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她还真够狠的,这般算计,连自己都搭上了。”冬雪送走了胡太医回来,见着言昭依旧坐着,忍不住说了句。
“不,女子最注重的便是孩子,母凭子贵自古以来都不变,可她却宁愿牺牲自己下半辈子的幸福,你说,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什么?”
“自然说明了,有人许她的条件很诱人。”云落缓缓前来,话虽是这么说,可眉宇间的愁思却有增无减,“主子,她如此费尽心思,只怕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而在小泽佑的诞辰上,言昭总算是知道了,那许诺的是什么了。
边关战事不断,大大小小的战役,依旧烽火弥漫,古墨经过养精蓄锐,已然积聚了一批自己的力量,再加上他原先残留的余部,一时间,竟是自立为王,名为言国,而那极其羞辱的太子封号,自是被他丢弃,自称晏帝。
只是,这其中,言昭不得不怀疑,有大部分原因,则是因为有着单笙佑的故意放纵。
当初虽然有生擒了古晏,可他手中真正忠于他的残余势力却一直未曾现身,而单笙佑最擅长的便是掌控人心,他自然也觉察到了这点,才会赌上得到的半壁江山。
小泽佑的生辰就在这样的战事中到来,皇宫一片祥和喜庆,之前因刘婉莹小产之事,使得后宫隐晦的气氛,也随之消散不见。
宣政殿的大殿内,一派歌舞升平,两旁官员眉眼含笑,看着歌舞,觥筹交错,其乐融融,一时忘却了边关之事。
三品以上官员的女眷,则被安排在了另一旁的偏殿内。
石阶之上,宇文皓眉目含笑,脸上更是扬着多年未见的笑意,他的左侧,韩嫣端坐其上,一身皇后宫装,尽显母仪天下的雍容华贵之气,眉目轻扫,笑意连连,可却不达眼底,隐隐还能瞅见一丝怨怼。
他的右侧,言昭似笑非笑的凝视着下方,一头及腰秀发高挽,举手投足见,温良贤淑,到时多了分女子的柔婉。
她的怀内,小家伙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第一次见着这般场景,自然是充满了好奇,圆润的身子在言昭怀内动个不停,不时伸手去抓桌案上的水果佳肴,一会又用那满手的油渍往宇文皓的身上探去,油油的小手,就这么毫不客气的挥向了那明黄的绸缎。
“泽儿,不许胡闹。”言昭慌忙将他的小手给拦截了回来,平日里,私下用膳,小家伙也会将吃剩的,塞进嘴里的吐出来,然后往宇文皓的碗里一丢,可毕竟都是私下,他宠着,惯着,她也就由着,可如今这场面,是断然容不得小家伙随性而为的。
至于眼下的官员,在见到这一幕时,不禁都屏息凝视,在朝为官多年,宇文皓的秉性,多少还是揣摩一二的,内心都开始替小皇子捏了把冷汗。
可就当所有官员都以为宇文皓会动怒之时,他却笑意不减,俊颜溢满笑意,不但如此,竟还亲自将小泽佑从言昭的怀内抱起,有模有样:“泽儿,可是想要父皇抱,嗯?”
言昭余光轻轻掠过低下,自然明白他们的诧异为何,不由压低了声音道:“皇上,还是把泽儿给臣妾吧,朝臣们都看着呢。”
“无碍!”而他像是很享受这般过程,抱着小家伙的手非但没有收,还将小家伙从他怀内给抱了起来,“泽儿,可是肚子饿了,来,看看有什么喜欢的?”
若说宇文皓对于言昭的宠溺,是史无前例的,那他对于小泽佑,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皇上,趁着今天这样的日子,臣妾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韩嫣眉眼闪过一丝妒意,浅笑着开口,说话间,眼神却是一瞬不瞬的望着言昭的方向。
“既然觉着不当讲,那就不讲。”他神色不变,面无表情的开口,只是对上小泽佑时,脸上闪现的又是慈爱的笑容,如此神色转变,令人诧异。
韩嫣面上闪过一丝难色,纵然他不待见自己,不待见韩国公府,可也从未在这般重要的场合下拒绝自己,垂在身前的手,不由收紧,指尖嵌入掌心,亦然没有觉着半分疼痛。
“皇上,既然皇后娘娘有心,何不听听,娘娘有什么肺腑之言,姐姐,你说是不是?”言昭抿唇浅笑,见着小泽佑似乎盯着桌上的事物许久,猜着该是饿了,便吩咐云落去取了点羊奶过来,亲自喂着。
那漫不经心的开口,落入韩嫣的眼眸,越发觉着刺眼。
言昭一边用勺子舀了一小勺凑向小家伙的嘴边,小家伙小嘴一抿,吧嗒吧嗒的喝着,似乎还合他的胃口,咧着嘴冲着她笑。
宇文皓一手抱着,一手取过丝帕在小家伙的胸前垫着,不至于湿了衣服,如此动作,娴熟而自然,好似已然做了千百遍。
这番举动之下,再次令在场的官员大惊失色,个个面面相觑,眼前的歌舞,反倒显得索然无味,不如首座上三人来的好看。
小家伙吃的欢,没一会便将一小碗羊奶喝了下去,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也不顾嘴上沾着的羊奶,一个劲的往宇文皓怀里钻,还不停的发出咯咯的笑声。
小孩本就喜爱热闹,今天这般欢快,自是精神十足,到了晚点,依旧不见半点睡意,还兴奋的瞪大了双眸,好奇的这看看,那瞧瞧,在他怀里,没一个安静的。
“皇上,臣妾瞧着小皇子很是可爱,不免响起婉嫔前不久才刚没了孩子,着实有些惋惜。”蓦然,她红唇轻勾,眼眸对上她,冷冷一笑。
果然,紧接着出口,才是她的目的:“前些日子,臣妾去寺庙祈福,大师说,婉嫔所失孩子乃是云戈的金童,保佑我云戈千秋万代的金童,如今虽没有留住,可却将那缕魂魄留在了人间,只要我们将那孩子找到,再交由婉嫔抚养长大,定能保我云戈千秋万代。”
“那这个孩子,找着了?”
“找着了,大师所言,金童之身,乃是上天所赐,生辰之日,便是阴阳相生之日,而皇妃之子,恰好是今日,皇上,这难道不是上天给我们的礼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