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差一点就被拦在城外,车夫进了城才松了口气。也不拼命的打马了,倒也轻松了不少。
王恒之坐在马车里,打开包袱一看,里面有一身衣袍,好几条栀子花手绢,还有一靴子,他拿着对比了一下,心中暖热。
马车行驶了大半个时辰在王府门前停下,两位小厮瞧着熟悉的马车,一人连忙去给王夫人报信,告知大公子回来了。
下车前,王恒之看了车夫一眼,车夫觉得后背发凉,心中有数就算夫人叫他去问话,他也不敢说去了庄子的。
王恒之去了主院,王夫人看儿子平安回来,松了口气,问道“这么晚回来,一整天去了哪,你知不知道娘担心了一下午?”
“孩儿不孝,让娘担心了!”他道“孩儿无事出去走了走,一切安好!”
“那就好,以后去哪儿了记得跟娘说一声。”不清楚他到底去了哪儿,王夫人心里总是不踏实“好了,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
他点点头,暗暗松了口气,行礼退了下去。
他一走,王夫人就让人把车夫叫来,车夫谨慎卑微的行礼,王夫人问道“大公子今日去了哪儿?”
“公子去了白马寺。”车夫按照王恒之的意思说。
“没去其他地方?”王夫人松了口气,不放心的问。
“大公子只在白马寺坐了半天,并未去其他地方。”
“嗯!下去吧!”想来他也是不知道若娘那小蹄子的去处的,他要是出门倒也没什么,总不能一直把他拘着。
王恒之回去就想着怎么把陶若弄走,又想着如何和她娘说成全他们的话,在他还没找到办法前,他在府上一边等着放榜,一边看看书,时不时的回去后院假山坐坐,只是等不到想见的人。
三月初天气渐渐暖起来,他找出陶若特意给他缝制的衣服换上,早上去给王夫人请安,王夫人询问了几句,让他好生看书休息,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眼,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
等他走了,王夫人问柳月“今年的新衣做好了吗?”
柳月道“店家说还得要两三日。”
“方才恒之身上的衣袍瞧见了吗?是去年给他订做的衣袍吗?”王夫人眯了眯双眼问道。
柳月想了想摇头“夫人似乎没选玄青色的布料。”
“不知死活的东西!”王夫人气得一拍茶几,一脸怒容,府上的一切都是她安排的,衣食住行都是,王恒之身上平白多了一件新衣袍,怎么会不让人怀疑,以前的披风可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她可真是不死心。
柳月垂眉敛目,一声不吭。王夫人道“等会吧车夫叫来。”
柳月点点头,抬头看见站在门口背对着的云氏,示意王夫人看去,王夫人看了一眼,想来她是听见她发怒的情形了。她淡淡道“云姨娘进来吧!”
“是!”云氏一边请安一边暗想,是谁惹怒了夫人,若是大公子那可就太好了,如今二公子已经不算是王家的人了,大公子若是出了什么事,王老爷年纪不轻,府上就只剩下她两个儿子,如此可不就是他们得宠的时候?
这样一想,云氏美滋滋的了,想着大公子越是与夫人作对越好呢!
云氏请安离开,车夫有些紧张害怕,毕竟回来没几日就被突然叫来见主子,他能不心虚害怕吗?
王夫人扫了他一眼,茶杯狠狠的掼在茶几上,她厉声道“还不老实交代?”
车夫吓得一哆嗦,跪在地上磕头道“夫人息怒,小的小的不是不说,是大公子,是大公子不让小的说的,小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他说“大公子去了庄子。”
“没用的奴才。”王夫人气得一茶杯摔了过去,正好砸在车夫身上,车夫被烫了一下,又吃痛,却不敢吭声,只是不住的磕头,衣服被茶水染湿。
王夫人看着他哀求心烦,道“好好记着,以后若是有半句隐瞒,别怪本夫人不客气。”车夫连忙感激,她又道“这一年的工钱都扣了。”车夫虽然肉疼,可想着大公子给的掩嘴银子,倒也认了。
人一走,柳月忍不住道“夫人,大公子知道了,怎么处置表小姐?”
“哼,找到了又能如何,还不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让人去庄子,把人悄悄弄进城,就关在城西的别院去,让人看着,这次倒是要看看她有多能耐。”
柳月点点头,出去吩咐两位可靠的小厮以及车夫出门。
陶若看着突然闯入的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看向一直守着的小厮,小厮给她使了一个眼色,陶若没看懂,却也明白了一些,扭头就像跑出去。
可两位小厮是奉了命令来的,自然不会让她逃了,手臂有力且粗鲁的抓着她,她想挣扎,很快被两位小厮绑起来,想大叫嘴巴也被堵上了,铃儿上去帮忙,被一位小厮不客气的踢了一脚,乳母昨日去了城里,怎么说也得下午才能回来。
两位小厮可不会怜香惜玉,绑了人扛着就走,老管事他们都看着不懂,陶若被丢进马车,她被丢得全身吃疼,特别是两条手臂被撞得发麻。
不用多想都知道王恒之来这儿的事情被王夫人发现了,她准备今晚就算毁了窗户也要逃走,谁知道还是被她快了一步。
这一次被绑走,陶若知道肯定不会让她好过的,她躺在马车上随着马车颠簸,她无助得想落泪。
想来王恒之是不知道他们的事情被发现了的,就算知道了,他那样正直的人又有什么办法。
其他的都不害怕,陶若最害怕的就是王夫人逼着他娶谢清霞,如今已经三月了,等放榜就是殿试。他的了功名是,就是王夫人让人上门说媒的日子。
陶若不敢想,她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听了下来,进来一位小厮给她松了绳子让她活动一下,免得四肢残废。
她取下堵着嘴的布巾,接过小厮手中的水杯喝了口水,想掀开车帘吐出去,顺便看看外面,她刚动了一下,小厮毫不客气的的把她按倒在马车上,冷声道“表小姐还是不要耍花样,你要是跑了我们可得受罚。”
“不会!”陶若赔笑一声,道“松手吧,不会逃跑的!”
“哼,谅你也跑不了!”小厮哼了一声,拾起水杯又给她倒了一杯水道“表小姐最好识相一点,也少受点皮肉之苦。”
陶若点点头,道“我可以给你银子,你放了我如何,很多银子,就算被姨母知道了把你赶出去,你也有一大笔银子不愁吃喝,如何?”
“看来表小姐还是不死心啊!”小厮笑了一下啊,在她脸上摸了一把道“若是夫人把你赏给我倒是最好了,就你还想用银子收买,省省吧!”说着拿着绳子要把她捆起来。
陶若知道利诱不行,身子向前狠狠的撞了他一下,小厮没反应过来从马车上翻了下去,陶若抓住机会,丢了绳子跳下去就跑。
另一位小厮和车夫看着马车的动静,看着翻倒在地的人又看看跳下来的陶若,陶若看见他们也是一脸惊慌,没想到他们还在,她看着路口扭身就跑。
被绑了一上午,四肢疼痛,根本跑不快。身后的小厮抓着一根木棒跟上来,陶若吃疼,想回头看看怎么回事,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车夫吓坏了,害怕出人命,在她鼻息处探了探,松了口气。小厮嘲笑道“放心,老子有分寸,不会打死人的,老子祖上是屠夫,知道怎么下棍子把猪狗打晕了。”
车夫脸色白了白,暗想这可是表小姐,不是猪狗。
陶若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并未绑着,她看了看周围,是间陌生的房间,简陋破旧。她想打开门出去,发现房门已经上了锁,她有趣开唯一的窗户,窗户已经被定死了。
看着灰蒙蒙的天,知道这已经是下午了,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背后隐隐作痛,想来是被打的。
她拼命的摇着门,惊动了园子里的人,一位胖胖的夫人走了过来,看见她轻笑了一下“哟醒了?”
“这是哪?放我出去!”陶若摇着门大叫。
“表小姐还是安生一些,只要你不吵不闹绝不会亏待你,若是耍花样,可别怪奴婢不客气!”说罢她扭头走了。
陶若挤着门缝看着外面,是一片陌生的天空,她知道,王夫人这次又不知道把她弄哪儿去了,没了乳母,铃儿在身边,她一个人被关着什么事都做不成。
不多久胖夫人端着一碗米饭,一碗青菜打开门进来。陶若正要冲出去,被她胖胖的手臂一拉丢在地上,摔得她屁股吃疼。
胖妇人哼了一身“果然是个棘手的小丫头。”说罢放下吃食转身出去,利落的关上门。
陶若气得直流泪,半天苦累了也饿了,她坐在桌边用饭,无论如何,她总要活下去的,只有活下去才有转机。
乳母回去发现她家小姐不见了,她和铃儿也被老管事赶了出来,乳母想进屋拿东西,被老管事一家人推了出去,大门一关,她们敲门引来老管事三个儿子凶神恶煞的拿着木棍准备打人。
她们吓得不敢再闹,乳母想着那些贵重东西全在里面,心疼不已,想着小姐不知道在哪,她又担心不已。
两人在庄子外面站了一会儿,铃儿见没人看着,松开乳母的手,瞧瞧溜去了园子后面,乳母疑惑的跟上去,看她从草丛里抱出锦盒,她惊喜的看着铃儿。
铃儿得意的笑笑,说“我看着他们吧小姐带走,又追不上就把贵重东西藏起来了,免得以后小姐什么都没有。”
“亏得小姐没白疼你!”乳母眼眶红了红,抚了抚她的头道“我们快走,别被他们发现了什么都没有。”
铃儿点头,乳母抱着锦盒打开看看,贵重东西,房契地契什么都在,她松了口气,两人匆匆的离去。
老管事看着她们走远了,让婆子去陶若住的园子看看有什么贵重东西。想来她被抓着,那些贵重东西都留着,以后表小姐能不能说得上话还不知道,那些东西可不就是他们的,可白捡了天大的便宜。
王夫人得知人已经被关进了别院被关着,谁都不知道。她倒是要看看,这次她还能如何折腾。
杏花开放的三月下旬,贡院放榜,王夫人早早的让人去打听,下朝的王老爷看了红榜,让小厮回去报喜。
红榜中赫然有王恒之的名字,虽然不是金字书写,王老爷虽然有些希望,看着他成了贡士,也就是进士了,至于是进士及第,还是进士出身,还是同进士出声,只能看四月的殿试。
不过着已经让王老爷欢喜不已了,毕竟那么多的考生,王恒之能登上红榜实属不易了。
王夫人听了喜讯,欢喜不已。让人把他叫了过来,道“恒之,你没让娘失望!”
“是!”王恒之点点头,道“娘,既然孩儿没让娘失望,娘能不能成全孩儿和若娘。孩儿什么都不求,只求若娘,只要娘答应,孩儿以后什么都听娘的。”
王夫人笑了一下,道“除了你的亲事,其他的娘都可以答应!”
王恒之失望不已,道“那好,四月的殿试,孩儿不会参加的。”
“随你!”王夫人满不在乎道“既然你不想就不参加吧,娘不会逼你。”
王恒之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以为自己听错了,那可是殿试,只要参加了就没有落第的,他娘若此不在乎,让他诧异不已。
王夫人笑道“强扭的瓜不甜,下去吧!”
带着满腹疑惑,王恒之出了主院,王夫人看着他的背影笑了一下,到时不用相逼,你也会自动去参加殿试的。
王恒之离开没多久,柳月道“夫人,大公子坐着马车出门了!恐怕是去庄子。”
“让他去吧,也该让他知道了!”王夫人神情淡淡的看了看指甲,道“让人看紧了,这次可别出了岔子。”
“是!奴婢等会就去看看。叮嘱几声。”很快出了门,她去了城西。
因为看不见外面的建筑进屋,陶若不知道她被关在哪,是城中还是城外。
夜里她试图敲开门,费了一身力气都动弹不得,更不要说被钉得死死的窗户,这个屋子就是一个牢笼,她就算是变成蚊子,都要等胖妇人打开门才能飞出去。
她醒来时后,胖妇人端着洗脸水进来,她的女儿站在门口守着,胖妇人提着木桶出去,木桶是给陶若如厕的。不多久,胖妇人给她端了米粥咸菜,还有一壶水。陶若乖乖的吃完,胖妇人来收拾碗筷时,提着刷洗干净的木桶回来。
除了不给她自由,胖妇人做事还算干净,这让陶若心里好受了些。
上午无事她发呆,想着如何才能逃出去,可她逃出去又能如何,还不是被抓住,无人护着,她根本保护不了自己,现在就算有钱也没用,更不要说她身上可是一文钱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