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是深秋了，这邺城不比从前的京都，天气冷寒的厉害。
虽然前些日子白灵儿吩咐下来，送了几个暖炉到漪兰苑，可她的手脚依旧冰凉。
她向来畏寒，秋日已是这般，也不知道，冬天她又该如何熬过。
自从上次天佑和少飞离府之后，已有半月未归了。
想到那战场上那横尸遍野的模样，她便觉得不安。
披上厚重的裘衣，推开窗，凌冽的风霎间灌了进来，割裂着她肌肤，迎面而来的清新气息，被她吸入鼻间，感觉胸口竟是清清凉凉的。
她仰头望向深邃的夜空，战火纷飞，诸侯争霸。
若是说从前的程天佑并无夺嫡之心，却终究是因她，逼迫他，承受了莫大的屈辱与委屈，继而绝地反击，颠覆天下。
有时候，她也时常在想，如果她不曾穿越到这里，与他结下不解之缘，是否就不会这么多的波折？
如果，她不曾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或许，他还是那个性子冷漠的大皇子，有个疼爱他的父王，有个时常闯祸的弟弟，他日也会名正言顺的继承大统，然后造就月夜帝国的盛世繁华，成为一个名垂千古的帝王。
想到这里，她忍不出挽起唇角，笑容苦涩。
只可惜，这个世上从来都不存在什么如果，风吹沙无痕，却会在人心上留下根结。
就如同，她给他的伤害，在他胸口落下的刀子，就算不再疼了，也终究会有疤痕，看一次，便会将曾经遭受过的痛心，再次温习。
思绪飘远，她忽的想到白灵儿的身子，已是四个月了，若是从前她，或许宁死也不愿再在这府邸呆下去，可如今的她，已学会从容。
看着她腹中的孩子，一天天长大，她的心虽是也会莫名的难过，却不会怨怼。
这是他的孩子，第一个孩子，或许也会是他，唯一一的孩子。
她想亲眼看看，孩子的模样，看看孩子的眉眼，是否也像他一般俊美如画，看看孩子的性子，是否也像他这般内敛沉默……哪怕这孩子的母亲，不是自己！
待到那一日，她会离开，哪怕会有遗憾和不舍，她也终于可以放开自己的心了，到那个时候，她就跟哥哥去游山玩水，尘世烦扰便再也与她无关！
就在她沉浸在美好的幻景之时，门扉突然被叩响。
她皱了皱眉头，这么晚了，是何人来敲门。
当看清门外人的面容之时，她沉声问道，“你来做什么？”
菩月脸上挂着阴冷的笑，“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还未等她回答，菩月便已踏入了门槛，她一边扬起头四处打量一番，一边发出啧啧的慨叹，
“看你这漪兰苑冷冷清清，连个值钱的物拾都没有，哪里比得上梧桐苑里金碧辉煌啊，由此便可以看出两间屋子里的女人，在这府邸主人心里，有着天壤之别！”
懒得听她冷嘲热讽，季小鱼走到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想必公主无事不登三宝殿，有话就说吧。”
菩月掀下头上的斗篷，啄了口杯中的热茶，挑起唇角，看向季小鱼的眼眸闪烁着精光，“好，那我便直说了——现在天佑心里最疼爱的女人是白灵儿，所以，我们联手，除去她，对你我而言，都是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