一个人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一幅画,他是在思念一件事呢,还是在思念一个人呢,抑或都有吧。
语音慢慢地朝里面走去,她不想惊动那个看画的人,至少不想吵醒自己的思绪。当她走近那个人的时候,才发觉自己来这里是个错误。
是你。华天一也看到了她缓缓地站了起来,一时间忘了收起手中的画。
秋语音在无奈的情况下向他点了点头,原先她是多么地想希望和他单独相处,哪怕就一会,可是现在和他见面,竟然是一次煎熬。
你坐坐吧。华天一连忙收起手中的画。
秋语音看到了画中的景物,正是自己第一次在他工作室中看到的那幅图画,忍不住悲伤袭击过来,问,你的作品应该完成了吧。
华天一尴尬地一笑,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的问题,此时他的悲伤并不比语音的少。
它应该是一个美好的记忆吧。语音说着把视线转向了头顶的蓝天,看着那些黄色的叶子在风与风之间嬉戏,心中向往地说,它们是多么的自由,从不担心自己什么时候会凋落,人们要是也这样该多好,随遇而安,平平淡淡。
华天一这才有机会这么近地看着她,也终于了解了她的悲伤与忧郁,明白了自己的无情对她是怎样的一个打击,知道了她为什么会在自己面前流下泪水,没有刻骨的思念又哪来的这些真情流露?慢慢地他的双目中充满了泪水。
你怎么了,哭了吗?秋语音看到了他的反常,忍不住问。
啊,没事,是灰尘吹进了我的眼中。天一连忙低下头拭去泪水,说,哥哥说你们决定下个星期就结婚。
语音的思绪被他的话题转移了,她知道在天一的面前不能做伤感的样子,这个失去记忆的男人,会把她的表现告诉他的哥哥。于是,她故意装作轻松地说,是呀,方曼说婚纱已经改好了,通知我明天去试穿。
方曼设计的婚纱的确很适合你,妈妈同她的合作真的没有错。天一压制住自己内心的伤痛,说,恭喜你,以后我们就成一家人了。
是啊。语音微微一笑,她想尽快地离开这个地方,面对熟悉的环境,面对一个自己日夜思念的人,就算她的意志力再强,也会被残酷地事实掏空的。
正在思索自己该怎样退出这尴尬的场面时,突然胸口一阵疼痛袭击而来,这种痛苦由来以久,每次发作时,她都强忍着,然而疼痛的频率越来越频繁,痛的时间也愈来愈长。此时,她已经没有心情再思索该怎样和天一告别,只有尽量让自己的痛苦不显现出来,她勉强地对天一笑了笑说,我还有些事,先走了。
华天一也站了起来,他心中有事并没有注意到语音的表情,他望着空洞的远处说,今天的确是个好天气,正是看望朋友的日子,我也该去望望老朋友了。
当语音远离他的身边后,这才收回目光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在心中喊着,语音你回回头,只要你回头,我就会不顾一切地告诉你,我是边浩田,我是边浩田。可是,语音始终没有回头,他哪里知道,此时的语音正忍受着疼痛的煎熬。
秋语音强装安祥地走出树林,额头上已经现出了汗珠,她确定华天一没有跟来后,招手叫住了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司机看到她痛苦的样子,忍不住说,看你痛的这个样子,我还是先送你去医院吧。秋语音无力地点了点头,这次的痛和原先不一样,看来一定要去看医生了。
这次为她看的是一位陌生的年轻医生,样子随和友善,和付明和不同的是,他看上去似乎同情每一位病人,他很仔细地询问过语音的疼痛后,就让语音去拍了一个肺部的片子,当语音把片子交给他时,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凝重的神色,问,你家里有什么人?
语音摇了摇头,说,大夫有什么事就直接告诉我吧。
从你拍的片子上来看,你可能得了肺癌。年轻的医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舒缓平稳,以至于不会影响到病人的情绪。
我还有多少日子?语音面无表情地问。
两三个月,虽然从你的症状上来看,已经确定了是肺癌,可是为了以后能更好地治疗,你还是再做一次仔细的病理检查吧。医生说。
语音却用平静地声调对他说,给我开一个月的止痛药吧。
年轻的医生抬起眼睛看了她许久,见她意志坚定,只好拿起笔在处方上边写边说,出现吐血症状,一定要来就诊。语音接过他递过来的处方一声不响地走出了门诊,她绕过医院里的人群,走下了楼梯。
在她刚走没一会,付明和拿着一份报告走了进去,对那个年轻的医生说,小张,下午三点的手术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小张边回答边走到洗手池前,很是感慨地说,明和,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呢?
你小子一定又是碰到了难缠的病状,要不不会这么感慨。付明和说。
是呀,就像刚才那个女病人得了肺癌晚期,花一样的容貌,还那么年轻。小张冲掉手上的肥皂沫又说,想一想,人的生命是这样的脆弱。
是呀,虽然我们看惯了生老病死,可是每次遭遇这样的病人后,心中还是会很难过,付明和也说。
你变了,你原先从来都不会这样说的。小张擦干了手看着他说,难道医院里的传闻是真的?
什么传闻?明和问。
付院长已经选中纪医生当他的儿媳妇了。小张说。
胡说。付明和敲打了一下他的脑袋,说,你小子最好养足精神去准备下午的手术,像这样的传闻少听为妙。其实,他早就知道医院里的这个传闻,甚至还知道爸爸邀请纪美晨到自己家里做客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人们以为自己的转变是纪美晨影响的,可能爸爸也是这样认为的吧。
他刚走出门诊,在医院的走廊中遇到了付远,就被他叫住了说,晚上没有班,叫上纪医生来家里吧。
付明和想回绝父亲的提议,又被他打断说,我已经和纪医生说好了,不要再像上次那样让人家难堪。在父亲的审视下,他只好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