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京城白優澜一行跋山涉水,快马加鞭的一连走了五天。路上虽也遇见了几波流民,但均被护卫队赶走,总的来说还算太平。这一日晚间他们在一处野外安营扎寨,坐在篝火堆前,白優澜看了一眼不远处身姿挺拔,背对她而立的高大身影,微一沉吟便对着身边的芙蓉耳语几句。
片刻后,上官彦便走了过来,他稽首道:“娘娘找在下来有何事吩咐?”
白優澜微一抿唇,老实说她对这个男人是比较惧怕的,想着对方手起刀落狠心冷血的样子,虽知他也是迫不得已,但到底心里是有些发怵的。这五天来除了必要的问候,两人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
“上官将军”白優澜强自压下心中不适,开口问道:“不知还有几日,咱们才能抵达青州?”
她问这句话时是微微仰着头的,红彤彤的篝火下,映得她那张本就美丽无双的小脸越加娇艳起来,不知为何上官彦突然感觉心慌的厉害,情不自禁的便移开了视线。
“咳、回娘娘的话,应还需要十四五日,方可抵达青州。”
白優澜听得还需要如此之久的日子,心中便大是失望起来。敖烈染疫病危,如今也不知是怎样了,许是等自己到了时,他就已经——
想到此处,白優澜心中便痛绞难忍,盈盈的泪花不知不觉见便溢了出来。
上官彦见她流泪,面上便不由出现抹微慌之色,踌躇的似乎想要上前说些什么。
“娘娘勿忧,微臣命部下加快速度便是!”到最后,他也只干巴巴的说出了这一句。
白優澜心知他们这一行已是马不停地的赶了,这时听得他这样说便不好意思了起来:“是妾身心急了,上官大人勿怪!”
就在两个人都有些不知所以的尴尬时,一阵阵马蹄声渐渐传入了众人耳中。上官彦脸色一变,当先对白優澜说道:“娘娘请上马车,微臣前去查看。”
白優澜自是无意。
这荒郊野外的竟然出现马蹄声,听其声数量应该还不少,该不会是什么山匪劫贼之类的吧!白優澜心下有些惴惴,不过又想到周身护卫勇猛。还有那只不知道隐藏在哪里的黑甲卫,瞬间又安心了下来。
这样,直到片刻后白優澜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娘娘……。”上官彦隔着马车轻声禀告道:“来人乃是颍川陈家人,此番是为赶回故里,见此处有烟火便前来相会,并无恶意,微臣已让他们另寻了驻扎地点。”
白優澜听后,点点头说动道:“大人自行安排便是!”
次日天明,众人继续开拨。
白優澜因昨儿得知还要好些天才能抵达青州,是以烦忧的整宿没睡,现今脸色便不大好的依在芙蓉身上,任她给自己揉着眉心。
正有些困倦时,有人来禀:“那个什么陈家的有人想要来拜会自己!”
白優澜微正了下身,面上便有了些不愉,此时她正心急如焚呢,哪有什么心情见个一点都不认识的人,可听那来人口气,似乎此事也是经了上官彦同意的,白優澜微一沉吟,点了点头说道:“午时休憩时,再让他们来见我。”
白優澜所坐的马车内部极其宽大,不仅有供人休憩的床榻,还有木几、小型的八宝阁等物。芙蓉从八宝阁中取出玉碗、银匙。又在小几上驾起炭炉。
“娘娘,吃碗银杏粥吧,您从昨儿开始便没再进食了,这还没到王爷身边呢!您可不能先倒下啊!”
白優澜神色深色恹恹的勉强吃了几口,又眯眼睡了一会儿后,便感觉到马车微微一晃,停了下来。
扶着芙蓉的手,白優澜下得车来,先去解手了一番。而后便看到远远地上官彦带着几人走了过来。
“夫人,这几人便是陈家之人,因前去的方向相同,便想与我们同行几日”上官彦一稽首,声音淡淡的说道。
白優澜眼睛一扫,便看见在他身后共站着一男一女两人,男的一身水墨色玄衣、头戴一片毡巾,生得眉眼齐俊,有种风流韵至之感,而那女的年月二八,一身鹅黄色秀丽衣裙,脸蛋细白,眉宇间漾着一股楚楚动人之色。
观这二人相貌,大约应是兄妹关系。
就在白優澜静静打量着这二人时,陈琪、陈微二人也看向了她,这一看之下,不由俱都是一呆。
在他们原来的想象中,被这只神秘队伍保护的“夫人”,应该是哪家高门贵族的当家主母,或是太君一流。万万想不到竟会是这样一个容颜绝顶的美貌佳人。
那陈琪更是在心中大声叹道:这美人居然比艳倾天下的秦淮第一名妓苏小小还要美丽十分,真真是美啊!
若是白優澜知道这人竟把自己和什么名妓比在一起,说不准就会抽他两个光。可她虽不会这探心之术,却也感觉到了这两人目光中的异常,有些不愉的皱了皱眉,那上官彦见状立刻上前两步用身体挡住了这两人,他俊美的脸上微微出现股抱歉的神色。
白優澜对他却不好摆什么脸色,既然这见也见着了,看其样子上官彦也是同意两家一起走的,白優澜便不再说什么,对着他微微点点头便转身上了马车。
那陈家的马车队伍也足有百数之多,两家合在一起,整支队伍便更显得声势壮大。
晚间照常的安营扎寨,白優澜静静的坐在篝火前,正在兀自想着心事时,忽地,鼻尖一阵香风传来她抬眼一看,便见那位姓陈的女子身姿羸弱的坐在了她的对面,白優澜身旁的芙蓉当先便皱了下眉,只是见主子还没发话便暂且按捺了下来。
“这位夫人不知怎么称呼?”陈微粉唇一咬,似乎提起了极大的勇气般轻声问道。
在这个时代问一个已婚女子怎么称呼,那便是在问这个女子的夫家名讳,只是“敖”乃皇姓,若是说了岂不自曝身份?那上官彦口称自己“夫人”而不是“娘娘”想来,也是向这陈家人,隐瞒了身份的。
微一沉吟,她说道:“我姓白。”
陈微心中一转,脑中急速搜索着哪户高门大族姓白,可是她陈家也不过是一方豪强罢了,又能想出了什么来。
这个叫陈微的女孩儿看起来怯怯生生,却极是能套话,笑语晏晏东拉西扯间便想要细细打听着他们这一伙的来历。白優澜哪有心思与她掰扯,任那陈微心肠转的再多,却抵不过她的左耳进右耳朵出。
陈微也是自小被人捧在手心的,她容貌娇美走到哪里不都是众星捧月啊!今儿却受到了白優澜这般冷落,一股子怨气便从心里升了出来,只是她到底顾及对方身份,不敢发作。便气呼呼的把脸转到了别处,而这一看便再也挪不开目光,她美目闪闪的看着不远处的上官彦,这般英军威武又俊美好看的男人,她自小到大从未见过。一时间,陈微只觉得自己心中小鹿乱撞,一张小脸也热的厉害。而这时,上官彦也恰好向这边看来,陈微一颗心当真是又欢喜又激动,悄悄大叫道:“他看过来了,他看过来了,他在看我、他在看我。”
此时,她想移开视线,想让自己显得娴熟矜持些,可无奈自己的眼睛就像抹了胶水似的,怎么也不肯从那张英俊迷人的脸上移开半丝。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男人对着身旁属下耳语了几句,那属下点点头便手捧着个东西,向她这边走了过来。
陈薇脸儿红红羞的不能自己。
“夫人,大人让小的给您送只烤雁来,这是大人今儿下午亲自打来的,已是切弄好了还请夫人品尝”一军士躬身对白優澜说道。
陈微的脸红红立刻便成了脸白白,她死死的捏了捏衣角,心中那股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噌的一下又被点燃了。
白優澜那个迟钝的丝毫没有感觉出小姑娘心里的腾腾妒意,只对那军士道了声谢,便由芙蓉伸手接了过来。
果然被这荷叶包裹着的烤雁已是被细细的切成了条状,而且色泽鲜黄油光锃亮,看起来让人极有食欲。
“那位大人对夫人您可真是关怀备至呢!”突地一声尖酸之音响起:“若是旁人见了肯定会以为你们两人才是夫妻呢!呵、呵呵……。”
白優澜抬起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淡淡的说道:“掌嘴!”
“什……啊!”芙蓉慢慢的收回手掌,居高临下的看着捂着自己脸蛋的陈微,语气冰冷的说道:“祸从口出,姑娘,还是小心着些吧!”
陈微从小到大何曾被人摑掌,还是被一个侍女摑,此时真是恨不能撕碎了面前二人。
白優澜的性子说好听些是善良,说不好听些是有些软弱的。她从来不曾有过甚至想过去伤害别人,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任由别人来欺负自己,那上官彦明明在自己身前执的是属下礼,口中称的又是“夫人”,他们两个怎么可能会是什么夫妻,这些陈微都应该看在眼里的,却依然要这么说,岂不就是在“欺负”她。
对于欺负自己的人,要立即欺负回去,这就是她那生猛夫君一向的人生准则,身为老婆的她,当然要像老公看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