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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课堂考校(1)

很快的,日近晌午,少爷一早的功课也算是做完了,回了房间,便有采薇陪着嫣然一起服侍少爷,总归还不那么辛苦。

到了下午,少爷又吩咐了:“那个什么,嫣然,收拾好东西,跟我一起去书房念书。”

“又念书?”嫣然皱着眉头问道,“少爷没有伴读书童吗?为什么还要奴婢去?奴婢还有很多事要做。”嫣然心里毕竟有点怒气,因此说话也不再畏畏缩缩的了。

“谁叫你字写得好呢?我已经跟我娘亲说过了,“以后就由你来伴读。”

原来嫣然不知道,这个少爷虽然文采不行,人品也差,但是有个优点,那就是他的字,从小他便对书法有着浓厚的兴趣,因此才练得一手好字,如今识得嫣然的字,觉得甚是新奇,便待嫣然也有了几分不同,也不知道这是福还是祸。毕竟有那么句话么,伴君如伴虎,这个少爷虽不是君,却也是只虎啊,一直凶神恶煞的老虎。

原来下午的安排跟上午的不同,嫣然一进书房就看见一位老者端坐在屋里,一脸的严肃,头发和胡子都已经花白,嫣然当即明白,这肯定就是采薇口中所说的老夫子了,果然看上去就很有学问的样子嘛,希望他越严厉越好。嫣然想着想着,笑容都快从脸上溢出来了。

只见少爷瞪了她一眼,便谦恭的说到:“夫子……”

要知道,在这个重文轻武的时代,那些真正有学问的人还是备受尊重的,而且一般地位都颇高,没有人会去得罪的。

“这位是……?”夫子开口问道,虽然这个年代对女子没有特别的歧视,一般女子也是可以读书识字的,不过那也一般是家境稍好一些的,如今睿阳竟然带着这么个小丫鬟来听我的课,不知何由,故才有此一问。

“回夫子,她叫嫣然,以后便是我的伴读,因她写的一手好字,睿阳有些欣赏,故想让她也有幸能瞻仰夫子您的才华。”睿阳谦卑的说道。

“也罢,就一起听听吧。”夫子说道,“一手好字?拿来让我瞧瞧。”

睿阳急忙将嫣然早上所写之字拿给夫子,嫣然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忐忑……这位老先生貌似地位很高的样子,不知会有何看法,不知会问些什么……

只见老夫子一面端详着字,一面不住的点头:“恩,果然是一手好字,运笔飘忽快捷,笔迹瘦劲,至瘦而不失其肉,转折处藏锋,露锋等运转提顿的痕迹亦清晰可见,果然是一种相当独特的风格。不知师承何处啊?”

“恩……”嫣然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此乃小女偶得,见其字体纤瘦,故自己称之为瘦金体。”

“瘦金体。”老夫子又点了点头,“不错,呵呵,恰如其分。”

说着话锋一转,质问起睿阳来:“何人允许你找人代笔?可见你心不正!并无诚心悔过之意!”

问此质问,少爷一改往日的野蛮劲头,低头卑微的认着错:“夫子,睿阳知错了,还望夫子饶过。”

“哈哈,看在你找出如此别具一格字体的份上,便饶过你。下次不可再犯。”那夫子看着嫣然的字,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见此情形,嫣然不禁感叹,果然文人雅士对这字都是很看重的,还得多谢孔大叔交我这么多呢,看来诗词歌赋也真的也是不愁用处了。

嫣然正想着曾经学习诗词的情形,忽然听得夫子说道:“今天,我便来考你作对。看你学习了这几日,可有进步。”嫣然不禁乐了,还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呢,这下能看看这睿阳少爷文采到底烂到什么程度啊。

“是,夫子。还请夫子指点。”睿阳道。

“要知道,对对子要注意实对实,虚对虚,字义莫迷离;平对仄,仄对平,声谳要分明。”夫子说道,“先出点简单的,你听好。”

“天。”“地。”

“天地。”“山川。”

“清风。”“皓月。”

“暮雨。”“恩……朝烟。”

两人一问一答,倒也十分和谐,夫子所出之对也越来越难起来。

“古木枯,此木成柴。”夫子说道。

“此乃拆字,容学生想一想。”说着,睿阳便皱着眉头四下观望,寻找着灵感,忽然看了看嫣然便大呼,“啊,有了,女子好,少女更妙。”

一听此言,嫣然不由得羞红了脸,心里想着,你这个无赖,三句就露了本色。

夫子闻言,又看到嫣然的反应,笑着说:“女子好,少女更妙。哈哈,对的也算工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是常事啊。”

听得夫子如何解释,嫣然也很快释然。

“接下来这一句,人曾是僧人弗能成佛。”夫子问。

睿阳很快又拿嫣然来对:“女卑为婢女又可称奴。”

夫子点了点头:“恩,善于运用身边事物确实必要,果然有长进。那再来一句,子对对子,对对子,对子对子。”

刚受过夫子夸奖,还在洋洋自得的睿阳一下子卡壳了,朝着嫣然望了又望,就是没有对出来……正苦恼间,却见嫣然在给他打手势,只见嫣然手指了指天上,又用手比划了个圈。

“日……”睿阳小声询问,见嫣然连连摇头,还比划出了吃的动作,突然恍然大悟,“月……明月月明,月月明,月明月明。”

“哈哈,看你二人齐心果然不同凡响。”夫子笑道,“好了,今天就先考到这里吧,还是很令人满意的。你们也歇着吧,我先走了。”说着便收拾好随身的物件儿离开了。

这夫子一走,睿阳少爷便一把瘫坐在了椅子上:“嫣然,去给倒杯水来,腿都快软了……”

嫣然心想着,这个夫子果然够有背景,要不然,少爷怎么怕成这样。哎,不过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这老夫子一走啊,少爷又得变回先前的嘴脸了……

不过这次嫣然想错了,这睿阳少爷接过水杯竟然破天荒的让嫣然也坐下来歇息。搞得嫣然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直到少爷再说了一便,她这才放心的坐下来歇息,而少爷后面的言行更是让她瞠目结舌。

这少爷喝了茶,竟然一屁股挪到嫣然旁边的凳子上,一脸的憨笑,甚至还伸手为嫣然倒了杯水:“嘿嘿。”只听的嫣然浑身发麻,鸡皮疙瘩都快掉下来了,不由得往旁边的凳子上挪了一个位置。谁知道睿阳少爷竟也跟了过来。

“你想做什么?”嫣然一下子站了起来,脸上带了些嗔怒。

“那个……我……”一向强势的睿阳,竟然结巴了起来,“我只是想要多谢你。”

“谢我什么?”嫣然很是奇怪。

“要不是你,我今天不可能让夫子这么满意……得多亏你的提醒。”睿阳挠了挠头,又看着嫣然一脸的傻笑,“嫣然真是有才华。”

看着睿阳少爷前后的转变,看着他如今崇拜的这个嘴脸……嫣然无奈的翻了翻白眼,不就一个对子嘛,这也能看出有才华……

“其实我之前就有所耳闻的。”睿阳这才道出原由,“其实表哥走之前,有托我照顾你,还教训了我一通,哼,还说什么你有才华,那时候我是肯定不信的。如今看来,表哥他没有骗我……”

“他,托你照顾我?”嫣然一时间有点回不过神来。

“是啊,要不然你以为呢?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你认字的,难不成你看几眼一般人就真的然为你懂吗?要不然我怎么放心让你帮我罚写那一百遍?”伟煜反问道。

“原来如此。”嫣然恍然大悟,“也难怪你只是叫我做这做那,却并没有更过分的举措?”

“哼哼,你以为呢?不过你不得罪本少爷,本少爷也还是可以相处的。再者说,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给我表哥灌了什么迷魂汤,我不也得试试你么?”睿阳道。

“那如今,你试出什么了?”嫣然望着他。

“自然是试出你是有真才实学的……以后还望嫣然妹子多多指点啊……”睿阳又嬉皮笑脸起来。

嫣然看在眼里,放在心上,虽然自己想想以前少爷对自己的态度,再看看如今的转变,真是让人有隔世之感。嫣然摇了摇头说道:“如今少爷亦以下课,奴婢是否可以先告退了?”

“什么奴婢,表哥他们不都跟你兄妹相称么,莫不是我还要占他便宜不成,你以后在我面前也自称嫣然就行。”睿阳说道,“你有事你就先去忙吧,我这就就不用你服侍了。”

面对少爷变得如此宽容,嫣然还真是不太习惯,不过也没说什么,便快步走出了书房。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更加规律起来,清晨的练功,然后基本一天便会在书房度过,而少爷也在嫣然的潜移默化中没有再变回以前的无赖霸道,只是偶尔的还会发发脾气。嫣然的身体也越来越强健,头脑也更加充盈起来。

眼看着春节没几日就要到了,那日小梅也随众人欢天喜地地去挑好了年画,就等除夕准备张贴起来。总是个好日子嘛,春节春节,意味着春天即将来临,寓意着万物复苏,草长莺飞。大家度过着漫长的寒冷冬季,也早早盼望着春暖花开的时节……因此,春节里大家总是喜气洋洋的,载歌载舞的迎接春天的到来……

嫣然也很是期待自己要过的这第一个春节……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就是大年夜了,家家贴起了年画对联,挂起了象征喜庆的大红灯笼,从下午起,鞭炮声就远远近近此起彼伏,热闹非凡,那真可谓是“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在这片嘈杂中,嫣然却感觉内心无比的安宁,仿佛忘却了一切烦恼,只沉浸在这片欢乐之中。

主子们今年也是一改以往的吝啬,给每个下人都分发了红包,要知道,一个红包,足以让下人们开心整个春天都不止,周围的人全都开心,嫣然又怎么能不开心呢。

老爷和夫人们在府里的空地上摆着家宴,男女老少统统围坐在一起,真是和乐融融,就连哭闹的小孩,在这个时候看起来也顺眼许多。婆婆以及后院的婶婶伯伯们在厨房忙得不可开交,不过都忙的开心,苦也甘愿,待菜上齐,他们便也可以一起吃一顿安稳的年夜饭;而嫣然和采薇,以及其她一众姐妹,也早已被安排的好好的,老爷夫人早已在他们的桌子旁特意为这些房里服侍的丫头们也备好了一桌年夜饭,一来让大家联络联络感情,二来嘛,希望来年各位更加尽心的服侍主子啊。于是这夜,不论主仆,不论老小,一起迎接着新春的到来。

众人吃好饭,差不多也已到了子时,只见许多男家丁将许多的烟花炮竹搬到了院子里,待子时刚过,便开始放烟花,真是绚烂的烟花啊,嫣然心想,这估计是她这辈子见过最美的烟花了:原本漆黑如丝绸般的夜空刹那间变成了姹紫嫣红的百花园,五彩缤纷的烟花如同水晶石靓丽夺目,色彩斑斓的焰火好似彩绸绚丽多姿。巨大的烟花在空中绽放,花瓣如雨,纷纷坠落,就象多情的流星雨淅淅沥沥。一瞬间的美丽,一瞬间的光彩。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属于它们,夜空随着它们的绽放而光彩一瞬。

在众人皆惊叹烟花的美丽时,嫣然却不由得有些伤感,看着这些绚丽的烟花,一瞬间便如流星般陨灭,不由让得为之而叹,为什么这么美好的事物总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夜也渐渐的更深了,众人在欢乐后也渐渐散去……嫣然也回到了跟婆婆的屋子,陪着婆婆聊了会天,便将婆婆哄睡下了,而自己,却又一个人走到屋外,又坐在台阶上,望着夜空静静的发呆……

她想了很多事,也想了很多人,想了前世,也没忘今生,想了红儿的爹娘,也期许着有一天能与嫣然的亲生父母团聚,想了孔大叔、紫玉,也想了月夕、伟煜和小怜,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也在同一片夜空下,也想着自己,当然也想了少爷的鞭打,少爷的改变,想自己来年的生活会是怎样……

但是想得最多的,还是伟煜哥哥,她想理一理自己的感情,想搞清楚自己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还记得初见伟煜,可能以曾今嫣然本身的感觉为主,好像是有那么些许的悸动,这对于一个懵懂的小女孩来说,是最正常不过的了;再见伟煜,是救下了自己,那一瞬间,虽然不曾仔细的观望,却也能在对比中,感觉出他的温文尔雅;第三次,才算是真正的交锋,正是那个时候便被一眼看出了本性吧,也正是如此,然后的然后,才会成为交心的朋友吧,还多了月夕和小怜两个妹妹,最重要的,便是帮婆婆安排了个好去处,真是很感谢老天爷能让自己认识了他。

嫣然想着,又笑了,转念又想到那日他们离去,自己心中真的是很不舍……也是真的希望,能一直一直陪在身边……可是细细琢磨,嫣然又想起了曾经与李岩的相遇,也是从悸动开始的……可是后来却是被他救民于水火的人格魅力所深深打动,觉得他是个英雄,这才产生了以身相许的念头吧……也许,这才符合他们英雄儿女的身份和想法……

而如今,对伟煜,还是以感激之情居多吧……感激他这么真诚的对待自己,感激他为自己目前的人生做了如此只好的安排,感激他就算是离开,也要为自己铺好前面的路,当然也感激他,对自己的那份默默的情,虽然他没有说,但是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懵懂的小丫头,这点感情,还是能觉察得到的。但是他自己都没有明确的表露出来,那么自己也没不好多说什么……

恩,自己还是会像亲人一样,对他以诚相待,怀抱着对他的感激之心,做他的好朋友,心目中善良可爱的妹妹。嫣然下定了决心,便不再胡思乱想。

夜已很深,再不睡估计天都快亮了吧,一阵静谧之后,远处都已经隐约传来人家初一的鞭炮声……嫣然也赶紧进屋去小憩一会了……

真是爆竹声中除旧岁梅花点点报新春啊,大年初一,府里一早请来的舞狮队便在阵阵锣鼓鞭炮声中开始表演,大家都相信狮子是祥瑞之兽,舞狮能够带来好运,因此像林府这样有财力的人家每逢春节或一些庆典活动,都会请专门的狮队来表演,以求带来好运。

因为过节,多以府中对下人的管制也相对清闲,帮主子们收拾好,嫣然和一众小姐妹们也饶有兴趣的看着舞狮子的场景。看着那一个个花团锦簇的狮子,大家全都笑的合不拢嘴。

只见那大小狮子一齐舞动,真是绚丽多彩,小狮子由一个人舞,而大狮子则需要两个人共同配合,一人站立负责舞动狮头,另一人弯腰舞动狮身和狮尾。舞狮人全身包裹着狮被,下身穿着和狮身相同毛色的绿狮裤和金爪蹄靴,头顶圆形的狮子头,人们无法辨认舞狮人的形体,外形和真狮极为相似,正是应了白居易的那句“假面胡人假面狮,刻木为头丝作尾,金镀眼睛银作齿,奋迅毛衣摆双耳”。引狮人为武士装扮,身着深色贴身衣,显得身形格外矫健,手握旋转绣球,配以京锣、鼓钹、逗引瑞狮。狮子在“狮子郎”的引导下,时而腾翻,时而扑跌、跳跃,更甚者表演登高、朝拜等技巧,有时候还会出现走梅花桩、窜桌子、踩滚球等高难度动作。那些狮子,或金色,或白色,或大红色,一齐翻腾跳跃,看得大伙眼花缭乱,连声叫好。

看着“狮子郎”往前奔跑着,不时得来几个空翻,表现出各种高难度的姿势,嫣然心里也不禁痒痒,真想也上去舞弄几把呀。不过照目前的形式,还是韬光养晦低调点的好,吓着别人不要紧,吓坏婆婆可就是罪过了,嫣然也就是心里想了想,便接着跟众姐妹叽叽喳喳,谈笑风生了。

从下午开始嫣然渐渐繁忙起来,不断的有客人陆续上门来拜会,无非是老爷生意上的一些伙伴,一个个都随身带着大箱小箱的贺礼,以期盼新的一年有更好的合作;也有的携家带口而来,多是以女儿居多,至于是何原由,大伙就不言而喻了吧,不过少爷倒是丝毫不领情,最多打个招呼,便自顾自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而嫣然这些伶俐的丫头们,便都被喊出来在一旁招待客人,端茶倒水上瓜子点心,自然是不在话下。

府里也请来了戏班搭台唱戏,一唱就唱到个后半夜,就算是没有在场看,那些个“依依呀呀”的曲调也直往他们的耳朵里钻,就没消停过。府里的那些个小孩子们也到处跑,到处玩闹,时而放几个小鞭炮,“噼里啪啦”听个响,倒也有趣,就这么唱戏声,炮竹声,小孩们的吵杂声,众人的欢歌笑语全部混合在一起,真是个热闹的春节,是一个好的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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