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潜入了海底,他不能这么卑劣的占有她,如若他这么干了,就会像失去那个人一样失去梨蓉。同样的错误不能犯两次。
一声叹息,欧阳凛站了起来,脱下身上的外套轻轻的搭在了梨蓉的身上。
慢慢来吧,时间总能累积一些东西。比如,情感。
这个东西是绝对不能操之过急的。
梨蓉醒来的时候,有点儿回不过神来。
“几点了?”
“下午四点。”欧阳凛看了看墙上的挂表,继续处理手头的事务。
“我睡了……”
“十六个小时,快赶上睡圣了。”欧阳凛抬头,轻笑。
“讨厌……”这是梨蓉的口头语,她总是拖长音调,听起来格外的可爱。
“饿了吧?”
“嗯。”梨蓉点了点头,要不是饿了她还能继续睡下去。最近真的太累了。
“服了你了。”欧阳凛说着拿起了桌上的电话,“嗯,对,拿进来,对,不用敲门。”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秘书拿了便当进来。
“好香……”
“你倒是容易满足,凑活着吃吧,现在我比较忙,没空带你出去吃饭。”
“不用啦,你对我超级好了。有这个能吃就行。”梨蓉满足的笑着。
“谱子放你包儿里了。”
“嗯。”梨蓉吃着东西,简单的答了一声。
“你跟高旭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了?你昨天说你不想回家。”
欧阳凛一边看着文件一边问。
“没有啦,就是我跟他总是对不上时间。”梨蓉随意的说着。但是她撒了慌,她能说什么呢?说他不理她,说他不碰她?说不出来。
“哦。”欧阳凛应了一声,心情复杂。他希望他们散了的,可他又不想梨蓉伤心……这就是夹缝。
梨蓉低头吃东西,再没有开口。
“下一个通告是什么时候?”梨蓉忽然冒出的问题没头没脑。
“问你们经纪人去,我又不是。”
“哈,是啊。”梨蓉站了起来。“我走了。”
“回去?”
“嗯。”
“下一个通告两个礼拜后。”
“你不是不知道吗?”梨蓉笑了。
“现在突然知道了。”
“有你这个朋友真好。”
朋友,欧阳凛笑了,梨蓉简单的脑袋也就只能这么理解了……
“没大没小。”
“我回来了。”像是例行公事一般,梨蓉打了个招呼,对着空气。
她不知道高旭在哪儿,是在书房还是在卧室?
奇怪的是,这次他哪里都不在。出去了?
梨蓉把大衣和包儿扔在地毯上,靠着床沿坐了下来,拿出包里的谱子开始看。想了想,突然有了灵感,正要起身进琴房,浴室的门忽然开了。
“你在啊?”梨蓉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
“不在还能去哪儿?”高旭阴阳怪气。
“要睡了吗?那我出去。”梨蓉继续往出走。
“过来吧。”高旭一把拽住了梨蓉。
“讨厌,干嘛。”梨蓉推脱了一下,未果。却闻到了高旭身上的酒精味道。
“你喝酒了?”
“不错,你开始融入这个社会了。越来越聪明了。”
“高旭……放手,你不清醒。”梨蓉听出了高旭的嘲讽。
“不想要吗?我都多久没碰过你了?两个月?三个月?还是更长?”
“你放手啦!”
“用自己的手解决了?”
言语间的调让梨蓉很不舒服。
“你放手!”梨蓉伸手去推他,却是徒劳。
衣服在争执之间被脱了下来,高旭粗鲁的抚摸着梨蓉的身体,梨蓉死命的抵抗着,手上的镯子发出了碰撞的声音。
“哪儿来的?”高旭抓住了梨蓉的手腕,盯着她胳膊上那只陌生的镯子。“卡迪亚,还带序列号……”
“朋友给的。”
“谁?”
梨蓉没有开口,只是看着高旭。他瘦了很多,眼神有点儿散。
“谁?”高旭的语气加重了。
“欧阳凛,上次我的镯子给了他弟弟,所以他就给了我这个。”梨蓉不敢不说。
“我怎么不知道你说的这事儿?”高旭的眼神锐利,仿佛在审讯一个犯人。
“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多久?”
“秋天的时候……”
“梨蓉,你还学会撒谎了?”
“我没有,真的是那时候的事情。”
“你当我傻子啊?那么长时间我都没发现?”
“你就是没发现!因为你一直都在忽略我!”梨蓉有点儿激动。
“忽略?好吧,这就是你偷人的借口?”
“高旭!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到要问问你什么意思?翅膀硬了是吧?”
“你放手!你放手!你放手!”梨蓉开始死命的挣扎。
“怎么?有了新的就嫌弃旧的了?不过想想,他现在对你更有用呢。”冷冷的笑容,轻蔑的眼神。
“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哪样?那你给我解释解释这个镯子的问题,你知道这个要多少钱吗?你知道这个在整个世界里才有几个吗?朋友?朋友可以送你这么贵重的东西?”
高旭越说越生气,仿佛他已经看到了梨蓉背叛他的样子。
看到了她在别的男人身下放肆的呻吟。是啊,怪不得那么久梨蓉都没有主动邀请过他?
其实,只是他忽略了……
梨蓉的暗示并不少,可高旭的心思全在他的作品身上,而不在梨蓉的身上。
“我不知道这个有多贵重,知道的话我不会收下!”
“嗯,挺清高的样子啊。你也是这么勾引他的?”
“你混蛋!”
“你是怎么取悦他的?别说,这是你长项。”
“高旭!你现在不清醒,你放手。”
“放手?”高旭猛的拽住了梨蓉长长的头发。
“疼!你放手!”
“疼?”谑的笑容挂上了脸颊……
“自己擦擦,我不想碰你。”高旭点上了一颗烟,就那么看着梨蓉。
梨蓉一动都不动,眼神呆滞。
“别再装出一副无辜可怜的样子了,没用。现在想想,我上次见到欧阳凛的时候,他的眼神一直粘在你身上,那是一种侵略性的眼神,不过我想,他现在不用再这么看你了,毕竟玩儿过了嘛。不用再望梅止渴了。”
流泪,只是流泪,没什么能说的,说什么都没用。
梨蓉又一次品尝到了绝望的滋味,上一次是她被扔进井里的时候。
那种撕心裂肺的疼又来了……
高旭叼着烟站起来,他的身体在梨蓉眼里是那么的恶心。
她看到他拎起扔在地上的浴衣,披在身上,刚要走出去,却又倒了回来,机械的拉开抽屉扔给了梨蓉一个盒子。
“一样的,品牌一样,系列一样,只不过……我买的是戒指。”
“电话……”米白整个人缩在被子里,伸手推了推旁边的那一个。
“你离得近……你接。”离动也不动。
“你电话我接算怎么回事?”米白看也没看,抄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就扔到了离身上。
离抬眼看看表,早上7点刚过……
“喂?”
“离……”
“高旭?”
“你过来一下行吗?”
“你怎么了?”
“要死了。”
“滚你妈的,说什么呢?”
“我正考虑要不要从楼上跳下去。”
“又抽疯了是吧?你给我歇菜,老实呆着,我这就过去。”
“好。”电话戛然而止。
离跳下床,打了一个哆嗦。冬天真是讨厌。
“大早上的抽什么疯?”米白翻了个身,看着正在穿衣服的离。
“你问我?我问谁?高旭说,他正考虑要不要从楼上跳下去。”
“什么?”米白猛的醒了。
“你起来,帮我送铃音上课。”
“你丫急疯了还是过糊涂了?今天礼拜六,而且铃音昨天去了小美那里,并且你在我家里。”
“哦,对。”离猛的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我是急疯了。”说着,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就往门口走。
“手机。”米白扔了过去。
“娘个天啊!”
“你大爷的门在左边。”米白还没见离这么慌张过。
“我跟你一起去吧。”米白也下了床。
“不用。”
“我怕你开车撞死!”
“不至于。”
大门关上了。
米白坐在床边,伸手拿过闹表,七点一刻。
奶奶的,才睡了两个小时……
高旭怎么了?
米白开始担心了,要跳楼?这举动怎么也跟高旭联系不到一起啊?
“你来了?”
离见到高旭,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这么憔悴?
“进来吧。”
“不跳了?”
“逗你玩儿呢。”
“你大爷!回回拿这个吓唬我是不是?”
“茶还是咖啡?”
“什么都不要,你到底又怎么了?”
离在沙发上坐下来,死死盯着面前的高旭。
“你衣服穿反了。”高旭笑了。
离低头看看,可不是吗?
“废话,从接到你电话到我出门一共用了十分钟不到。”
“哈哈。看来狼来了的故事对你回回管用。”高旭干笑了两声。
“别惨笑了,到底怎么了?”
“不知道。心慌。”
“梨蓉呢?”离刚发现,这屋里少了一个活人。
“不知道。”
“你丫知道什么啊?傻了?”
“没傻就是快疯了。”
“跟梨蓉起冲突了?”离揣测着。
“好像是吧。”
“什么叫好像?”
“最近我状态一直不好,流鼻血,偏头疼,发高烧,严重失眠,肠胃也不好……”
“你还有好的地方吗?”
“你听我说完。”
“说。”
“白天精神恍惚,夜里精神亢奋,我怀疑我的神经衰弱又犯了……”
“不要紧,衰弱还不是衰亡,起码你还活着,对于这一点,我深感庆幸。”
“我都这样了,你还挤兑我?你也忒没人性了。”高旭笑了。
“还能笑,不错,没疯。是不是赶稿子赶废了?”
“全都挂牌暂停了……”
“啊?”
“我什么也写不出来。颓了。”
“被你丫绕进去了,我是问你梨蓉呢?这个时候,你都这样了,她在哪儿?”
“我是真不知道,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睡在书房的地上。我进卧室,没看见梨蓉,就看见……”
“看见什么了?”
“衣服的碎片……”
“碎片?你干的?”
“应该是,后来我回忆了半天,昨天我喝大了,后来她好像回来了,再后来好像因为什么点儿破事儿我急了,然后……”
“然后你干嘛了?”离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高旭。
“强暴了她……”
“到底因为什么所谓的破事儿?”
“就是她戴了一个镯子……”
“就因为这么点儿事儿?”
“我说不清楚,我就是觉得那个欧阳凛对她有意思。”
“你大仙啊?这你也能看出来?还是你火眼金睛?孙猴子?”
“他给她的那镯子是卡迪亚限量版的,我也有买那个系列的戒指给她。”
“结果呢?她没戴?而是戴了那个镯子?”
“不是,买了我就忘了给她了……”
“那你想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啊,自打她开始挤进这个圈子,我每天写稿子的时候都心神不宁的,开着文档看娱乐新闻。”
“我说你怎么连载全停了,能写的下去才怪。”
“没办法啊,总是有绯闻。”
“你还知道那叫绯闻啊?”
“知道。”
“知道你还看,那些小报记者什么不敢写啊?就说上次吧,愣说我飞机遇难死了,你信了吗?”
“没信。”
“那不结了。都是假的,都是炒作。”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看他的消息我就觉得都是真的。”
“你魔杖了。你怎么了?该干什么不干什么。”
“离……”
“嗯?”
“我说不出来,我就是恐慌。”
“高旭。你听我说,你的一切不安都是源于你自己的问题。也许我这么说有点儿过了,可是忠言逆耳利于行。”
“你说。”
“你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好,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梨蓉牵扯了你太多的精力,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但,目前的状况是,你,高旭,我的大作家,你正在低谷时期。承认吧?”
“特别承认。”
“好。而相反的,梨蓉在上升,对吧?”
“嗯。”
“她的唱片在世界范围内受到了好评,从国外开始走红,而后才在国内发行,并且大获成功。”
“嗯。”
“你们的地位对调了。”
“嗯?”
“以前你是占上风的那个,而现在是她。承认吗?”
“你看,你不想承认。所以你会因为一点儿破事儿发火,问题根本就不在那个什么镯子,而是在于目前的现状。”
“也许。”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你是个较劲的人,我认识你这么多年,我知道。你不能处于下风。你要拼命赶上去,可你越是着急越是写不出来,越是迁怒于梨蓉。”
“我没有!”
“你听我说完。”
“可以。”
“你现在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你的作品身上,而是在梨蓉身上。”
“其实有一点更狠的,你愿意听吗?”
“说,你向来说话精辟。”
“高旭。我实话实说,你要是急了你一会儿可以打我一拳。”
“不至于,你说。”
“记得你的第一本书大受好评的时候你几岁吗?”
“22。”
“嗯。你现在遇到了所有少年作家的尴尬。你瓶颈了。”
“你之前的新书,《破坏者》,我看了。赶不上《迷途》的一半儿。”
“是。”
“但销量依旧很好是吧?”
“嗯。”
“但你并不认可,对不对?”
“这么多年,只有你知道我。”
“多新鲜啊。我就差当你肚子里的蛔虫了。”
“我确实觉得《破坏者》相当糟糕,我想迎合商业,又不想放弃自我,所以不上不下,不尴不尬。”
“谁不是呢?我的音乐现在也是这种问题,不迎合主流市场就得完蛋,这年头,你要是跟谁说摇滚颠覆你的生活,你就等着挨砸吧。”
“哈哈……”高旭笑了。
“所以,你得搞清楚你要的是什么,是出人头地还是自命清高。”
“可你依然在坚持ROCK。并且很成功。”
“对头,所以我要说,高旭,写你想写的,那才是你的风格,那才是你的读者选择你的原因。商业嘛,变个角度,你可以控制它。”
“受益匪浅。大师。”
“滚你妹的,少来这些恭维。”
“嘿,你知道吗?刚刚跟你说这些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米白以前说的一句话。”
“哪句?她说话更毒。”
“她说,世界上有两种人最SB。”
“嗯。”
“一种是相信爱情的。”
“嗯。”
“一种是相信摇滚的。”
“嗯,我等着听后话。”
“然后我说,我二者兼备了。”
“嗯。”
“你们俩还顺利?”
“还好。”
“我就知道,她跟你一定合适。”
“为什么?”
“因为你特适合把拧巴的人说的不拧巴了。”
“我怎么没发现?”
“信我,没错的。估计没你,我都跳楼一百二十次了。”
“想明白了?”
“反正有点儿看见前路了。”
“那就别扯淡了,赶紧找找梨蓉哪儿去了吧。”
“对了,还有一正经事儿。”高旭点上了烟。
“嗯?”
“你收到咱们高中同学会的邀请信了吗?”
“收到了。”
“去吗?”
“当然去了,那时候跟咱俩特好的那个白脸,我就想见他,跟他断了联系是我觉得特可惜的。”
“你猜白脸现在干什么呢?”
“他后来好像念了医科吧?”
“是。他愣是当了心理医生了。”
“啊?谁说的?”
“班长啊。”
“可信,那这可是好事儿,回头你下次再神经衰弱直接找他就行了。”
“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我又不是心里变态。”
高旭,你这话说早了。
“我的天啊,你嘛呢?”欧阳修刚打开录音室的门进来,就看见了带着耳机坐在电脑前面的梨蓉。
梨蓉专心的弄着软件,没听见。
欧阳修坏笑了一下,蹑手蹑脚的走过去,一把拽下了她的耳机。
“吓死我了!”
不出所料,梨蓉果然给吓了一跳。
“吓着就对了。”欧阳修想继续调侃一下她,却猛然间发现了梨蓉脸上挂着的,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你?没睡觉?”
梨蓉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过来的?”
“昨天晚上八点左右吧。”
“我听凛说你下午四点才离开啊。”
“嗯。”
“那你回来干嘛?你需要休息的,老大。”
“没地方去……”
“啊?没带钥匙?”
梨蓉笑了,修总是有恰当的幽默。
“说说吧,出什么事儿了?”
“什么也没有,对了,你听听这个,我试着弄的。”梨蓉不说,并且巧妙的转移了话题。人总要变得圆滑事故,谁也不想把自己的伤口赤裸裸的暴露出来。