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的回答,让花阙的世界徒然的坍塌。他第一次感受到心痛的感觉,和娘亲死去之时一样的疼痛。
那痛,入骨入髓。
他冷笑一声,甚是悲凉。慢慢的坐回到床榻之上,颓然之色可见端倪。他看着床榻上面还不明所以的冷月,冷声说道:“你的母亲伊岚,是杀害我母亲的人。”
冷月摇摇头,难以置信的说道:“我母妃是至善之人,从来不会妄加取人性命,更怎会伤害你的母亲?”冷月自然知道花阙的母亲是霖儿,当年最炙手可热的妃子。传言母妃伊岚有几分她的神彩。她说的虚弱,但是极为肯定。
花阙甩袖,虚掩的门便打开来。银袄在门口,注视着躺在床榻上面的冷月。
冷月吃力的起身,正视着面前这个已过中年的妇人。
一丝狡黠传过银袄的容颜,她指着冷月说道:“她……就是你的杀母仇人伊岚的女儿,颜冰珣。”
冷月对于这个妇人,完全的陌生。她不知道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言辞,更是不知道这个女子竟然和自己的母妃有着莫大的关联。她的眼睛忽的撑大,抬眼看着这个妇人,诧异万分。
妇人不等花阙询问,便缓缓道来:“其实,我就是伊岚的妹妹,银袄。当年我与伊岚生的娇俏,自是有许多的王公大臣都垂涎我等的美色。提亲之人络绎不绝。我不愿下嫁他人,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而伊岚不同,她相中了当年驰骋大漠的居阁小国的国君,愿意与他千里迢迢远赴大漠。我们的爹觉得这样实在是委屈伊岚,但是伊岚爱那人爱的极为炽烈,根本无暇顾及。遂嫁入大漠,一去便是七年。七年之后,居阁被倾落所灭。独尊帝将居阁国君逼得走投无路,只好自尽。那个居阁国君,便是你冷月的亲生父亲。”
冷月的眼中含满了泪水,不错,母妃是频频提起她的生父。还屡次垂泪,说冷月的命途和她一样坎坷。但是她却没有说过,当年的居阁,是独尊帝所灭。
“然后,独尊帝当时刚刚遗失了最为珍惜的霖妃,伤心不已。见到敌国的伊岚,如同再次见到霖儿一样亲切。于是,也便不计前嫌将伊岚和其女儿颜冰珣带入檀城宫殿,封为岚妃和冰公主。岚妃在别人的眼中是明事理的好妃子。独尊帝对其宠爱有加,却没有养成她骄奢淫逸的坏秉性。但是这只是伊岚的外表而已,她的内心,阴郁横生!”银袄的眉高高的挑起,叙述的姿态竟然有些切齿。
花阙的眼神一深,但是却始终不语。
“她在刚刚进入皇宫之后,就发觉独尊帝的心中还有另外一个女子。但是她城府极深,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终于在郊外无花国和倾落国的交界处,发现了找寻多时的霖儿。她已经心灰意冷,欲要带发修行。当时,多亏了霖儿将她的孩子留在山下一户人家寄养,不然,当日死去的就不会是霖儿一个人,而是母子纷纷命丧黄泉。”
花阙的眉头深深地颦起,仿佛能感受到霖儿当时的无助和惶恐。
“伊岚说霖儿,是不折不扣的天煞孤星,必须要死,倾落才能得以度过危难。当时,她命人将霖儿的手筋和脚筋全部挑开,放掉她所有所谓的污血。当时的围观之人浩浩荡荡,却没有人伸出援助之手,救出这个美丽的女子。”银袄看向花阙,“你可知,你的母亲是何等惨烈?她不停地哭喊,却连最后一个要求都不能满足她。”
此刻的冷月已经是瑟瑟发抖,说什么她也不会相信,自己的母妃竟然是这样的人?!
花阙的嘴唇几欲咬出血液,声音的颤抖,不若平常的他:“说下去!”
银袄的嘴角慢慢的扬起,缓缓道:“她的最后一个要求,是看看她的孩子。花阙。”
花阙的汗水纷纷的滴落。不知是因为深受重伤,还是心疼的难以言表,他的身体连同着五脏六脉都剧烈的战抖。
此刻的冷月却已经是泪流满面,她痛哭着吼道:“不!不!这不是真的,母妃不会这样的!不会的!”她第一次拉住花阙的衣袖,哭的几欲背过气去。她死也不信,母妃竟然是杀害花阙的凶手。她不信!不信!
银袄不理会冷月的哭喊,只是对着花阙说道:“她的要求,掩埋在声声呼喊的人们之中。你到了山上的时候,就只是看见了你母亲的尸体。”
花阙的拳头狠狠地攥起,回身看着泪水肆流的冷月。
他一字一顿:“我要杀了你。”
冷月忽然停止了哭泣,目光直视花阙含泪的眼眸。她突然笑道,声音寒冷刺骨:“你早该如此了。”说罢,闭上双眼,静静等死。
她已经没有力气,去猜测银袄的话是真是假。她真的好累。
花阙的纤细手掌狠狠地捏住冷月的喉管处,欲要结束她的性命。
银袄在一旁,静观其变。
骨骼断裂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女子的呼喊。花阙的恨意已经达到了巅峰。
如是谁骗我,死的会更加悲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