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韩希,参见皇上,太后娘娘……”她柔弱无骨的身段一一福了福,声音甜腻软糯,这倒是和韩嫣大相径庭。
言昭不禁开始觉着韩家人的有趣,姐姐明明是女儿身,却是打小当男孩子来培养,早就她性子直咧,多了一股英气,妹妹倒是从小当女孩子教养,三从四德,女戒,熟读于心,琴棋书画无一不通。
太后韩氏幽幽的目光别有深意的看了言昭一眼,随即淡淡开口:“皇上,韩家已有嫣儿入了宫,若是再让妹妹嫁于当今德亲王,岂不是要让人说闲话,这皇家,就以韩家独大了?如此,韩家怕是承受不起啊。”
“母后多虑了,朕看这韩二小姐姿色绝然,身份自是不必说,倒是和皇弟相配的很。”宇文皓轻啜了口,才不疾不徐道,“韩国公,你怎么看?”
“皇上抬爱,老臣惶恐,太后所言正是臣肺腑之言呐,韩家能有今日,全靠皇上体恤,希儿年纪还尚小,恳请皇上……”
“行了行了,韩国公的意思,朕明白,退下吧。”精明如他,宇文皓岂会不知他的狡诈,神情不耐的挥挥手。
这时,恰好元寿传来说是刘婉嫔已经准备好了,她的出场,倒是解了大殿的尴尬。
鼓乐奏起,身着露脐装的舞女挥袖如常,脚尖点地,面带薄纱,绝色的姿容在薄如蝉翼的轻纱后若隐若现。
刘婉莹则在舞女的簇拥下,翩然而入,媚眼如丝,丝绢轻扬,宛如水墨江南隽秀的春意,缓缓而起。
平心而论,她的舞姿一般,整场舞曲出彩的是那份新颖,别出心裁的出场,已然博得了众人的视线。
言昭对于这些并不敢兴趣,目光随意的飘散,却不期然的遇上王瑾投来似笑非笑的神色,她不由微作停留,也微微一笑。
王瑾不同于韩嫣,不论是敌是友,她的脸上永远都挂着浅笑,可往往带笑美人,永远是藏了剧毒的,一笑间,便能让人丢了性命。
如此一整日下来,言昭即便时刻提着神,也不由觉着乏了,再加上接下去的曲目,也都如出一辙,不是说书,便是古筝,舞曲这些。
中途,她随便找了个理由,便领着云落从大殿旁的偏殿出去。
只是,她和云落刚出了偏殿,便有一抹身影突然闪现,动作迅捷,她还来不及呼救,便被他拦腰带起,至于云落,则是被点了哑穴,在她倒下之际,随后丢弃于便隐匿处。
言昭神色焦急的回头,却无能为力,眼前的景物飞快变幻,云落的身影也转瞬便消失在眼球内。
回神之际,她依然安稳的站在地面,四处打量,竟是在自己的羽月宫,她蹙着柳眉回眸,神色还算平静:“是你?”
“郡主如此大喜的日子,朕怎么能够缺席?”他眸光冷然,双眸熠熠,精芒四射。
“北皇不在自己的朝中处理政务,总是往敌对的国家跑,怕是不妥吧。”折腾了一天,言昭也不由觉着渴了,兀自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她倒是不担心会被谁瞧见,眼前这人,虽说两人相处不过几次,可就她的了解,若是毫无把握的事,此人是绝不会冒险的。
“堂堂琉栖国公主,却流落到要嫁给仇人,岂不更可笑?”他也不恼,专拣着人家的痛处踩,毫不留情。
言昭神色微敛,沉静的眼眸波澜不惊,宛若秋水般的眸子盯着杯盏,袅袅的热气遮住她的眼眸,竟有了氤氲的水气。
单笙佑嘴角的笑意也在她敛去神采的时候,有丝松动,意识到自己说的过分了点,不自然的轻咳:“当然,朕别无他意,朕的意思是……”
生平第一次,他跟人解释,更是第一次,看着有人因自己的话而出现情绪时,他竟有些无措,他笨拙的说辞,却怎么都说不圆。
“是,我是嫁了仇人,可那又如何?”蓦然,她直直的对上他的黑眸,神色平静,“那也好比,在帝王的权利里,我成为最为可笑的牺牲者不是?”
言昭自是清楚自己的价值,不过是因一可笑的预言,她眸光潋滟,莞尔一笑,倾城倾国的姿色,配上璀璨的头冠,更是绝色。
她轻叹:“所以,北皇不必在言昭身上费劲了,你放心,暗夜阁我会接手,希望到时北皇能说到做到,绝不再插手暗夜阁在云戈的事务。”
单笙佑微楞,显然是没有料到她会如此痛快的应下,眉头微动,随即若无其事的欣然应允:“既然如此,朕自是乐见其成,梅兰竹菊会在暗中听候你的差遣,你手中的月牙印便是暗夜阁阁主身份的象征,好好收着吧。”
“哎……”言昭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凛然的身影便瞬间消失在夜色中,她眸光暗了暗,少了他人的环境,成了她独自****伤口的栖息处。
她的目光触及熟悉的环境,修葺一番的大殿,经典的青花瓷花瓶,丹青古墨的山水画,还有一架历史悠久的三弦琴,据说,这把三弦琴曾是孝敏皇后的专用,这背后还有一段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
当年,孝敏皇后还未及笄,一次随母外出上香,路上遭遇山贼,幸得当时恰好路过的先皇相救,两人暗生情愫,可之后,因听闻孝敏皇后遭遇山贼,当时已和孝敏皇后有了婚约的夫家当即悔婚,先皇不顾当时太后的反对,昭告天下,要娶一个被夫家休弃的女子为后,可见是引起了何等的轩然大波。
孝敏皇后的父亲,是当朝右相,迫于太后的施压,自是不敢同意,再者女儿未及笄,自是最好的推脱借口,可先皇痴情,这一等,便是三年。
三年,罔顾祖宗先训,废弃选秀,不纳嫔妃,孝敏皇后深为感动,便以绝食相逼,不得,最后两人的坚持终于赢得当时太后的首肯。
之后,帝后锦瑟和弦,不到一年,便孕育了太子,也就是如今的宇文皓,只是好景不长,在那一次生育时,因难产引起血崩,终是香消玉殒。
先皇深为沉痛,连着病倒,可太后自是不许先皇就此随着去的,便以太子威胁,不得,先皇只得重新振作,之后,为了云戈的千秋大业,复又迎娶当时韩国公的女儿,韩玉凝,也就是如今的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