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回溯到所有事情发生之前。
彼时,白優澜正在犄角旮旯之处忐忑不安的等待着与某人的秘密“相会。”
彼时,同样不安的不光是她,还有——肖氏母女。
蘅芜居中,半躺在湘妃榻上的齐美华轻挥玉手,站在她前面的粉衣侍女,便躬身退下。
“王爷已经答应一会儿过来看我,你们做好准备”齐美华眉头微皱,声音里是浓浓的不安与担忧。一旁的肖氏与齐美芸听到后,神色都开始有些激动起来,特别是齐美芸,那娇羞的脸颊和闪闪发光的双眼,无一不在说明她心中的兴奋与期待。
“好女儿!”肖氏一把抚上齐美环的手,连连说道:“娘知道,这么做是有些难为你了!可你也知道你妹妹现在的情形,她是你的嫡亲妹妹,你不帮她还有谁能帮她?”
齐美华的心里不是不怨的,哪个女人愿意看见自己的妹妹爬上自己丈夫的床,可是她禁不住母亲一而再再而三的以死相求,更禁不住……
想到自己这些年来一无所出的窘况,罢了!罢了!若妹妹真能进了府门,生下了一儿半女的,自己以后也算有了个指望。
“此事,事关重大,成与不成谁都说不准,定要小心一些不要露出什么马脚才好!”齐美华语气幽幽的说道。
“华儿你就放心吧!娘都安排好了”肖氏往前凑了凑身子,趴在她耳边悄声说道:“给殿下单独呈上的酒水里已经放好了诱红萝,此药无色无味,若单独饮下并无任何效果,但若是与沉香相合,哪怕只有一丝,也会变成一种极厉害的****。我已经让心腹下人都布置好了,只待殿下过来,就让人引到那处去,再让你妹妹与之成就好事,生米煮成熟饭。”
看着兴冲冲的肖氏,齐美华不由心中一堵,母亲一心一意的想着妹妹,着实有些偏心的厉害。不由地她酸溜溜的说道:“娘为芸儿打算的还真是齐全。”
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使的出来。
察觉到大女儿语气里的不甘,肖氏忙安慰的说道:“好孩子,娘也是为了你好啊!等你妹妹进了门后,你们姐妹一心,好好把王爷的心笼络住了,到时候甭管是那什么秦王妃,还是那些小妖精们,又都算得了什么?”
齐美华听着她娘在那里振振有词的描绘着美好的“未来前景”心下却很是不以为然,她看了一眼兀自娇羞不已的嫡妹,暗道:这丫头的性子已经被娘娇惯坏了,若是这事真的成了,她进了府中,能不能帮自己一把先不说,万一又闯了什么祸,拉了自己后腿,那到时候……。
“华儿”肖氏生怕大女儿临阵反悔,脸上不由的就带上了一丝急色,阵阵泪雾涌上了双眼。她装模作样的泣道:“娘这一辈子,就生了你们三个宝贝,可是眼见着,芸儿被人坏了名声,你弟弟又变成了那副样子,真真是生不如死啊!我这造的什么孽啊,老天爷竟会这样惩罚我!”
“哎呀,娘……。”看着哭天抹泪的肖氏,齐美华皱着眉头赶忙说道:“女儿又没说什么,既然事已至此,那咱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女儿只是怕事成之后,于名份上可能会屈待了妹妹。”
她在秦王府数年,对于自己的“夫君”还是了解一二的,与外面盛传的秦王为人荒唐不同,她深深的知道她这个夫君,于男情女欢之事,向来不甚上心。简直可以用“清心寡欲”来形容了。若不是每月他碍于规矩,总有一日会宿在自己屋子里,恐怕连与他见上一面也是不容易的。
而且……
若是让殿下察觉到了一二,齐美华深深地打了个寒颤。
“姐姐,芸儿不在意的!”齐美芸美丽的俏脸上,嫣红之色不断,她半垂着头娇羞的说道:“只要日后能与姐姐伴在一处,就像以前在家时那样,芸儿就心满意足了!”
齐美华看着嫡妹这幅模样,心理面却是说不上的难受。
有些怨、有些恨、还有些怜。
悠悠的,她不禁想起很多年前的自己,那时恐怕也和现在的妹妹一般,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期待。毕竟她们要嫁的那个男人,是那么那么的出色,又是那么那么的尊贵。
可是,傻孩子啊!你又何尝知道,在那无数耀眼的光环下,那个男人又是多么的冷漠,多么的难以接近,他就如同那天上俯视众生的神灵般,永远只会用一种淡淡的眼神看着你,淡的能让人发狂……
“好了!”垂眼敛下心中突生的感伤,齐美华说道:“时间快到了,芸儿你先去准备准备吧!记得,要见机行事,若看苗头不对,就立即用我们准备好的后路脱身,万不可再出了什么岔子,不然的话,不要说你,连我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是!姐姐,芸儿知道了!”
肖氏见状忙又开始从头到尾的嘱托了一遍,直啰嗦到两个女儿都烦了,齐美芸才得以匆匆的脱身。由于这件事情的不可见光性,齐美芸的身边只带上了个贴身丫鬟,若是此时此刻白優澜在这里的话,定然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个丫鬟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白天间与齐美环在假山后秘密相会的人,可见肖氏母女一心一意绸缪的大事,不光是她们自己知道了,连那个一直只知道做小服低,阿谀奉承的齐美环八成也是知道了的。
而且,她不但知道了,心中竟然也起了别的念头,这个念头就叫做“取而代之。”
不得不说,一直以来她表面功夫都做的极好,打从进了齐府的大门后,齐美环便成了齐美芸的跟班,那是让做什么做什么,不管齐美芸是打也好,骂也好,就是舔着脸往人身边凑。时间一长,倒真让齐美芸在潜移默化之下接受了她,有时在肖氏面前都不会说的话,她都会跟齐美环说。
这次从那该死的清灵寺出来后,从祖母、爹爹、到大哥哥,对她都是冷冷淡淡,不理不睬的。唯有齐美环还是那样唯唯诺诺,事事以她为尊。齐美芸自然而然在她面前表露了很多出来,虽然并没有说出“计划”的事,但是齐美环还是从她最近一段时间,不同寻常的举止察觉到了什么。
她百般试探、打听,终于让她连猜带摸的弄清了脉络。
既然齐美芸想要来个“生米煮成熟饭”,那么自己为什么就不可以呢?
像这样千载难逢,能改变命运的机会也许只有这一次,一旦错过了,她终身便只可能是个随意嫁掉的庶女。
尚不知自己被一向不在意的“跟班”算计上的齐美芸,带着憧憬与兴奋,期盼与娇羞,来到了被肖氏早已布置好的房间而这间房正好在前往“蘅芜居”的必经之路上。
推开嘎吱作响的房门,迎面而来的便是一股淡淡的“沉香”之气。
闻着这个味道,想着一会儿将会要发生的事情,齐美芸一颗心脏瞬间就跟那上了发条的钟表一样,跳个没完。
丫鬟梅儿把房间里的一盏琉璃灯点燃,借着朦胧的灯火,齐美芸娇羞无限的走到床边,缓缓地坐了下去。好半晌过后,她才从那种小鹿乱撞的紧张中,微微缓过气来。
看着低头站在自己身前的丫鬟,齐美芸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的说道:“对了!我叫你办的那件事,怎么样了?”
梅儿闻言突然一愣,她诺诺地说道:“不知小姐说的是何事?”
“废物!”齐美芸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这丫鬟乃是她从清灵寺中回来后,母亲新配给她的。一副木木讷讷的样子,若不是这段时间她要“乖巧些”,早把她打发了!
“我说的是白優澜那个小贱人的事情!”齐美芸皱着眉头,一副很不满的样子。
梅儿低着头,不敢做声了。
齐美芸一抬自己华丽的金丝衣袖,深色间便有了丝恨意,她喃喃说道:“也不知道爹和娘是发了生么疯,竟会想要哥哥娶那个克父克母的小贱人,像那种身份卑微的女人,凭什么做我们忠勇伯府的少夫人,凭什么成为我齐美芸的亲嫂嫂,真是做梦!”
其实一直以来,齐美芸对于白優澜总是存在着很深、很深的敌意。
这种敌意,一方面来源于对白優澜身份上的蔑视。
一方面又隐隐来源于,对白優澜倾城之姿的羡慕。
所以她便从小时候单纯的“瞧不起”渐渐变成了一种难言的,连她自己都不肯承认的“妒恨。”
直到那件事的发生,她从天之娇女一下子变成了京城笑谈,而那个她一直以来都看不起的女孩儿却要以女主人之姿入主她们家。想着这段时日,全府上下都对那小贱人毕恭毕敬的模样,齐美芸心中就火冒三丈。
她怎么能让她如愿。
她怎么能让她抢走本属于自己的地位与宠爱。
她,齐美芸绝不能容忍这种事。
肖氏万万想不到,自己因为怕女儿嘴不严泄漏出去齐云霄“隐疾”,而没有告诉她实情的后果,会演变成齐美芸难以解开的心结。
而齐美芸也万万想不到,自己因为这股难以压制的“恶意”而产生的行为,将会给其他人带来怎样的后果。
很多人的命运在瞬间走到了交叉路口上。
“不幸”由此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