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从来不乏手段通天、武力超凡之辈,但一切的根源都始终归于两个:念冲,和破隙!
能够感受并掌握念冲之人,称为修者。他们地位超然,万中无一,平均万余人中才会出现一个的天才,即拥有被苍天所施与才能的人。
而破隙,则是更稀少的,力量。
它于人体自我激发而成,在无尽的痛苦中挣扎而出,最重要的是,大部分时候,连死亡也起不到任何推动效果,没人知道它的由来,这仅仅是一个命运的契机。
不过,凡是这一类人,一定经历过一些让他人胆寒,自己终身难忘的事件。
浩气万里,破隙一瞬,指的便是这般!
能掌握破隙之人,称为行者。
不过破隙是靠后天的,而念冲则是一种天赋,更何况行者在综合战力方面本就比修者弱一头,所以寻求极限、催发破隙之人普遍都是一些无修者天赋又不甘平凡的人。
他们并没有御剑千里、毫发之差的资本,更不会有随意而为、改天换地的能力。他们在修者眼中,只不过是昊天的弃子,挣扎着,以为自己能逆天的可笑的人罢了。
修行,也许便是世间最公正的不公平。
它给了每个人攀爬的机会,却又在他们出生的那一刻,决定了大多数人的命运,这就是修行———
顺境为修,逆境为行。
向来如此,普天虽大,有时却容不下那些不屈的视线。冷漠地,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化作尘泥。
此时易行云感觉精神无比的虚弱,可身体各处却都如春笋苏醒般不断涌现出一种强大的力量,就好像发芽般,从间隙中钻出来。
麻酥酥的,有些痒,却十分的温暖而舒缓,卷席着不绝的困意,将易行云的意识拉入沼泽之中,逐渐睡去···
而此时,夜已深,刚刚远处的争吵声也在不知觉间停息。易行云身体一软,干净的面容眼看着便要“啪叽”在地上。
然而并没有。
他整个人以一种奇异的躺姿倒在“空气”中。
如果路人经过的话,定会发现这里的空气粘稠无比,根本让人寸步难行,然而并没任何人经过。有的只是易行云缓缓倒下的身躯,和,一地月色以及那无声中化作几缕轻烟的烛火。
然后,雕像背后缓缓浮动出一道曼妙的身影,绕过雕像,蹲坐在易行云身旁,一双纤长的手宛若皓月般,轻轻地将他黏在额上的发丝捋开,再用白得有些寒碜的袖口微微按动着,将易行云从额头到脖子上那些有点发黑的汗渍擦去,就这样,月光在空中飘飞着,附着在舞动的绿叶上,空气顿时消散成原样,弥漫起丝丝缕缕的清香。
人的眼中,并不能映入整个世界的模样,与强大或弱小无关,只因为肉眼始终有着死角,看得再远,也只是一部分罢了。
但对有些时候来说,却非然,比如此时,世界的某个角落———这个小村的雕像前。
这个优雅女子的眼中,就静静安放着,她的全世界。
······
翌日,阳光依然如旧高高挂起,然后这安宁的午后缓缓运转着,直至一声杀猪般的嚎叫从一间陋室中冲天而起。
其实准确的说是两声,在几息前———
易行云照常睁开了惺忪的睡眼,然后准备起身,然后,然后,他感觉上身凉飕飕的,然后,浑浑噩噩的朦胧视野中,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出现昏黄的天花板,而是一个正在睁开双眼的,十分熟悉的,妹子的脸。
然后,一丝不挂的他,与尚且睡醒的她,然后,她叫了起来,然后,随手给了他的某部位一记重拳,然后···
一声就成了两声···
“我我我也。。不是故意的。。这这!突然出现这么个黑乎乎的。”那家伙说着说着,头就随之一起向下,仿佛埋进了胸口般。
而可怜的易同学此时已穿好了衣服,正端坐在床上,低头看着两腿之间,陷入了沉思。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以为没了的狗了)
虽然头依然有种挥之不去的晕眩感,但确实能很清晰得记得,昨晚,应该是昨晚,那突然降临的由内向外的冲击。
然后,他记得他是在那开始意识模糊,然后应该是倒在那里才对,难道是哪个好心人把自己送到这来的?但是他人呢。总不会是他扒了我的衣服吧。。难道是。。!
易行云一个哆嗦,不敢再往那个方向想下去,紧接着他脑海中又无由得冒出了那句奇怪的话———这是谁的道?
陷入思考漩涡中的易行云甚至没有意识到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动,鼻孔处竟是留下两行暗红的血液,更没发现那家伙已因为易行云鼻血下溢、毫无知觉而焦急地跑出房间,去寻找他的母亲———秦翠芸了。
而就在她出门的那一瞬间,一股风暴猛然从身后突袭而来,就连从小习武,六岁便能念冲的她都差点没能稳住重心,一个趔趄,震惊地向身后看去,只见到这么一个终身难忘地情景———
面容清爽且稚嫩的少年端坐在眼前的这个破木床上,阳光如轻絮般飘落在他看起来瘦弱单薄的身体上,面容平静如时光的运河,隐隐显现出一种白玉般的光润,气息悠悠若春风,看似微弱却让那家伙觉得好像周身的一切都随着易行云胸膛的起起伏伏一齐,有了脉动。
若是有高手看见此景,恐怕其惊骇程度还会是那家伙的数倍!———这个少年已然化身成了这片方丈的本身。虽然房间很小,但也算是空间的一种体现,能做到化身天地方圆的人已无一不被视作顶尖强者,几乎都不屑作为帝国的供奉,皆算得上是一方豪强,受万人敬仰的存在。
当然,没人会相信如此一个黄口小儿能拥有那种改天换地的能力,这其中的原因倒也算得上离奇了。
昨晚,易同学破隙了一半,昏迷在地,被他那个有跟踪儿子癖好的母亲带回了家,并用她极高的修为帮宝贝儿子冲开了天地人元的枷锁,稳固了内息,却不料她的念冲过于精纯以至于易行云无法自行吸收,只好先在其体内布下一个小型阵法,助他慢慢消化,结果赶着去集市采购第一批物美价廉的新鲜蔬菜,没有发现她放在易同学体内的阵法正被一点点得瓦解(也许是出于一种强大的自信吧),易行云毕竟是特列,是世间最稀少的有念冲天赋(虽然看似很垃圾),却选择了破隙并成功的人。这样的事例以秦翠芸的阅历都不曾亲眼遇见过,当然不了解这种破隙之力的特别之处。
破隙,是行,逆行天运的意思。
而被天选中的人,却逆行天意,这样的力量,便多了一种特性———异常的锋锐和坚忍,就连念冲在其面前都得略逊一筹。
如此一个随意的小阵法,本身的防护力本就基于零点,而且当时易行云体内破隙不受控制,在体内游走,然后遇到了这个“小羔羊”。
对于这种破隙,研究极少,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它对念冲有强大的斥力。
于是在行者当中就流传起了这样的一句话:破隙者,人极;逆天人,穹尽。
人极行,破隙如浩气万里收于一点;穹尽行,破隙无迹可寻却宛若神剑。
甚至在一些被刻意隐藏的记载中,这种力量被明确标注了一个新的名字———弃天。何等霸气?
所以这个小阵法连两息都没撑过就被做掉了,里面残余的那一缕无主的念冲就如同无法动弹的大象般,被无数的蚂蚁吞噬。但大象毕竟是大象,蚂蚁在数量不足的情况下根本不能造成太大的威胁,即使它是最凶悍的那种蚂蚁。
就在这缕念冲眼看着就要化成纯粹的能量,继而给易行云的经脉带来不可挽回的灾难时,风,来了。
就像救自己相好多年的老友一般,奋不顾身、源源不断地灌入房间之中,精纯清爽的气息环绕着易行云的身体,一丝丝得渗入他的皮肤,经脉,血肉,使得易行云竟有种隐隐同化的趋势。
于是就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先天逆府!竟然是先天逆府!”不知何时,巨大的动静已经吸引来了一批村里的修者行者,而其中一名留着小胡子的中年人无不惊骇地说道。
如果说之前屋内屋外的人还小声谈论着的话,这句话就如同一块巨石般压在众人的心上,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天下修者行者,谁没听说过“先天逆府”?这是威名所致,并不是众人有多渊博。
他们当中多数人也许并没亲眼见到过,甚至连在纸张上都没有。但他们都知道“先天逆府”的强大,具体是啥他们并不了解,然而“灵通”一词的所代表的力量没有人会不清楚。
就如同当年那场大战中,被天末人称作“天子剑”的凌峰,据说他就是一名拥有天赋神通的强者。
没人敢小瞧一名身兼“灵通”的人,任何人,甚至是一头猪。
如果说念冲是天的恩惠,那“灵通”就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了。天也是有灵性的,这是大多数人所信奉的,如此,天地自然对它来说自然重要,不过“灵通”却是从它身边夺走了自然的一小部分,这不是福分是什么,要多好的运气才能让那某种自然之力选择你而离开头顶的天啊?
此时易行云身上溢出来的丝丝清风,就是受风所喜欢的证明。虽然还很微弱,但这毕竟是自然最纯粹的洗涤,对他的脏腑经脉的好处是无可限量的。
据说曾经那头猪就是因为身具拥有五谷之力的灵通,而被各个大商家抢着争夺,继而像亲爹般供着,其荣华富贵,远不是自古以来任何一头猪能比拟的!!!而其自身实力更是在自然的洗练下纵横猪圈无敌手,堪称一霸,人送外号猪傲天……!
此时的房间内的众人表情可谓是无比的精彩。
然而他们都有一个问题,这孩子是谁?好像是那个翠芸家的小鬼?是吗?额……,但是叫什么来着?秦天云?
…………
不过这本就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他们也就在心里问问罢了,此时要做的,就是尝试着巴结一下,恐怕易行云一清醒过来,就会看到无数饿狼般贼亮的双眼,以及,无非两种的称呼———“小哥好啊”、“这位公子”云云。
花和杂草,本就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一样,都看命运说话,都长在一片土地上,都不过是植物罢了,但是花要收藏,草只能碾过。
易行云曾经是谁对他们来说无所谓,因为他们懂得以后该怎么对他。
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的他们,需要一个好的弟子,需要与外界有来往,同样需要钱、要势力,放到哪去,这都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一切只是一个数字,利益的大小而已。
…………
夏季,千里草原枯荣败兴,绿草有焉能无忧?
野花伫立在不绝的青绿中,茎有点弯曲,似乎已被草所淹没。
十数里开外,一个稍高一点的小坡上,一名素衣女子颇有些慵懒地坐着,黛眉微蹙,盯着远处的草地自言自语般:“真显眼。”
随后她竟又展颜一笑,四周的草原都似乎因此微微起伏。
“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