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若回到红芜园,乳母让铃儿打水给她洗漱,陶若抚了抚鼻子上被抓得伤痕,暗想早知道就应该狠狠的教训的,她也被伤了不少地方,不过想来她是好不到哪儿去的。
难得打架,陶若可是下了狠手的。
她确实下了狠手,雪霁瞧着她家主子身上一块一块,不是青紫就是破皮的地方,暗暗害怕陶若下手的狠绝。
谢清霞气得一双眼睛都哭得红肿了,瞧着身上的伤痕,气得她恨不得跺了陶若的双手。雪霁拿着药酒给她擦拭。
等她弄好之后,王夫人来了,雪霁连忙给她穿上衣服。
王夫人进了里间,谢清霞露出一脸委屈的模样,王夫人知道她这是想博得可怜,她假装没看见在一旁坐下。
谢清霞以为她是来安慰自己的,见她面无表情的模样,知道她这是来训话的,顿时垂眉敛目,可怜兮兮道“姑母,清霞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话你们每次打架后都说,姑母已经听腻了,清霞就没别的可说的?”王夫人冷眼看着她,道。
谢清霞微微低了头,心思百转,道“清霞知错了,做出这种有失身份的事情,辜负了姑母的教导,清霞以后会好好学着礼仪。”
王夫人听着她摸着边儿,心里有些满意,道“知道失身份还和泼妇一样打架,清霞,你是侯爷府的小姐,不管多生气都要端着侯爷府的礼仪,这事要是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清霞知错了!”谢清霞明白,她已经不是小小姐了,一言一行都关系着教养,可她是气疯了,早就想教训一下陶若那个女人,如今有机会,自然不会放过,谁知道最后被教训的是自己,这让她越发的心有不甘,想着哪日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王夫人在青芜园坐了好一会儿,瞧着她知道反省,倒也不想再多说,叮嘱她好好养着,瞧着脸上的伤痕,知道若娘下手可是没留情。
陶若正在低头绣花,听小薇说王夫人来了,她知道是来训斥来了,连忙起身迎出去,行礼道“若娘见过姨母,姨母万福!”
王夫人看了她一眼,坐在椅子上,乳母赶紧上茶,王夫人光喝茶不说话,陶若站着不语,半响,王夫人觉得这个威慑已经差不多,出声道“若娘,知道姨母过来有什么事吗?”
“若娘知错了,愿意接受惩罚!”陶若跪在地上,道。
王夫人看着她,并未让她起身,道“若娘,今日你护着瑜儿是对的,可是你的举止是错得,你是在府上养大的,姨母并未亏待你什么,府上的规矩也是一视同仁的,可没让你和人打架,堂堂一位小姐,你这样粗鲁的举止若是传出去,多少人看王家的笑话?”
“若娘知错了,若娘再也不敢了!”陶若放低身段,现在说什么都要顺着她的话,顶嘴那是自寻死路。
“今日之事姑且不做惩罚,以后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别怪姨母不留情面,姨母也是为了你好!”
“是!若娘明白姨母的一番苦心,以后再也不敢胡来!”陶若恭敬道。
王夫人满意的点点头,瞧着她鼻子上一道细小的伤痕,面上倒也没其他的伤痕,闻着一股药酒的气味,想来身上有伤,不过比起清霞,她要轻多了。
叮嘱了几句,王夫人施施然离开,陶若起身目送她出了园子。她揉了揉膝盖坐下,面无表情的继续绣花,既然不计较,她也就没什么可害怕的了。
文珠一回去心情大好的边吃瓜子便哼哼曲子,想着两人扭打的情形,她就忍不住幸灾乐祸的笑了,她们也有今天,不过看着陶若大人,她心里有些还害怕的,她没想到陶若打人那么狠,若是和她打架,肯定会吃亏。
这样想着,文珠想没什么事还是不要挑起陶若的不满,毕竟她这人捉摸不透,若是惹急了做出什么事情了不是闹着玩的。
用了晚饭,陶若想着今日的约定,她看了看鼻子上的伤痕犯愁,想着用什么东西遮一下,出门时她脸上带着一条面纱,露出一双黑亮的双眼。
王恒之瞧着她这幅模样,有些意外的伸手要看看面纱下的容颜,她按着面纱退了几步,道“别看,很丑的!”
他笑了笑,安抚道”不丑,给我看看吧,听说今日你和清霞打架了,让我看卡伤着哪儿呢?”
陶若原本不想给他看的,听着他知道今日发生的事情,有意让他知道谢清霞是怎么的人,她站着不动,任他解下面上的面纱,露出鼻子上被指甲抓得伤痕。
他抚了抚,心疼道“疼不疼?”陶若点点头,他再次抚了抚,瞧着她的容颜,忍不住凑过去在伤痕处吹了吹气,像是这样一吹伤痕就能好似的。
陶若抬眼望着她靠近的面容,吓得呼吸一窒,大气不敢出一声。王恒之抬头看着她惊愕的神情,面上一红,目光落在粉色的双唇上,他觉得口干舌燥,瞧着她如玉的面容,心怦怦的跳动着,双手扶着她的手臂,缓缓低头。
陶若吃痛哼了一声,靠近的人连忙别开脸,面上染着红晕,双手松开她,陶若抚了抚手臂,心扑通扑通的跳动着,半响,尴尬的两人平复了心情,王恒之若无其事的拉着她的手,撩起袖子看着她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肌肤,皱眉道“这是她掐的?”
她点点头,不吭声,有些不好意思的抽回手放下袖子遮挡住手臂,毕竟被男子看见自己的手臂,也是不和礼仪的。
“清霞妹妹也太狠了!”王恒之心疼的拉着她坐下,陶若想,若是他看见了谢清霞的伤痕,肯定觉得她更狠,不过她希望他一辈子都看不见,因为那样,他们就走近了!
“抹了药了吗?”看着她鼻子上的伤痕,问道。
“抹了,你没闻着药酒的气味吗?”陶若拿着面纱正要戴上,他抓住她的手不让她戴着,陶若笑了笑,暗想反正她都瞧见了,也没什么好遮挡的了!
两人坐了一会儿,瞧着夜色降临,王恒之不舍的拥住她,道“过几日都不要来这儿了,晚上也不要出去走动知道吗?”
“嗯!”因为今日已经六月三十了,七月是鬼节,每年的七月半他们都不怎么出来走动的。
“乞巧节呢?”想到了什么,陶若问道。
“乞巧节你们不是要和娘亲出门吗,下午也不用来了,会累的!”王恒之想了想,道。
陶若点点头。
乞巧节一早陶若和文瑜去给王夫人请安,路上遇见谢清霞和文珠,陶若拉着文瑜目不斜视的走着。谢清霞快步走到她们前面,故意哼了一声,一脸得意的进了主院。
她看着只觉得谢清霞太幼稚,以为哼两声又能如何?文瑜瞧着她神情淡淡,松了口气,说“若姐姐,我们不跟她一般见识!”
“嗯,不跟她一般见识!”陶若笑了笑,两人进屋请安。
王夫人叮嘱谢清霞几句,瞧着她们进来,让谢清霞和文珠回去收拾一下。
“今日天气不错,正好出门,你们收拾一下,用了早饭一起去嫘祖庙,想来今年的人也不小。”陶若,文瑜点点头。
两人出了主院,文瑜询问道“若姐姐,你说我穿什么衣裙出门好?”
陶若瞧了瞧她,道“就身上这一身吧,我瞧着挺好看的。”
文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裙点点头,这是她想了一晚上决定的,问她不过是想听听她的意见,没想到两人意见一致,她也喜欢身上这一身。
陶若知道文瑜在穿着打扮上面比较在意,倒也是顺着她的心意,两人说了几句便各自回去了。
用了早饭她去文瑜的园子,不多久婢女说是马车准备好了,让她们出去。她们到时,谢清霞她们已经站在王夫人身旁了,她们朝王夫人福了福身,王夫人瞧着人到齐了上马车,文瑜和谢清霞跟着王夫人上了前面的马车。
她和文珠上了后面的马车,乳母手里拿着一个包袱,里面是一套换洗的衣服,每次出门她都会带一身,若是衣服弄脏了,也不会在人前丢脸。
每年的乞巧节,嫘祖庙是一年中最热闹的一天,桑蚕人家会在嫘祖塑身前上香跪拜,纺织人家会在织女塑身前上香跪拜。
乞巧节也是女客最多的节日,连王夫人都出门,可想而知又多受欢迎,陶若听王夫人说起,多年前的先皇后还亲自带领宫中妃嫔来嫘祖庙前乞巧了。
陶若在马车上和文珠互不理睬,她一坐下就靠着乳母休息假寐,不理会马车里另外两个人,文珠也没在意,自顾自的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的景物,毕竟没人管着她。
她们出门不早不晚,到了嫘祖庙前已经来了很多人了。王夫人让她们跟着走,文珠经过元宵节那次的被调戏,自然不敢乱跑了,紧跟着王夫人她们。
陶若瞧着她谨慎的模样知道她是吓怕了,不由的幸灾乐祸的笑着,和文瑜尾随而去,她们绣花做女红,自然和嫘祖,和织女有些因缘的,所以她们在两位塑身前都跪拜祈祷过。王夫人有些累了便去厢房休息,陶若和文瑜想出去看杂耍,王夫人让两位小厮跟着,两人欢欢喜喜的出去。
她们离开没一会儿,谢清霞也坐不住了,道“姑母,清霞也想出去看看!”
文珠见状,起身道“娘,珠儿也想和清霞姐姐一起出去看看!”
王夫人知道她们是坐不住的,再说了,文瑜她们都不去了,她不能偏心的留下她们,点点头让她们出去看看,并且让两位小厮跟着,叮嘱她们不要乱走,看一会就回来。
厢房里一时就剩下王夫人和柳月,还有一位婢女。坐了一会儿有人敲门,是司马夫人派人过来邀请她去坐坐,王夫人过去一看发现谢夫人也在,三人寒暄了几句,开始闲话家长。围绕着的不过是几位孩子的事情。
陶若拉着文瑜钻进人群,手臂护在胸前,不被人碰着,围观的人很多,里三成外三层的,甚至有小孩被他爹爹举着看杂耍。
她挤了挤身边的人,回头拉着文瑜站在身旁,察觉有人盯着她,她偏头看了看,瞧着熟悉的面容,正要缩脖子准备离开,司马玦微微皱眉,道“陶小姐!真巧!”
他的声音引起了另外两人的注意,文瑜看着司马玦很是意外,再瞧瞧探头看来的沐雪,惊喜道“沐雪姐姐也来了?”
沐雪点点头,和陶若招呼一声,示意她们站在她身边,文瑜看着她那儿留了空位,便挤了过去,两人亲亲热热的说着话。
陶若瞧着他盯着自己,掩饰的笑了笑“好巧!”
司马玦含笑看了她一眼,道“没想到陶小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挤人的力道倒是不小。”不然也不会把他挤得移了两步,虽然他是看清了来人才自愿退开让她挤进来的。
听他这样一说,陶若耳根子发烫,只觉得尴尬,再次掩饰的笑了笑,道“司马公子说笑了。”说完她从他面前走过,站在沐雪的另一边,边看着杂耍,边和她们说说笑笑的说话。面纱戴在脸上,遮挡了容颜,只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
司马玦瞧着她的睫毛一颤一颤的,觉得像是小蒲扇一般,轻笑了一下,看着前面的杂耍,嘴角含着淡淡的笑。
她们看了一会儿,瞧着对面站着的两人,挤在人群后面张望的模样,她拉了拉文瑜的袖子,示意她看去,文瑜瞧着人群后面狼狈的两人,笑了笑没说话。
杂耍一个接着一个的玩着,每年都会看一遍,杂耍的都是一样的,不过她们每次看都觉得惊叹,倒也兴致勃勃,高兴欢喜的看着。
文珠瞧着站在对面的几个人,拉了拉谢清霞的袖子看去,瞧着她们站在最前面,一脸笑意的看着,谢清霞冷哼一声,暗想不过是站着司马家的光而已。
不想和她们看一个杂耍,她们去了另一边看耍龙舞狮,倒也看得欢喜不已。
看了好一会儿,司马玦瞧着时间不早,拉了拉沐雪让她们回去了,陶若她们看了有些恋恋不舍的跟在司马玦身后去厢房用午饭。
瞧着司马玦的背影,陶若想他和沐雪的兄妹情谊真是好,每次出门都能看见他陪同着沐雪出门。
陶若走了几步发现腰上的香囊不见了,让文瑜先回去她要回去找找,恐怕是在看杂耍时弄丢了。
司马玦走了几步回头没看见陶若的声音,询问道“陶小姐呢?”
文瑜实话道“若姐姐的香囊掉了,她回去找找,很快就会回来的!”
司马玦点点头表示知道,转而对沐雪道“你们先回去,我马上就来!”沐雪知道她三个不放心,倒也没在意,和文瑜两人朝厢房走去。
看杂耍的人还是很多,她在地上看了看没看见,正准备挤进去,手臂被抓住,一个大力把她拉了回来来,她惊了一下回头,瞧着是司马玦俊朗的面容,愣了一下还没说话,眼前多了一个香囊,不是她的又是谁的?
司马玦微微脸红的松开手,偏头不看她,道“我拾到的!”
“谢谢!”陶若接过香囊看了看里面的平安符,确定是自己的,她暗想什么时候掉了被他拾着了?
司马玦听着神情有些别扭,看了她一眼转身道“既然找到了就回去吧,人多混杂,别走丢了!”
她点点头,觉得有道理,看了看香囊揣在怀里和乳母一起尾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