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期间,到时有一个人让言昭觉着诧异,王炎通敌叛国的罪名还未落实,而韩泯从边关传回的消息,也是说一直未能抓到王炎,因此王瑾依旧被监禁在瑾桦宫内。
可她竟然脱人给自己带了口信,让她想办法见上一面。
言昭有些犹疑不定,从她几次三番的态度转变,不难看出,较于韩嫣的直率,她更为深沉。
瑾桦宫位于嫣霞宫的西侧,两座宫殿相隔不过三尺,中间以鹅软石铺就的小道阻隔,在小道的东边,搁置了一个八角凉亭,听闻是因王瑾喜欢幽静,所以宇文皓特意命人修筑的,为此韩嫣恼了,便自己下令在亭子的边上让人修造了条人工湖,用来饲养鲤鱼,两人暗地里较劲的事,可不止这么一件。
言昭一身蓝色宫女服饰,头梳如意髻,发间就一只银簪别着,手里提着一个食盒,一双澄澈的眸子忽闪忽闪,很是无害。
瑾桦宫的匾额高挂,两旁的石狮因无人问津而显得有些寂寥,匾额四周的红丝缎已然因许久未换而黯然失色,火红的灯笼,飘摇不定的摇摆着,大门紧闭,门口杵着两个侍卫,粗看并没有什么问题,可走近了自然会发现,两人面无表情,一双黑眸带着警觉,训练有素。
两人看着有人靠近,神色随即戒备:“哎,干什么去?”
言昭脸上随即堆起了笑意,手紧了紧拎着食盒的盒子,甜甜道:“奴婢是御膳房新来的,苏姑姑听说瑾贵妃娘娘今日胃口不佳,特意并奴婢做了些家乡的小点,给娘娘换换口味。”
“你,把食盒打开!”两人对视了一眼,带着审视的目光毫不避讳的落在她的身上,言昭眼底滑过一丝紧张,脑袋微微低下,佯装害怕的模样站着,一脸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
她颤颤巍巍的把食盒打开,随即眨巴着眸子抬眼望着:“这些,真的是奴婢自己家乡的小吃,不信,大人可以尝尝,给娘娘的吃食,奴婢自是不敢含糊。”
两人细细检查了下食盒,确定没什么问题,才放行:“行了,赶紧进去吧,抓紧点,东西放下就出来。”
“是,谢谢大人,谢谢。”言昭眼波流转,低垂着脑袋,匆匆福了福身,随后莲步轻移,努力保持镇定,从他们面前走过。
假山石雕,亭台水榭,院落的装饰,可比外边的庭院奢华的多,即便是在这冬日,凋零的枯木都给修葺了一翻,显得整个空间凌乱中透着美感,乱而不杂。
她沿着石子小路一路疾走,回头张望,确定没有人看到,才暗自松了口气,敛了敛神,朝着大厅而去。
显然,王瑾是料定了自己会来,早早的备了茶水,整一脸悠闲的躺在美人榻上,静等自己的到来。
雨柔安静的站在一旁,袅袅的茶水冒着涓涓的热气,案几上还摆放着水果,有小国进贡的石榴,雪梨,龙眼等,可这些都并非是当下时令的水果,可见,即便是监禁,她这日子过得也并不差。
言昭瞳孔一缩,脚下的步子不动声色的慢了两拍,随即脸上堆着浅笑,似有若无的划过嘴角。
雨柔看着言昭前来,赶忙低身福了福,态度谦和:“给昭仪娘娘请安。”
言昭伸手虚扶,手中的食盒随意的搁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睨着依旧斜躺着的王瑾,似笑非笑。
王瑾一双杏仁般水灵的眸子流转着潋滟的笑意,红唇缓缓勾起,话语夹杂着淡淡的笑意:“哟,我们昭仪娘娘这是要体验把宫女的生活啊。”
“瑾贵妃不愧是瑾贵妃,就连禁了足,都依旧容光焕发,瞧这滋养的,说吧,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言昭的目光缓缓移向她依然如沐春风的脸颊,肌肤莹润胜雪,眉眼柔转,却不见半丝愁绪。
“呵,本宫能有什么事,不过是闲的慌,想找个说话的人。”她半撑着手肘,信手捏了粒拨开的荔枝,优雅的放入嘴里。
言昭面色不变,神色自若的在她对面坐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令牌,轻轻往她前侧一推:“相信瑾贵妃不会不认识眼前这块令牌吧?”
王瑾狐疑的随意一瞥,转而不甚在意的将目光移开,可随即神色陡然一变,转开的视线立即凝视上面前的令牌,脸上血色蓦地尽退,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带了几分轻颤:“你,怎么会有?”
她怎么可能不认得,这块羊脂玉雕刻的玉牌,它的背面刻有一个炎字,和当时她交给言昭的那块是出自同一个雕工师傅,别人不知道,可她清楚,这样的镂空雕刻,不会有第一个。
王瑾伸手欲拿,却被言昭先一步收入袖中,她嘴角扬了扬:“言昭眼拙,不识它的价值,还请瑾贵妃指点一二。”
王瑾神色微变,随即挥了挥手示意雨柔退下,偌大的正厅内,仅剩下言昭和王瑾两人。
她才开口:“明人不说暗花,说吧,我父王怎么样了?”
“瑾贵妃如此悠闲,自然是知晓王爷暂时还是安全的才是。”言昭指尖把玩着杯沿,眼神似有若无的划过袅袅的水雾,透着水雾凝望着脸上终于有了焦急的神色的王瑾,红唇染上一丝冷冽。
“知晓有什么用,现在太后分明是让本宫连房门都踏不出去,如今这后宫个个都虎视眈眈,韩嫣手掌凤印,却没有实权,如今不正好借机铲除了本宫,自此六宫定是以她为首,马首是瞻,这样的结果,昭仪娘娘想必也不愿看到吧?”她面上的神色轻敛,换上一副凝重,对于眼下的局势,王瑾比任何人都心里通透明了。
言昭眸光微闪,轻垂的眼睑遮去她凛冽的探究,心里自是有着盘算:太后有心想要韩家独大,可宇文皓心如明镜,自是会从各方去打压,这也是为什么多年来,韩嫣明明手掌凤印,却一直未有皇后的册封,哪怕所有的花销用度都以皇后的规格来,可没有那名分,终究也只是个贵妃。
而韩嫣又是何等的心高气傲,后宫多年一直未在添新人进来,一方面自是宇文皓不想,一直以国事繁忙为由推脱,另一方面,则是韩嫣心头百般不愿,即便有太后规劝,可依然未见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